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盯着季成屿,充满了失望夷:
“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我,送我花,陪我看画展,说欣赏我的独立和才华,全都是假的。”
沈清媛突然笑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是你通往上流社会的捷径,对吗?”
“季成屿,你真的太可笑了。”
“你说你爱宋安晚,却又不愿意和她一起承担生活的压力,不愿意陪着她,把日子一点一点地过好。”
“你说你爱我,却也只是贪图我身后的背景和资源,把我当成你往上爬的垫脚石,把我骗得团团转。”
“你对我和安晚两个人的感情,没有一分是纯粹的!你根本无力承担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深情,因为你最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季成屿徒劳地张了张嘴,脸色灰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跪在原地喃喃着:
“对不起,清媛,对不起”
沈清媛颤抖着,从手上摘下了那枚价值不菲的订婚戒指,用力扔到他怀里。
“回去之后,我会跟我父亲说清楚,立刻解除婚约。”
“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季成屿没有躲,也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去看那枚戒指。
他只是低着头,任由那枚戒指砸在他的胸口,然后滚落在尘土里。他用沙哑的嗓音开口: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不知道是在对沈清媛,还是在对宋安晚的尸体。
这时,一名负警察走了过来,面带愁容:
“经过核实,死者宋安晚,父母早亡,这后事”
“我来办。”
季成屿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是我,对不起她。”
他颤抖着,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沈清媛和那名警察。
沈清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最好,用心点。”
宋安晚的尸体被火化了。
季成屿带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回到了那个他曾经拼了命想要逃离的小城。
那栋墙皮斑驳的老居民楼。
他走到那扇漆面已经有些剥落的门前,下意识地去摸口袋。
摸了个空。
他这才恍然想起,四年前那个决绝离开的下午,他把钥匙和他们所有的过去一起,留在了桌上。
他现在,已经没有这里的钥匙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走廊尽头那个小小的窗台上。
那里摆着一盆养得很好的吊兰,是他以前和安晚一起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
安晚去玛旁雍措的这些天,大概是拜托了邻居照看,叶片依旧绿油油的,生机勃勃。
季成屿颤抖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挪开了那个花盆。
花盆底下,静静地躺着一枚被磨得有些发亮的备用钥匙。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以前总是丢三落四,常常忘了带钥匙,又总是加班到深夜,不好意思去打扰已经睡下的安晚。
安晚就把备用钥匙压在花盆底下,笑着跟他说:
“这样,不管你多晚回来,都不会被关在门外了。”
他颤抖着打开了那扇,尘封四年的门。
屋内的陈设,和他四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沙发上那个他喜欢的旧抱枕,茶几上他惯用的玻璃杯,阳台上晾晒着的一件洗得发白的男士衬衫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说,时间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原来这么多年,宋安晚一直固执地停在原地,用她自己的方式,一直在等他回头。
可他,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她等了四年。
耗到她终于攒够了钱,去赴那场一个人的约定。
耗到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放弃他,准备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却孤零零地,惨死在了玛旁雍措冰冷的湖里。
一声悲鸣,终于从季成屿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他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跪在地板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