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平间出来,白薇薇的哭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医院走廊。
她整个人都挂在陆承砚的胳膊上,瘫软得像一滩烂泥,泪水糊了满脸。
“承砚哥,我妈死得好冤枉,不能就这么算了,是他们害死了我妈!是那个订黑松露意面的人,还有这家医院,他们要给我妈赔命!你一定要替她讨回公道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引来走廊里所有人的侧目。
“那不是陆氏集团的陆总吗?旁边那个是他养的小情人吧?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那个小情人她妈偷了别人病房的东西吃,结果过敏死了,现在来讹钱了。”
“豪门也能干得出讹钱的事啊,还真是开了眼。”
“自己嘴馋偷东西,死了还能怪别人?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之前还偷拿过我的果篮,你让她还回来,她就躺地上,说她姑爷是陆氏集团的陆总,还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啧啧啧,真是活该!”
......
那些探究、看好戏的目光还有议论声,让陆承砚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真是丢人现眼到了极点。
他的脸一寸寸沉了下去,猛地甩开白薇薇的手。
“闭嘴!”
白薇薇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摔坐在地面上。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到的却是陆承砚一张满是嫌恶和不耐的脸。
“是你妈自己偷东西吃才死的,你还想找谁赔命?”
陆承砚俯下身,一把攥住白薇薇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你和你妈还嫌不够给我丢人现眼吗?”
白薇薇彻底愣住了。
她没想到陆承砚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为什么从接了医院的电话,他对她就完全不一样了?
白薇薇眼泪流得更凶,这次却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委屈和恐慌。
“我妈她......她只是太苦了。”
“她这辈子嫁了五个男人,没有一个真心对她的,带着我受尽了白眼和苦楚。我们吃的、穿的,样样都比别人差,从小就被人瞧不起。”
她哽咽着,身体摇摇欲坠,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陆承砚的反应。
以前,只要她这样哭,他就会心软。
“要不是遇见了你,承砚哥,我可能连大学都读不下去......我妈她只是......只是想尝尝好东西是什么味道,她有什么错?过敏会死人吗?我不信,就是他们故意要害我妈......”
陆承砚听得头疼欲裂,眉宇间的厌恶愈发浓重。
“别哭了。”他不耐烦地打断她,“说吧,你想要他们赔多少钱?我给你。”
白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随后她猛地摇头,哭得更凶了,“我不是为了钱!承砚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妈命太苦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我结婚,看到我有个好归宿......”
说着,她抬起泪眼,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现在她不在了,我也想完成她的心愿......承砚哥,你娶我,好不好?”
娶她?
陆承砚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和沈青禾比起来,她终究是差了太多。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很多年前。
那时的沈青禾,清晨陪着母亲在巷口摆着早餐摊,热气腾腾的白雾里,她的脸颊被熏得微红,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要勤工俭学,要为重病的父亲凑医药费,一天打三份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生活那样艰辛,可她从未抱怨过一句。
她的身上,有一种蓬勃的,不肯向命运低头的生命力。
他就是被那股坚韧不服输的劲头,迷得神魂颠倒。
她像一株迎着风雨顽强生长的野草,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让他这个在温室里长大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和痴迷。
后来,她被他追到手了。
沈青禾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
她一路读到医药学博士,成为各大顶尖研究室争相抢夺的天才。
他记得,在一次医学论坛上,他看到台下的男人们,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沈青禾时,眼中毫不掩饰地崇拜与欣赏。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了。
沈青禾只能是他的。
于是,他向她求婚,生下孩子,一步步,成功地将那株自由生长的野草,移植进了他精心打造的黄金笼子里。
他让她辞去工作,让她进入自家的集团,最后,让她彻底回归家庭。
沈青禾成了一个只围绕着他和孩子转的,被他完全掌控的陆太太。
可渐渐地,他又觉得无趣了。
他开始渴望新的刺激,直到白薇薇的出现。
白薇薇和当年的沈青禾有几分相似的清纯,可床上却花样百出。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他沉溺其中,欲罢不能。
她就像一只他豢养的宠物。
宠物嘛,自然是要宠着的,只要她乖巧听话,不要陆太太的位置,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他可以给她钱,给她名牌,给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偶尔欺负一下沈青禾,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纵着她。
等到他腻了,再换下一个宠物就好了。
可现在,一只宠物,竟然妄想取代主人的位置。
那这只宠物,也就不再适合被养在身边了。
陆承砚收回思绪,看着白薇薇的眸光渐冷,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白薇薇,你妈才刚死,你就想着结婚,还真是你妈的好女儿。”
白薇薇一噎,脸迅速胀红,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承砚没有理会白薇薇的窘迫,而是警告她:
“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有,你妈的死,是她咎由自取。”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现在只想知道沈青禾到底去哪了。
一想到沈青禾可能会离开他,心里就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