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又是一年7月6日。
陈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他记得今天的日子。
是我带他回家的日子。
陈序在这天,终于画出了我的肖像,他向本次的艺术大赛提交了作品。
做完了这一切。
他洗好澡,笨拙地给自己剪了头发,还刮了胡子。
他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已经不能看了。
陈序甚至好心情地给自己选了一件长袖的衣服。
然后在这一年里,第一次出门了。
陈序好心情地想。
他因为一幅画弄丢了我。
可现在他重新画了一幅,该去接我回家了。
陈序的病情恶化得很厉害,看到路上来往的行人都害怕。
他攥紧手上的平安符,却仍然按照记忆去了那家医院。
可他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了。
他给自己打了气,决定就站在医院的门口等。
可站得久了,陈序有些头晕目眩。
昏昏沉沉中,她好像看到了我,他发疯了一样冲进了人群里。
可没有。
不是,都不是。
可陈序的莽撞这次却惹到了暴躁的路人。
一个暴躁的大哥拽起他拖到了大楼的角落,然后一拳一拳地砸下去。
“d,敢撞我!给你个教训,让你还敢走路不长眼睛!”
陈序这两年,身体早就垮了。
他的五脏六腑痛的好像都移了位。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我。
“喂,小呆子,我带你回家。”
陈序笑了笑,朝着那束光伸出了手。
医院里,岑裕的办公室。
陈序想接回家的人,正一脸苦恼地看着岑裕。
“真倒霉,今天我不该来找你的,碰到了倒霉蛋。”
岑裕无奈地笑笑。
“别人都说他疯了,这两年都不出门,谁知道今天突然跑来医院了。”
岑裕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话说,他的状态真挺不对的,看样子要挨打了。”
“他这两年为你的死好像真挺绝望的。”
我揉了揉手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鬼门关走过一遭,早就忘光了,他早就不重要了。”
两年前,我都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死亡了,可岑裕给了我生的机会,他送我去参加了他老师的抗癌药物实验。
大概是我的前半辈子真的太苦了。
否极泰来,我挺过了新药实验的非人折磨,成了那2的幸运儿。
我是真的很感谢岑裕,今天来本来也打算请他吃顿饭的,谁知道会遇到他。
我把今天的事当成个插曲。
却在几天后的娱乐新闻里看到了今年的艺术大赛宣布了冠军得主。
“今年斩获冠军的是曾经誉为天才新人的陈序的作品,救赎。”
“只是很可惜,我们想联系他的时候却被警察告知他们在医院的大楼角落里发现了陈序的尸体。”
采访展示了陈序的画作。
一个小女孩拨开层层乌云向跌在地上的人伸出了一只手。
我怔愣了片刻,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
我关掉采访。
微风徐徐吹在我的脸上。
挺好的,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