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景一直沉默地站在炕边,他听着陆太医的诊断,眼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自责。
他看着沈桃桃强忍痛楚的苍白小脸,看着她那只被层层包裹的手臂,只觉得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难当。
就在这时,厚重的棉布门帘被掀开一道缝隙。
张寻闪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外面风雪的气息和一丝未褪尽的肃杀,对着谢云景抱拳低声道:“主子,熊奎手下那帮杂碎都捆结实了,关在牢里,派了重兵把守,插翅难飞。流放所这边受伤的兄弟也都安置妥当了,陆夫人正过去带着人熬药。”
谢云景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胶着在沈桃桃身上,未曾移开半分。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去我房里。床头暗格最里面那个檀木小盒。取来。”
张寻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张了张嘴,不赞同地说道:“主子那那是皇后娘娘留给您,保命的”
他后面的话在谢云景刀锋般的目光的逼视下,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眼神里的决绝,让张寻明白,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徒劳。
“是。”张寻一抱拳,再不敢有丝毫迟疑,转身冲出门去。
屋内的气氛因这个插曲,变得更加沉重。
陆太医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深重的忧虑。
何氏和沈二嫂面面相觑,虽不知那“小盒”里装的是什么,但看张寻的反应,也猜到那定是极其珍贵,甚至关乎性命的东西。
片刻之后,张寻去而复返。他双手极其小心地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方盒。
他走到谢云景面前,双手奉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谢云景的指尖在盒面上轻轻拂过,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记忆。
他沉默地打开盒盖。盒内铺着一层深紫色的天鹅绒。
绒布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的琥珀色药丸。
那药丸的颜色如同凝固了千万年时光的蜜蜡,一股极其清洌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屋内浓重的血腥味。
只是闻上一下,便让人精神一振,仿佛连五脏六腑的浊气都被驱散了几分。
“给她服下。”谢云景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递出的不是世间罕有的救命神药,而只是一颗寻常的糖丸。
张寻捧着盒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看着那枚静静躺在绒布上的琥珀药丸,眼中充满了不甘。
这药是当年皇后娘娘临终前几个月,耗尽最后心力,用尽天下奇珍,才为年幼的谢云景炼制的唯一一颗“九转回魂丹”。
传言有生死人肉白骨,洗髓伐毛之神效。是真正的第二条命。
当年谢云景在北境与狄戎血战,身中数箭,高烧昏迷数日,命悬一线,都未曾舍得动用。
如今如今竟要
“主子,”张寻还想再劝,“三思啊”
“给她,”谢云景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