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乱世潜龙在渊 > 第3章
赵军溃败的哭喊声还在山谷间回荡,林越已跟着王龁走进廉颇的中军帐。案上的青铜酒樽还冒着热气,竹简散落一地,其中一卷赫然写着
“固守三月”
的军令。
“廉颇这老狐狸,终究还是急了。”
王龁捡起竹简,语气里满是得意。
林越却盯着帐角那具被箭矢钉穿的尸体
——
死者穿着赵军亲兵服饰,脖颈处却有个极细微的蛇形刺青。
黑鳞卫的暗线。
他不动声色地用靴底抹去尸体旁的一枚碎玉,那玉上刻着的
“秦”
字已被血浸透。
“先生在看什么?”
王龁注意到他的目光。
“在想,赵王会不会换将。”
林越转身时,碎玉已藏进袖中,“廉颇大败,必然失势。接替他的,恐怕是个好大喜功之辈。”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亲兵掀帘而入,脸色煞白:“将军,武安君到了!”
王龁手中的竹简
“啪”
地掉在地上。
武安君,白起。
林越心头一凛。这位战国杀神比史书上记载的来得更早,难道是自己撬动的历史轨迹引发了变数?
他跟着王龁出帐迎接时,正看见一队玄甲骑兵簇拥着一辆黑色马车停在营门处。车帘掀开,走下来的男子身着墨色锦袍,腰间悬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面容算不上威严,唯有那双眼睛,仿佛淬了冰的刀锋。
“末将参见武安君!”
王龁单膝跪地,声音竟有些发颤。
白起的目光扫过他,最终落在一旁的林越身上:“这位就是王将军口中的奇人?”
“在下林越。”
林越拱手行礼,指尖却悄悄攥紧了那枚黑鳞卫铁符。他能感觉到数十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那些玄甲骑兵的眼神比赵军的箭矢更刺骨。
“龟甲裂纹,黑鳞卫内鬼,伪造密信……”
白起慢悠悠地说着,每说一句,林越就觉得后背的寒意重一分,“林先生倒是好手段。”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侥幸得手罢了。”
林越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精光。
“旁门左道?”
白起突然笑了,笑声里听不出喜怒,“本君倒想看看,先生的手段能不能应付赵括。”
林越猛地抬头。
赵括!果然是他!
“武安君的意思是……”
王龁满脸错愕。
“赵王已下旨,以赵括代廉颇为主将。”
白起的目光重新投向林越,“先生似乎早有预料?”
“略懂些人心罢了。”
林越稳住心神,笑道,“赵括熟读兵书,却无实战经验。遇武安君这样的强敌,必会急于求成。”
“哦?”
白起挑眉,“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应对?”
“诈败。”
林越吐出两个字,“连续三次佯败,让赵括误以为秦军不堪一击。待他率主力追击,再断其粮道,围而歼之。”
这话正是后世记载的长平之战决胜策,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却让白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先生的计策,与本君不谋而合。”
白起突然抬手拍了拍林越的肩膀,力道却重得像块烙铁,“只是,谁来执行诈败之计?”
林越心中冷笑。这是在试探他。
“在下愿往。”
他毫不犹豫地接话,“只需五百黑鳞卫,定能让赵括深信不疑。”
白起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身:“王将军,随本君入帐议事。林先生,且去准备吧。”
看着白起的背影,林越掌心已沁出冷汗。这位杀神绝非王龁可比,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方才若有半分犹豫,恐怕已人头落地。
三日后,秦军前线。
林越穿着黑鳞卫的玄甲,看着面前五百名面无表情的士兵,突然笑了:“诸位可知,我们今日要去做什么?”
士兵们沉默着,手按刀柄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们的紧张。这些都是王龁的心腹,对林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
“军师”
本就心存芥蒂。
“去输给赵军。”
林越拔出腰间的青铜匕首,刀尖指向赵军营寨,“不仅要输,还要输得狼狈,输得让赵括以为我们是群废物。”
有士兵忍不住嗤笑:“军人岂能言败?”
林越转头看向说话的士兵,正是那日被他撞过的校尉。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匕首突然抵在对方咽喉:“军人的天职是赢。为了赢,输多少次都无妨。”
校尉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动弹。
“记住。”
林越收回匕首,声音陡然转冷,“待会儿接战,只许败不许胜。谁要是敢杀一个赵军,休怪我无情。”
话音刚落,赵军营寨突然擂响战鼓。赵括亲率的先锋部队已杀了出来,红旗招展,军容鼎盛。
“出发。”
林越翻身上马,抽出长剑指向敌阵,“记住我的话,败得越惨越好。”
五百黑鳞卫如潮水般冲了出去,却在与赵军接触的瞬间就溃散开来。林越故意让坐骑受惊,摔了个狼狈的跟头,长剑也
“不慎”
脱手。
“秦军败了!”
赵军阵中爆发出欢呼。
赵括立马阵前,看着溃散的秦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果然是些乌合之众。传令下去,乘胜追击!”
林越趴在地上,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嘴角却悄悄扬起。
第一局,成了。
连续三日,秦军连败三场。赵括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竟亲率主力倾巢而出,誓要一举荡平秦营。
而此时的秦军大营,白起正站在地图前,看着代表赵军的红旗一步步踏入预设的陷阱。
“武安君,林先生那边传回消息,赵括已中圈套。”
亲兵低声禀报。
白起点点头,目光落在地图上的丹河:“断粮道的部队准备好了吗?”
“已就位。”
“很好。”
白起拿起令箭,却迟迟没有掷出,“林越在哪?”
“按计划,他此刻应在诱敌深入。”
白起突然笑了:“这个林越,倒比王龁有趣得多。”
与此同时,林越正率残部
“溃逃”
至丹河上游。赵括的大军紧追不舍,连护卫粮道的士兵都抽调了大半。
“先生,差不多了吧?”
校尉捂着胳膊上的
“伤口”,语气里带着佩服。这三日的
“败绩”
演得天衣无缝,连他都快信了自己是真的无能。
林越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摸出怀中的龟甲。不知何时,龟甲上的裂纹竟又多了一道,隐约指向丹河对岸的山谷。
“还不够。”
他将龟甲揣回怀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让赵括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他突然勒住马,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喊道:“兄弟们,我们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主营,退无可退!”
士兵们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卦。
“拿起武器!”
林越捡起地上的长矛,声音响彻河谷,“让赵军看看,我们黑鳞卫的厉害!”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赵军措手不及,前锋瞬间被冲散。赵括在后方见状大怒:“这群废物还敢反扑?全军压上,碾碎他们!”
赵军主力如洪流般涌向丹河,谁也没注意到,对岸的山谷里,正有无数秦军弓弩手悄悄举起了箭。
林越看着赵军全部踏入河谷,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箭雨如乌云般笼罩了整个河谷。赵军成片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好!中计了!”
赵括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就要撤退,却发现后路已被秦军阻断。
丹河的水,瞬间被染红。
林越站在河岸上,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一支冷箭突然从斜刺里射来,他才猛地侧身躲开。
射箭的是个赵军裨将,此刻正目眦欲裂地瞪着他:“我乃赵奢之子赵括麾下……”
话音未落,就被林越一剑刺穿了咽喉。
“可惜了。”
林越拔出剑,看着裨将脖颈处露出的半截蛇形刺青,“你父亲比你聪明多了。”
又是一个黑鳞卫的暗线。看来白起在赵军里埋的棋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河谷对岸,白起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对身旁的王龁说:“此人可留?”
王龁看着河岸边从容收剑的林越,喉结滚动了一下:“武安君的意思是……”
“留着他,比杀了他有趣。”
白起转身走向大营,墨色的袍角在风中翻卷,“告诉林先生,本君赏他个差事
——
去接收赵军的降卒。”
王龁心中一寒。谁都知道,武安君从不留降卒。
而此时的林越,正低头看着掌心那枚从赵军裨将身上搜出的玉符。玉符上刻着的
“白”
字,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忽然笑了。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