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五年后,海滨小城。
咸咸的海风吹过耳畔,带着夕阳的暖意。
“妈妈,快看!寄居蟹!”
女儿悠悠举着手里的小红桶,献宝似的跑到我面前。
我笑着蹲下身,揉了揉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我们悠悠真厉害。”
陆峰从后面跟上来,顺手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海边晚上凉,别感冒了。”
他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外套,另一只手将我和女儿半圈进怀里。
温暖而踏实。
这就是我离开李修言后,用五年时间换来的安稳。
“那边有个人,好像在看我们。”
陆峰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不远处,一个男人孤零零地站在沙滩上,身形萧索。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颓废又疲惫。
是李修言。
五年了,他好像老了很多,眼里的锐气和骄傲都被磨平了。
只剩下一种被生活掏空后的麻木。
我的心很平静,像一潭被冰封的古井,投不进半点石子。
没有恨,也没有爱,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就像我在街上看到的,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陆峰察觉到我的沉默,低声问:“认识?”
我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轻声说:“不认识。”
“可能是认错人了。”
我拉着悠悠的手,对陆峰笑了笑:“我们回去吧,悠悠该饿了。”
“好。”
陆峰牵起我的另一只手,将我护在身侧,隔绝了那道探究的视线。
走出几步后,女儿忽然回头指着那个方向。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呀?”
“他的表情好奇怪,像要哭了一样。”
“他是不是也想玩我的小桶?”
我没有回头。
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陆峰和女儿的手。
“他不是要哭,他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我们不要打扰叔叔揉眼睛了,回家吃饭。”
身后那道视线,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灼热又绝望。
可那又与我何干呢?
是他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杀死了过去那个爱他如命的纪安禾。
现在的我,只是陆峰的妻子,悠悠的妈妈。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