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看着说完便陷入沉默的江砚白,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许久,江砚白才低声道:“送我回去吧。”
车子启动。
半小时后,江家别墅门口。
江砚白执意下车,拒绝了周凛要帮他拿轮椅的举动。
周凛看着他的腿,不放心:“你真行?”
江砚白用一条腿支撑着,费力地挪下车,声音疲惫:“有什么不行的,以前他伤着的时候,也是这样。”
周凛知道他说的是沈烬那次重伤留下的后遗症,不再坚持。
江砚白咬着牙,扶着车身,一步步挪到后备箱旁,取出沉重的轮椅,冷汗瞬间湿透衬衫。每一次挪动,受伤的膝盖都传来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像自虐般,强迫自己再次深刻体会沈烬当年承受过的苦。
艰难地在客厅沙发坐下,他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目光扫过墙上那张曾经被他撤下、如今又被重新挂起的结婚照,还有茶几上刺眼的两本深红色离婚证。
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他想听沈烬的声音,即使明知号码已被拉黑。
江砚白颤抖着点开通话记录顶端的名字,按下拨号键。
一阵长长的忙音后,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沈烬清冷而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有些不真切:“江砚白?有事?”
江砚白的眼泪瞬间决堤。膝盖的伤口随着心跳剧烈抽痛,胸膛被巨石压住,开口时只剩下沙哑的哽咽:“…腿膝盖很疼比子弹打穿还疼你当年…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沈烬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疼就吃药。”
短短四个字像冰锥刺穿心脏。江砚白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沈烬的冷漠让他如坠冰窟。
可他舍不得挂断。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沈烬的声音似乎更清晰也更具压迫感:“还有事?”
江砚白被巨大的悲伤堵住喉咙,空荡的客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破碎不堪:“沈烬对不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江砚白像是破开堤坝的洪水,无法自控:“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痛!”
“我以为我不爱你我以为我恨你可现在才明白是我不敢承认爱你爱到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陆西洲是主动走的谢谢你最终告诉了我真相。”
“我知道如果你真想报复得再狠一点,就该永远瞒着我真相可你没有。”
“沈烬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伤你是我这辈子最悔的事…”江砚白埋下头,压抑的哭泣声清晰地传了过去。
沈烬站在露台上,夜风带着江砚白破碎的忏悔钻进耳膜。
迟了数年的愧悟,裹挟着电流声传来。
维系他们之间最后的那根无形的丝线,在这一刻彻底绷断。
“沈烬。”
江砚白的低唤将沈烬从思绪中拉回。
沈烬下意识地抚过手腕上那道被林疏桐挑选的金属腕表所遮挡的疤痕,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
“江砚白,就这样吧。以后不必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