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枫的身影，出现在那幽深的洞口时。
外界刺眼的阳光，让他那双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感受着这自由的空气。
没有了顾长歌的监视，没有了那座压抑的矿场，没有了那如同枷锁般的“施舍”。
他，林枫，炎帝古枫，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束缚，龙归大海！
然而。
他预想中的寂静，并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仿佛能掀翻天穹的山呼海啸！
“出来了！他出来了！”
“林枫！是林枫！”
“天呐！他真的活着出来了！”
“英雄！英雄！”
……
“轰！”
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像是无数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林枫的脑海里，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愣愣地站在洞口，瞳孔因为震惊而剧烈收缩。
眼前，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黑压压的人群，一望无际，从山谷的入口，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数以万计的修士，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每一寸土地，占据了每一座山头。
他们御剑而立，他们驾驭着奇珍异兽，他们眼中闪烁着狂热、激动、兴奋的光芒。
无数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写着“万宝商会”、“太初圣地”、“紫阳宗”……三千道州，但凡有点名号的势力，几乎都到齐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枫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道是洞府出世的动静太大了？
不对！
绝不可能！
老师耗费本源蒙蔽了天机，这处洞府在开启之前，绝不可能有半点气息泄露！
那这些人……
林-枫僵在原地，他能感觉到，那成千上万道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可那目光，很奇怪。
那不是对一个浴血奋战、凯旋归来的强者的敬畏。
也不是对一个获得了惊天机缘的幸运儿的嫉妒。
那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像是在欣赏一个完美落幕的表演！
像是在……审视一件价值连城的商品！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
人群中，突然走出了数十名身穿统一服饰的修士。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手中拿着一卷巨大的红色卷轴，在林枫面前，“哗啦”一声，猛地展开！
那是一面巨大的横幅。
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行刺眼夺目的大字。
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林枫的瞳孔里，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热烈祝贺顾帝子‘天命系列’一号投资项目，圆满成功！】
【热烈祝贺林枫先生，不负厚望，顺利完成资产升值！】
“嗡——！”
林枫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逆血，差点从喉咙里喷出来！
顾……顾帝子？
投资项目？
资产升值？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艰难地，越过那黑压压的人群，看向了人群最前方，那座用极品灵玉搭建起来的，最高、最华丽的高台。
台上，微风拂过。
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丰神如玉。
他的脸上，挂着那熟悉的，温润如玉的，让林枫恨不得将其撕碎的微笑。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万众瞩目之下，仿佛他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顾！长！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一切？！
难道……难道从一开始，从老师告诉我有机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算计之中？！
一个让林枫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遍体生寒的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不！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老师的推衍，怎么可能会错？那可是耗费了灵魂本源的推衍！
林枫在心中疯狂地咆哮着，试图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测。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最残忍，最无情的一击。
高台之上。
顾长歌看着林枫那张写满了震惊、愤怒、与不敢置信的脸，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然后，轻轻地，鼓起了掌。
“啪。”
“啪。”
“啪。”
那掌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随着他的动作。
山谷之内，那数万名修士，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
他们看向林枫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狂热，更加激动！
下一秒。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
“啪啪啪啪啪啪——！”
山呼海啸！
经久不息！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用尽全力地鼓着掌，欢呼着！
他们不是在为林枫的九死一生而欢呼。
他们是在为顾长歌那神乎其技的“预言”，而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他们不是在为林枫的逆天改命而鼓掌。
他们是在为自己能亲眼见证一场“投资神话”的诞生，而感到与有荣焉！
这一刻，林枫终于明白了。
什么狗屁的绝密机缘！
什么狗屁的龙归大海！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被精心设计好的……真人秀！
一场由顾长歌亲自导演，天机阁全程直播，三千道州所有势力共同围观的……项目路演！
而他林枫，就是那个在台上拼死拼活，用自己的血与汗，为投资人证明项目价值的，最可悲，最可笑的……小丑！
他自以为的浴血奋战，只是别人眼中刺激的实况直播。
他自以为的惊天机缘，只是别人眼中投资的回报清单。
他自以为的逆天崛起，只是为了印证顾长歌那“神之预言”的完美注脚！
滔天的恨意，无尽的屈辱，极致的愤怒……种种情绪，如同最汹涌的魔潮，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魂，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从林枫的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土地。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所有衣服的小丑，被推到了全世界最华丽的舞台中央。
接受着，最残忍，最戏谑的审视。
他的胜利，在这一刻，变成了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顾长歌看着他吐血的狼狈模样，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抬手，对着身旁的天机阁主白晓生，微笑着说了一句。
“你看，白阁主，我说过，我的投资，从不会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