她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苏先生：“啊？先生，念念哪段啊？”
周围的同学笑得更大声了，王小胖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得像筛糠。
苏先生没理会其他人，指着课本上的《论语》片段：“就从‘学而时习之’这段开始，你来念念。”
陆岁岁心里咯噔一下——她哪知道这段在哪？
刚才睡得昏天暗地，课本早就被她压在胳膊底下揉皱了。
可看着苏先生期待的眼神，又不好说自己没听，只好硬着头皮拿起课本，假装翻了翻。
没想到眼睛刚扫过那几行字，脑子里就像有小虫子爬似的，那些弯弯曲曲的字突然变得熟悉起来。
她小时候跟着洛青衣认过不少字，后来陆北辰又找了先生教她读话本，其实底子不算差，就是不爱正经念书。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她开口念起来，声音清脆，居然一个字都没念错。
苏先生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镜：“再往下念。”
陆岁岁接着念，一段接一段，连后面带注释的生僻字都念得顺顺当当，像早就背过似的。
什么“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连她爹名字里的“北辰”都念得清清楚楚。
念到最后，整个学堂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王小胖张着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其他同学也都看傻了。
这新来的小丫头，看着疯疯癫癫的，居然这么厉害？
苏先生更是激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一把抓住陆岁岁的手。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这《论语》你在家学过？”
陆岁岁心里嘀咕：小意思，平时看话本认的字比这多了去了。
但她不想太张扬，万一被先生当成重点培养对象，天天逼着背书就惨了。
于是她低下头，装作无辜的样子，小声说：“没没学过，就是就是看着字眼熟，瞎念的。”
“瞎念都能念这么顺？”苏先生显然不信，眼里的光更亮了，“你这是天赋！是神童啊！”
他激动地在学堂里转了两圈，突然一拍手：“这样，你把刚才念的这段抄十遍，放学前交给我。”
陆岁岁一听就蔫了。
抄十遍？
她的小手都要抄断了！
但看着苏先生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哦好。”
等苏先生一走，王小胖凑过来，一脸崇拜：“岁岁，你太厉害了！你是不是偷偷背过啊？”
“才没有。”陆岁岁嘴硬，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应付这十遍抄写。
她磨磨蹭蹭地拿出笔墨，蘸了半天，才在纸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学”字。
写着写着，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故意写得乱七八糟不就行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岁岁充分发挥了“鬼画符”的本事。
有的字大得占满半张纸，有的字小得像蚂蚁，还有的干脆缺胳膊少腿，连她自己都认不出写的是啥。
抄到第五遍的时候，她干脆把墨汁洒在纸上，假装不小心弄脏了。
放学前，她把那几张“鬼画符”交给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