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袁灯神采飞扬,比ak还难压的嘴角恨不得咧到后脖颈。
推开留置室房门,袁灯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田宏光,迈步来到其身旁:
“呦呵,心这么大呢?在这么个地方还能睡得着啊?”
田宏光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袁灯:
“呵呵,晚上的菜儿有点咸了,下次跟公务灶说一声,别给咱镇上卖盐的打死!”
袁灯看着如此嚣张的田宏光居然没有生气的意思。
提了提裤线,袁灯一屁股坐在田宏光身边:
“去,往里挤挤。”
田宏光抬着身子往里挪了挪。
“聊聊呗,为啥硬顶着死活不转让啊?”
袁灯自顾自点上一根烟。
“呵呵,我今年都快60了,还能有几天活头啊,我儿子不争气,我要死了,不给他留下点儿东西,他咋结婚娶媳妇儿啊,我不能让老田家到我这儿断了代不是?”
田宏光斜靠在椅背上,话语真诚,态度坚定。
仿佛就是明着告诉袁灯,你别在我这儿多费心思了,为了我儿子,我啥都能做!
袁灯听后点点头,十分认同地回道:
“嗯,这话说得在理!”
说着,袁灯掏出手机递给田宏光:
“给你老婆打个电话吧。”
田宏光怪异地看了一眼袁灯,心中虽然十分想跟老婆孩子说一声,但是他也怕袁灯给他挖坑,所以根本没有接手机的意思。
“嗨,怕我给你下套儿啊?”
“放心吧,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现在县里只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不想生起别的事端,真要给县里逼急了,你觉得你自己能行?”
“该打就打一个,别以后后悔!”
袁灯这话说是在威胁吧,但是语气却又是很真诚的在劝告,反而有点像提醒一样。
田宏光短暂思考后,还是接过手机,拨通了自己媳妇儿的电话。
“喂,我是老田!”
“你是老田?”
“你去哪儿了啊你,孩子出事儿了你都不知道,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是不是又去洗头房找乐子了!”
“你还是个人吗?田宏光,孩子要有啥事儿,我也不跟你过了!”
“”
电话刚一接通,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媳妇儿自然是一句话就能辨别出来田宏光的声音。
但是不等田宏光多说,他媳妇儿一通劈头盖脸接鬼哭狼嚎,直接给田宏光尴尬得不行。
斜眼看了一眼袁灯,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田宏光这才呵斥道:
“闭嘴,瞎踏马嚎什么玩意儿!”
“我被纪委带走了!”
鬼哭狼嚎戛然而止!
田宏光媳妇儿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平时仗着田宏光在村里支书的身份耀武扬威,但是真碰上事儿,瞬间就没屁了!
“什么,你被纪委带走了?”
田宏光平日里在家也会经常提起体制内听到的一些八卦,带着老婆一起吃瓜,所以他媳妇儿自然也懂被纪委带走是什么意思。
“先别说这个,你说儿子出事儿了是怎么回事儿?”
田宏光烦躁地打断了不停磨叽但永远抓不住重点的老婆,话语直接地喝问道。
“星星昨天晚上跟人家打架,被城关镇派出所带走了,现在受害者家里挺硬的,开始是不想和解的,但是后来又改口说要和解,但是得要赔偿,不然就硬判星星。”
听到这话,田宏光顿时两眼一黑。
丰富的人生阅历已经让他明白这件事当中藏着的人情世故。
为什么一开始不想和解,人家有关系有钱,说白了,一个酒瓶子,一般情况下就是个轻伤,赔偿你能赔多少,人家在乎你那点赔偿吗?
根本不在乎,甚至都可以花钱再砸你无数个酒瓶子。
人家要的就是硬判你田星星,给人家孩子出口气!
可后来为什么又同意和解,还要赔偿呢?
这里面要是没有一点故事,田宏光信吗?
而且还是在自己咬牙硬挺着就是不吐口,就是想从县里的征地赔偿上多要一点的节骨眼上,其中的意味是不是太明显了呢?
田宏光扭头恶狠狠地盯着袁灯,低吼道:
“你们的手段是不是太下作了!”
袁灯眨巴眨巴眼睛,轻声回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田宏光此刻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踏马的,搞不了我,就下套搞我儿子是吧!”
听到这话,袁灯也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几天孙福海给他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任何人在这样高压的情绪下都会产生暴躁的情绪。
“搞你儿子?你觉得你是谁啊,需要政府这么做吗?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田宏光!”
“我也不怕什么保密协议了,今天老子就告诉你!”
“你儿子在夜场调戏人家受害者的对象,因为几句冲突拎着酒瓶子就砸在人家脑袋上,这是政府做的?”
“是政府拿枪顶着他脑袋逼他砸人家酒瓶子的?”
田宏光盯着暴怒的袁灯,口鼻中喷涂着粗气。
“书记在知道这件事后,立刻给你协调关系,好话赖话给人家受害者家属都说尽了,人家才同意和解!”
“你知道受害者家属人家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人家踏马地在市里做生意的,能给孙书记面子,也是孙书记求了好多人才换来的!”
“别把自己看得太牛逼,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袁灯最后一句话仿佛成了压倒牦牛的最后一根稻草。
肉眼可见,刚刚还艮啾啾的田宏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身形都佝偻了许多。
“摊上这么个儿子,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幸运!”
“不然你真觉得纪委什么都没查出来嘛?”
“县里王县长已经让县纪委出面了,你真觉得自己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能藏得住?”
袁灯接连的质问敲打在田宏光心头,怼得他哑口无言。
片刻后,袁灯从纪委留置室出来,拨通了孙福海的电话:
“书记,一扫光,全拿下!”
两天后,承包转让合同签订,征地补偿也挨家挨户分发下去。
田星星在调解之下,也是赔偿了受害者医疗费等一些费用后,征得受害者家属原谅,最终从局子里放了出来。
只是沟镇一些维保类的工程,在第二年全部由市里的一家企业接手,合同签订时间一年。
至此,县道修建项目前期准备工作彻底结束,招投标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