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拜托了,沈同桌 > 第7章
那一夜,祁夏睡得并不安稳。黑暗中,一闭上眼,就是那条昏暗小巷里拳脚落在沈砚青身上的画面,以及他苍白却倔强的脸。还有那通她急中生智播放的警笛声,尖锐地在她脑海里回响。
他伤得重不重?那些人会不会再去找他麻烦?那个看起来就拒人千里的沈砚青,会不会好好用她给的药?
无数个问号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让司机提前送她到了学校。仿佛早点到教室,就能早点确认他的安危。
刚走到校门口,恰好碰见了同样早到的田晓萌。
“夏夏!今天这么早?”田晓萌惊讶地打招呼,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并肩走进依旧有些空旷的教学楼。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推开教室门,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住校生在埋头苦读。田晓萌眼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祁夏桌面上放着一个东西。
“哇!夏夏!”她小声惊呼,指着那里,“你看!谁放的巧克力?还是这个牌子的!跟你昨天那盒一模一样!”
祁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盒系着粉色丝带的褐色巧克力方盒,端端正正地放在她的桌面上,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田晓萌立刻开启了侦探模式,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是谁呀?是不是有人……,嗯?”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祁夏,暗示意味十足。
祁夏的心跳漏了一拍,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立刻压制住了这个念头,下意识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扭头看向教室最后方的那个角落——
空的。
沈砚青的座位上空空如也。桌面上干干净净,椅子整齐地塞在桌下,仿佛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坐过。
那一瞬间,祁夏心里刚冒头的一点小小的欢喜,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担忧和不安。
他没有来。
是因为昨天的伤吗?还是……发生了别的事?
接下来的一整天,那个角落的座位始终空着。老师提问点到“沈砚青”这个名字时,也只是得到一片沉默,然后自然地跳过去,仿佛大家都默认了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再次缺席。
一天,两天,三天……
那个座位一直空着。
祁夏心里的疑问和担忧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上课时常忍不住走神,目光一次次飘向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昨天那帮人查到了地址,找到他家里去了?他会不会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这种悬而未决的猜测几乎让她一整天都坐立难安。
终于,在第四天,她实在坐不住了。一个课间,借着交作业的由头,她抱着一摞小组作业去办公室找班主任丁老师。交完作业,她磨蹭着没有立刻离开。
丁老师正在批改试卷,抬头看她一眼:“祁夏,还有事?”
祁夏的心脏怦怦直跳,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丁老师……那个,沈砚青同学好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小组作业一直没交,他是生病了吗?”
丁老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哦,他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需要处理几天。”
家里有事?祁夏的心揪得更紧了。什么样急事需要请假好几天?这更印证了她不好的猜想。
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用尽可能自然的、带着点好奇的语气追问:“这样啊……他家住的很远吗?请假这么久来回跑会不会很麻烦?”
丁老师忙于批卷,也没多想,顺口答道:“不算太远,但也不近。在城北老纺织厂那片。”她大致说了一个街道和社区的名字,“开学填信息就写了大概,那一片都是老房子,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得到了大概的地址,祁夏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强作镇定地跟丁老师道了谢,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疯狂滋生——她必须去看看。
放学铃一响,祁夏立刻行动起来。她先给辅导班的老师发了信息,谎称身体不舒服今晚请假。然后又给司机刘叔打了电话,说要去好朋友家一起复习功课,晚上就住那边了,不用来接她。
做完这一切,她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坐上了通往城北方向的地铁。
越往北走,车窗外的风景越发不同。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陈旧的老楼取代,街道也变得狭窄而喧闹。
出了地铁站,按照丁老师说的那个社区名字找去,祁夏发现自己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一片亟待改造的老城区,红砖楼外墙斑驳,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空中缠绕。巷子狭窄曲折,楼牌号都有些模糊不清。
丁老师给的地址太模糊,只精确到社区,面对着一栋栋几乎一模一样的旧楼,祁夏彻底没了方向,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
傍晚时分,空气里弥漫着各家各户做饭的香气。奔波和迷茫让她感到又累又饿。
不知在巷子里转了多久,就在她不知所措时,一阵清甜的酒酿香气飘了过来。她循着味道望去,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支着一个简陋的小推车,车上放着保温桶和一次性碗勺。车后面,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小佝偻的老奶奶正坐在小马扎上,安静地守着摊位。
是卖酒酿丸子的。
那香甜的味道瞬间勾起了祁夏的食欲,也让她想起在文叔那里吃到的味道。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走过去,在小车旁塑料凳上坐了下来。
“奶奶,要一碗酒酿丸子。”
“哎,好,好。”老奶奶见她过来,很是高兴,颤巍巍地站起身准备给她盛。她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忽然转头朝着身后不远处一栋楼的楼道口喊道:“砚青——!丸子不够了,把阳台上那盆搓好的端下来些!”
祁夏正低头想拿出手机付款,听到“砚青”这个称呼,心里莫名一动。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那漆黑的楼道口。
几秒后,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端着一个不锈钢盆,从楼道里走了出来。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但祁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沈砚青!
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旧T恤,身上还围着一条格格不入的、印着卡通图案的旧围裙。看上去和学校里那个冷峻孤高的学霸判若两人,却莫名地……有了一种真实的生活气息。
沈砚青端着盆走过来,刚要递给奶奶,目光一抬,也看到了坐在摊子前的祁夏。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怎么来了?”
沈砚青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随即那惊愕迅速褪去,转化为一种被窥见窘迫的难堪和下意识的冰冷。他的唇线绷得紧紧的,端着盆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你请了好几天假,班主任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祁夏嘟嘟囔囔地说着,她不擅长撒谎,一说话就露馅,只好侧过头避开他那道带着质问的目光。
老奶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乐呵呵地接过盆:“哎哟,原来是砚青的同学,姑娘你等会儿,酒酿小丸子马上就好啊!”她熟练地给祁夏盛了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丸子。
沈砚青将碗平稳地放到祁夏面前的桌上,顺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祁夏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无数问题涌到嘴边:你的伤好了吗?那些人有没有再找你麻烦?你这几天没来学校是因为要帮奶奶照看摊子吗?还有……我桌子上的那盒巧克力是你放在那儿的吗?
但她看着沈砚青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开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默默地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着。丸子软糯,酒酿清甜,但她却吃不出太多滋味,心思全在对面那个沉默的少年身上。
她听到老奶奶絮絮叨叨地跟沈砚青说话,内容大概是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站久了腿还是有点乏力,喊他明天就上学去,不要让老师和同学担心。
沈砚青低低地“嗯”了一声,接过奶奶手里的勺子,哑声道:“您去坐着歇会儿,我来。”
他就那样沉默地站在小车后,替奶奶守着摊子,偶尔有熟客过来,他会生涩地帮忙盛碗、收钱。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疲惫。
祁夏安静地吃完了碗里的丸子,心里酸酸胀胀的。她原本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以沈砚青的骄傲,绝不会接受。
她拿出手机,扫了摊位上那个打印出来的、有些磨损的收款二维码。
“奶奶,钱付过去了哦。”她站起身,声音尽量轻快。
“哎,好,谢谢同学啊!”奶奶笑着应道。
沈砚青闻声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祁夏不敢再多停留,她怕自己忍不住会问东问西。她只是看向沈砚青,很轻地说了一句:“我……我先走了。明天上课……你会来吗?”
沈砚青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就在祁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溢出一个低低的单音节:“……嗯。”
得到这个承诺,祁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转身快步离开。
走出几步远,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下,那个清瘦的身影依旧站在简陋的小推车后,和苍老的奶奶形成一幅让她心头微涩的画面。
她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完成的支付页面——【付款成功,¥50.00】。
一碗五块钱的酒酿丸子,她偷偷输了五十。她不敢转太多,怕那份好意过于明显会变成施舍,怕他会追上来,固执地把多余的钱塞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