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正欲挂断，忽然想起周凛私下告诉过他江砚白的心理状况似乎非常不稳定。
他心头一跳，与林疏桐对视一眼，声音里不易察觉地带上了一丝急促：“你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面又是一段时间的死寂，只有压抑的背景音，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江砚白轻若游丝的声音才混杂着电流断断续续传来：“在家”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智能播报音响起——对方已结束通话。
沈烬心猛地一沉，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去江家山顶别墅，江砚白可能出事了。”
林疏桐立刻启动车子，边开边试图安抚沈烬：“别急，她应该不会有事。”
江家山顶别墅。
江砚白仰面靠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玄关处一盏小壁灯发出微弱昏黄的光线。
刚刚被拉开的巨大落地窗透进一片清冷的月光，勉强照亮她身前一小片区域。
江砚白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沙发前的地毯上歪倒着好几个空酒瓶，情绪难以分辨。
月光映出她脸上清晰的泪痕，又被她有些狼狈地抬手擦去。
林疏桐的车开得飞快，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已抵达门口。
沈烬下车的动作顿了一下，推开车门的手停在半空，转头看向驾驶座上、因紧张而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方向盘边缘的林疏桐：“一起进去吧，”他顿了一下，“你是我未婚妻。”
林疏桐脸色瞬间缓和了些许，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动作利落地下了车，率先一步按响了门铃。
沈烬原本绷紧的神经因她这个举动稍微松弛了一点。两人在门口等了片刻，里面依旧寂静无声，毫无反应。
沈烬试探性地将食指按向智能门锁的指纹识别区，熟悉的电子音随即响起：“验证通过。”
推开沉重的大门。
屋内的景象让沈烬脚步猛然顿住，他几乎没见过江砚白如此彻底失态的样子。
浓烈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未熄灭的烟头把昂贵的地毯灼烧出一个焦黑的洞，屏幕碎裂的手机掉落在她手边不远的地毯上。江砚白眼神涣散，神情麻木。
沈烬小心翼翼地靠近：“江砚白”
他身后的林疏桐抬手，“啪”地一声按开了顶灯开关。
骤然大亮的灯光让江砚白眯着眼看了过来。
似乎是不适应这强光，她蹙着眉头，细碎的灯光落在她苍白而精致的脸上，却只映照出浓重的破碎感。
看清来人是沈烬和他身边的林疏桐，她的眉头皱得更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偏偏最不愿被看见如此狼狈一面的时候，最想见和最不想见的人却同时出现。江砚白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阵眩晕，又跌坐回去，目光越过沈烬，死死盯在林疏桐身上。
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再丢掉任何一点尊严，她害怕自己再露出一点不堪，都会成为沈烬加速远离她的理由。
然而天不遂人愿。
喉咙一阵腥甜涌上，“哇”地一声，她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黏稠的血液迅速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地毯上，晕开刺目的红。
沈烬低呼一声，立刻上前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气：“江砚白！你想自杀吗？！”
江砚白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沈烬身上，但这挣扎反而让她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毯上。
沈烬看着嘴角染血、眼神迷离的江砚白，终究无法硬下心肠，对林疏桐伸手道：“疏桐，搭把手，把她架上车，送医院！”
江砚白看着沈烬和林疏桐两人交握后伸向她的手，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猛锤击打，剧烈地抽痛起来。
酒精像一条冰冷致命的毒蛇，最后狠狠绞碎了她的意识。
在彻底坠入黑暗之前，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喊出：“沈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