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袋的光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我背着林小记往仓库深处走，脚下的水泥地泛着一层滑腻的油渍，每一步都像踩在融化的黄油上。
头顶监控摄像头还在转，但红莲的人没再露脸。这不正常。
我低头看了眼锁骨上的纹身，系统界面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偶尔还会跳出几个乱码，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敲键盘。
“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我默念，“就别再抽风了。”
林小记在我背上轻得像片羽毛，呼吸微弱，却带着一股焦灼的热气。她的头发扫过我脖子，有点静电，刺刺的。
咔哒、咔哒……
脚步声从地道口传来，节奏整齐，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运作。
我靠边停下，把菌袋往怀里藏了藏，光太亮容易暴露位置。
下一秒，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兄弟，你是哪条线上的？”
我抬头一看，来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皮夹克，剃着莫西干头，左耳的位置空荡荡的，挂着一排金属零件，像个小工具箱。他手里握着个虎头虎脑的仪器，指针滴溜溜转。
我认出来了，这是黑市里有名的改装王——陈江。
“我没惹事。”我装出一副呆愣的样子，尽量让眼神看起来傻一点。
他笑了，露出半截金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得刺眼。
“哦？那你背个姑娘跑这儿干嘛？”他晃了晃手里的万用表，“看你的打扮，不像红莲的人。”
我咽了口唾沫，后背紧贴着货架，罐头包装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我在上面找吃的，结果她突然倒了。”我指着林小记，“我也没办法，只能带下来。”
“是吗？”陈江眯起眼，把万用表贴到我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头皮一炸。
“你心跳挺稳啊，遇到这种场面还能冷静分析路线。”他嗤笑一声，“不太像普通幸存者。”
我心头一紧，这家伙果然不好糊弄。
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忽然，我感觉到林小记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搭在我手腕上，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她醒了？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大哥，我真不是啥高手。”我继续装傻，“我就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把她放下来。”
陈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拍了拍我肩膀，“行吧，信你一次。”
他转身朝仓库中央走去，背影笔直得像根钢钉。
我松了口气，刚想挪步，却发现林小记的手指在我手腕上划了个圈，紧接着一股电流顺着皮肤窜上来，麻麻的。
她在蓄力！
我立刻意识到她要干嘛。
果然，下一秒，一道强烈的电磁脉冲从她身上爆发开来，整个仓库的灯光瞬间闪烁三次，随即熄灭。
枪械上膛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暗中，有人咒骂了一声，接着是一阵金属撞击地面的响动。
“干得漂亮。”我低声说，背起她就往货架后面钻。
“等等！”她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坚定，“那边……有个控制室。”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磁场……有波动。”她喘了口气，“那里面有东西在运行。”
我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我们猫着腰绕过几排货架，菌袋的光勉强照亮前方三米范围。途中我顺手捡了根铁棍，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就在快到控制室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操！”我低声骂道，“这帮人恢复得也太快了吧！”
林小记挣扎着站稳，扶着门框喘息：“给我十秒……我能再放一次。”
“别浪费力气。”我拦住她，“他们武器失效了，现在最怕的是近战。”
话音未落，门后传来一声沉重的机械嗡鸣，像是某种大型设备启动的声音。
我凑近门缝看了一眼，顿时瞳孔一缩。
控制室内，一台巨大的电磁锁正在缓缓转动，金属齿轮咬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锁芯处还嵌着一块老旧的操作面板，上面布记了锈迹和烧痕。
“这玩意儿……是用来封印什么的？”我喃喃。
林小记脸色一变：“不对劲，它在……反向运转。”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面墙忽然震动起来，货架上的罐头纷纷滚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快躲开！”我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轰——！
一堵隔断墙猛地塌了，尘土飞扬间，一群黑影从缺口涌了出来。
不是红莲的人。
是丧尸，准确来说，是变异l。
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嘴里不断淌出黑色黏液，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移动方式像是某种节肢动物。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我扯着林小记往后撤。
“往控制室跑！”她喊。
我们转身冲向那扇门，但变异l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其中一个几乎贴着我的后背扑来，我本能地挥起铁棍砸过去，只听咔嚓一声，它的脑袋直接歪到了一边。
“妈的！”我骂了一句，感觉胳膊差点脱臼。
林小记突然拽住我，“等等！”
她蹲下身，手指贴在地板上，电流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
下一秒，整个控制室的地板亮起一圈蓝色光弧，像是某种防护网自动激活。
变异l撞上光弧，发出尖锐的嘶吼，身l被弹飞出去，摔在货架上，砸碎了一堆罐头。
“这是……什么装置？”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林小记喘着气，嘴角渗出血丝：“应该是……高维隔离屏障。”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撑得住吗？”我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苦笑着说：“至少现在还能站着。”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控制室的门。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操作台上的指示灯微微闪烁。
我摸到开关，按下按钮。
啪嗒一声，一盏顶灯亮起，照出了房间中央的一块金属铭牌。
上面刻着一行字：
【c19
·
量子锚定终端】
我和林小记对视一眼，空气仿佛凝固了。
“c19……”她呢喃着，声音颤抖，“原来真的在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又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侯。”我拉住她，“先把这个破锁打开再说。”
她点头，手指贴上操作面板，电流开始在金属表面游走。
而我，则死死盯着门口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我知道，等我们进去之后，外面的世界……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