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魇骨寄胎’的源头。”陆夫人的目光扫过沈桃桃和谢云景震惊的脸,“女王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以最恶毒的诅咒为引,以这片绝地为炉,再以那个被献祭的婴儿残骸为‘茧壳’,布下了这个跨越千年的,只为复仇而存在的邪局。”
“她诅咒所有图勒血脉断绝,诅咒所有参与献祭者及其后代永堕地狱,而她则将自己滔天的怨力,寄托在那‘邪胎’之上。等待它汲取足够的阴煞之力,破茧而出,向这污秽的世界索取代价。”
石室里死寂无声。
只有不知从哪里来的风从缺口处灌入,发出呜咽的声响,如同那千年怨魂不甘的哭泣。
沈桃桃只觉得一股悲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可笑,无耻至极。”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似乎想要穿透那千年前的蒙昧,“什么母神诅咒,什么血脉污秽,狗屁不通。”
她指着主墓室的方向,“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那个部落的男人,愚蠢,自私,懦弱。他们为了延续自己那点可怜的血脉,把一个女人当成生育的牲口。一代又一代,生出畸形儿是必然,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的报应。”
“可他们做了什么?”沈桃桃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凿向那段黑暗的历史,“他们把所有的罪责,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绝望,都推给了那个被他们反复凌辱,被他们当成工具,最后还要被他们活活烧死的女人。是她带来了灾祸?是她玷污了血脉?”
“放屁!”她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脸上是巨大的悲哀,“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承受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屈辱,最后还要用生命去承担他们强加的罪孽,凭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女人?”
她看向谢云景,又看向张寻还有亲卫们,目光灼灼,仿佛要烧穿这世间所有的不公:“看看,看看这千百年来的历史:生不出儿子,怪女人肚子不争气;亡了国,怪女人是红颜祸水;打了败仗,怪女人晦气;天不下雨,怪女人不洁;地里收成不好,怪女人克夫克子。”
“女人是什么?在你们男人眼里,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规矩’眼里,女人是什么!”
沈桃桃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却又蕴含着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力量,“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是发泄欲望的玩物,是操持家务的仆役,是可以随意打骂,买卖,甚至像牲口一样被献祭的物件。”
“可你们别忘了!”她挺直脊梁,尽管肩膀上的剧痛让她身体微微摇晃,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划破黑暗的雷霆,“你们所有人,你们这些自诩为天,为地,为主宰的男人。你们所有人——都是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是女人,用血肉,用生命,承受着十级剧痛,把你们带到这个世上。是女人,用乳汁,用体温,用无休止的辛劳,把你们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养大成人。没有女人,哪来的你们?哪来的什么狗屁血脉传承!哪来的什么江山社稷!”
“女人孕育生命,女人创造生命,女人延续生命,”沈桃桃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圣,“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是比肩造物主的力量,是这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
她想起壁画上那个被烈火焚烧的女王,眼中充满了悲悯:“她不是灾祸,她分明是祥瑞,是承载着生命希望和未来光明的的祥瑞。”
“一个家族,一个部落,一个国家,只有真正尊重女性,珍视女性孕育生命的力量,让女性拥有平等的地位和尊严,才能获得绵延不绝的福泽和气运。而不是像图勒那样,把女人踩在脚下,当成工具和祭品,最终落得个血脉断绝,永堕诅咒的下场。”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石室里炸响。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控诉和觉醒的力量,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