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白再次醒来时,还是熟悉的苍白的天花板,沈烬伏在她手侧。
半张脸都被垂落的头发遮掩住,江砚白下意识想伸手碰碰他的头发。
却不想这样一点细微的动静就已经将沈烬惊醒。
沈烬注意到她抬起的手,下意识地避开,反应了一会儿视线重新聚焦。
抬头看了看输液瓶里剩下的液体,调整了一下流速,又用手探上她的额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砚白被他微凉的指尖触到,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下,却又强迫自己放松,等沈烬收回了手,才小声回复:“我没事,只是一时情绪上来了。”
“给你添麻烦了。”
沈烬看着格外小心翼翼的江砚白,心里同样有些不好受:“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是因为我受伤的。”
江砚白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沈烬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只能用暧昧不清的话遮掩过去:“那个疯子本来想报复的是我,你当时在我旁边”
江砚白表情不多,点了点头明显也不想深究,只是多问了一句:“那你没事吧?”
沈烬摇了摇头,又站起身仔细看了看:“你的腿还疼吗?医生刚才说最好是尽快安排复健,这样你的恢复和训练同时进行,会好的更快一点。”
“不然,后续会很痛苦。”
沈烬看着她受伤被缠住绷带的右腿,某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又在他身体里窜过,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将这种不适甩开。
江砚白注意到他刹那的异常,见他情绪收敛回去,也只是淡淡回答道:“现在感觉还行,伤口偶尔会刺痛,我可以接受复健,我也想尽快站起来。”
沈烬被她的话击中,神色有些黯然。
江砚白好像永远都不缺重新站起来的韧劲,她好像一直都不会自怨自艾困在过去。
比他强韧太多。
他们在一起的几年,一直都是他越来越依赖她,却逐渐迷失了自己。
婚礼之后,他沉溺于失去一切的痛苦中。
江老夫人也让他不要离开,他那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甚至会模糊了真实与虚假的界限。
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能听到别人刻薄的嘲讽。
他觉得长久地活在幻象里,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只有江砚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实的浮木。
他也只想着死死抓住她这最后一根稻草,却全然忘记了自救。
沈烬重新将目光投在江砚白身上,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因为刚才的昏迷更加难看。
“对不起,又害你晕倒一次。”
江砚白摇了摇头,她知道这和沈烬没关系,是她自己想要逃避那段记忆,身体做出的自我保护。
“阿烬,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吗?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答应娶我了吗?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江砚白的问题像一个个巨石一样沉重地砸在沈烬面前,他的脸色也一点点沉凝下来。
她的这些问题沈烬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他差点都忘了,他们之间原来还有相爱相守一生的承诺。
他也很想问问江砚白,为什么说过爱他的人,最后会是这样惨淡的结局。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下。
沈烬索性站起身:“我们确实已经分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其他的我不想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