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那个本应死得不能再死的男人,那个头颅被贯穿,生命气息已经完全消散的尸体,此刻,竟然动了。
先是捡起枪的那只手的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紧接着,他躺在地上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开始缓缓地坐起。
他的动作并不流畅,甚至有些僵硬。
但他的确是在动。
更让戏命师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发生在宁梧头上的那一幕。
那个前后通透的血洞,那个本该是致命伤的创口,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喷溅出去的血液,正从石台的血泊中倒流而回,重新汇入那个伤口。
破碎的头骨碎片在蠕动,彼此拼接,恢复原状。
被子弹搅碎的脑组织,也在进行着匪夷所思的重构。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狰狞的血洞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皮肤愈合,完好如初,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宁梧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骨骼爆响。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迹,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那把左轮手枪。
他用拇指熟练地拨开弹巢,看了一眼里面。
六个弹仓,其中一个,那颗刚刚贯穿了他头颅的黑色子弹,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一个空着的弹仓,以及另外五颗蓄势待发的子弹。
“枪不错。”
宁梧笑着开口。
“后坐力挺大,差点没拿稳。”
他说着,“咔哒”一声将弹巢合上,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黑暗中那个已经完全呆滞的身影。
戏命师的大脑,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运转。
这是什么?
幻觉吗?
不,那真实的枪响,那飞溅的血液,那贯穿的伤口,一切都历历在目。
是某种超高速的再生能力?
不可能!
“终幕”的子弹附带的是概念性的“即死”,与目标的肉体强度、恢复能力完全无关。
一旦命中,就是终结,不存在任何恢复的可能。
那是某种替身或者分身的傀儡术?
也不对。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个重新站起来的男人,其生命气息、灵魂波动,都与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他就是本体。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戏命师有点想不通了。
“别愣着了,我都打完了,现在”
“该你了。”
宁梧将那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左轮手枪,递到了戏命师的面前。
戏命师没有动。
他站在黑暗的边缘,那张纯白的面具正对着宁梧,面具下方的两个孔洞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整个洞穴里,只剩下宁梧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
数秒的死寂之后。
“呵”
一声低沉的、压抑的笑声,从戏命师的面具下传出。
那笑声起初还很克制,但很快,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声在巨大的地下洞穴中疯狂回荡,尖锐、刺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兴奋。
他笑得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自己的面具,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周围那些静立的尸体傀儡,在这笑声中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地站着,让这出独角戏显得更加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