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溜出府买话本的兴奋劲还没完全过去,萧府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来头不小,是萧思温大人的侄女,名叫萧婉儿。论起来,也算是萧燕燕的堂姐。其父是辽国的一位宗室王爷,地位尊崇,因此这位萧婉儿小姐,自小便带着一股子眼高于顶的骄矜之气。
她此次来访,明面上说是奉父母之命前来探望叔父婶娘,顺便与堂妹们亲近亲近。但我和萧燕燕私下里都觉得,她更像是来……显摆兼找茬的。
这位婉儿小姐,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正是少女初长成、心思最是敏感傲气的时候。她穿着一身最新样式的契丹贵女华服,头上的金饰步摇叮当作响,走起路来下巴微扬,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一到萧府,她就仿佛成了主角。对着萧夫人,她倒是礼数周全,一口一个“婶娘”叫得亲热,但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总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和比较。对着我和萧燕燕,那态度可就微妙了。
对我,她基本是无视的,偶尔扫过来的眼神带着一种“这是哪来的小跟班”的轻慢。也对,我爹官位虽不低,但毕竟是汉臣,在她这等宗室贵女眼里,恐怕确实不够看。
而对萧燕燕,她的态度就复杂多了。表面亲热,拉着燕燕的手“妹妹长妹妹短”,夸萧府景致好,夸燕燕气色好,但字里行间,总透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关怀”和隐隐的较劲。
“燕燕妹妹如今可是不一样了,在叔父婶娘身边教养,将来前程必定远大。”她拿着团扇,掩着嘴笑,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窗外——恰巧看到韩德让正与一名府中属吏在廊下低声交谈,似乎是在交代什么公务。韩德让身姿挺拔,侧脸专注,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稳干练的气度。
萧婉儿的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才继续道:“不像我们,整日困在王府里,见的都是些宗室里的纨绔,无趣得很。”这话听起来像是自嘲,实则暗戳戳地划开了界限。
萧燕燕顺着她刚才的视线也瞥了一眼窗外,目光在韩德让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淡然收回,只是浅浅一笑,并不接话,手上给众人分茶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波澜。
午饭后,萧夫人去午歇,让我们姐妹自己玩。萧婉儿便提议去花园凉亭喝茶赏花。
坐在凉亭里,她的话匣子更是关不住了。从幽州最新的首饰花样,说到宫里某位太妃的喜好,再说到各家宗室子弟的逸闻趣事,一副“圈内人”无所不知的架势。
我和萧燕燕几乎充当听众,偶尔附和一两句。
说着说着,她的话题不知怎的,就绕到了“门第”和“姻缘”上。
“说起来,咱们这样的女子,婚事最是难定。”她叹了口气,故作忧愁,“高不成低不就的。若是下嫁,自己委屈,家族脸上也无光;若是高攀……”她顿了顿,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萧燕燕,“就怕人家嫌我们根基浅薄,配不上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起来。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萧燕燕端着茶杯的手稳得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机锋。
萧婉儿见燕燕没反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尤其是咱们萧家女儿,看着风光,其实也有难处。就说联姻吧,汉臣之家倒是殷勤,可终究隔了一层;宗室内部呢,盘根错节,讲究个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她拖长了声音,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燕燕妹妹,我听说韩家那位四公子,韩德让,如今很得叔父看重?常来府上走动?”
来了!终于切入正题了!我瞬间竖起了耳朵,全身进入戒备状态。我就知道!她肯定瞧见刚才窗外那一幕了!
萧燕燕这才抬眼看她,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德让哥哥是父亲下属,常来禀报公务,父亲确也常赞他办事得力,心思缜密。”她特意加上了“心思缜密”四个字,像是无意,又像是强调。
“得力是得力,”萧婉儿用团扇轻轻敲着手心,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韩家虽是汉臣里的翘楚,韩大人也深得陛下信任,但说到底……终究是外姓臣子,与咱们这等世代簪缨的后族宗室,还是……差着些意思。”她的话像裹着蜜糖的针,轻轻柔柔,却扎得人生疼。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似的,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针:“妹妹年纪小,可能不懂。这男人啊,尤其是那些有本事的,接近身份高贵的女子,未必就是真心。说不定啊,是另有所图,想借着裙带关系往上爬呢?妹妹可得多留个心眼,别被些虚情假意蒙蔽了,平白跌了身份,让人看了笑话去。”
这话简直恶毒至极!不仅贬低了韩德让,更是将一切可能存在的真诚情感都污蔑成了算计和攀附!我仿佛已经看到我嗑的CP被这盆污水泼得七零八落!
我气得血往头上涌,拳头一下子攥紧了!说我可以,说我哥(虽然他现在是事业批)和我看好的CP(虽然前景不明)不行!
萧燕燕的脸色也终于沉了下来,她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刚想开口。
我却比她更快一步炸毛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气得脸通红,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了,指着萧婉儿就怼了回去,“德让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他光风霁月!心地善良!文武双全!对燕燕也好!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一着急,脑子里那些刚死记硬背下来的、半生不熟的契丹语词汇和话本里的桥段全都混在了一起,脱口而出:“话本里都说了!真爱无敌!只要两情相悦,王子和放羊女都能在一起!身份地位都是狗屁!呃……是浮云!”
我情急之下,差点把跟耶律骁云学来的粗话秃噜出来,赶紧改口,但那股子气势已经泼出去了。
萧婉儿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而且还是用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她愣了一下,随即气得脸都歪了,团扇也不摇了,指着我:“你……你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话本?你居然拿话本里的胡言乱语来顶撞我?那是骗无知村妇的!现实中岂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豁出去了,梗着脖子,“话本也是人写的!写的就是人心!真心就是真心!装不出来也骗不了人!德让哥哥对燕燕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那就是真心!比珍珠还真!”我努力回忆着韩德让平日里的举动,“他会耐心教燕燕射箭!会给她带南京城的新点心!会……会在燕燕被刁难的时候站出来!”最后一句我纯属脑补加期望,但说得斩钉截铁!
“真心?”萧婉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真心值几个钱?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官做?韩德让再能干,他姓韩!不姓耶律也不姓萧!这就是现实!”
“现实又怎么样!”我几乎是在吼了,词汇不够用,急得满头汗,只好反复强调,“反正就是真心!就是好!你不能污蔑人!”
我们俩吵得面红耳赤,简直像市井泼妇吵架,毫无闺秀风范可言。
萧燕燕起初被我的突然爆发惊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她看着气得跳脚的我,又看看一脸讥诮傲慢的萧婉儿,忽然轻轻拉了我的衣袖一下,示意我稍安勿躁。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萧婉儿,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灵动狡黠或专注认真的眼眸,此刻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我们的争吵声,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
“婉儿姐姐。”
她先礼貌地叫了一声,然后不疾不徐地说道:“《辽律》疏议篇,好像并未明确规定,枢密使家的女儿,不能与南京留守府衙内都指挥使家的儿子交友论学吧?”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着瞬间愣住的萧婉儿,继续道:“德让哥哥是否得力,父亲自有评判;他是否另有所图,时间自会证明。至于身份门第……”
萧燕燕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却带着几分锐利的弧度:“太祖皇帝开国之初,帐下猛将如云,贤臣辈出,似耶律曷鲁大人、韩延徽大人(韩氏远祖)等,皆乃国之栋梁,又何曾单单以姓氏论英雄?婉儿姐姐熟读诗书,见识广博,这个道理,想必比妹妹更明白。”
她这番话,引经据典,合情合理,既驳斥了萧婉儿的污蔑,又抬出了太祖皇帝和贤臣的例子,轻轻巧巧地把“身份门第”这个议题拔高到了“治国用人之道”的层面,瞬间显得萧婉儿那套言论格局小了不止一点半点。
最关键的是,她全程语气平和,态度从容,与我和萧婉儿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她再次用了“德让哥哥”这个称呼,自然而亲昵,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也表明了一种态度。
高!实在是高!
我听得目瞪口呆,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了滔滔江水般的崇拜,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
“燕燕!你说得太好了!太有道理了!”我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恨不得给她鼓掌!
萧婉儿彻底傻眼了。她大概以为萧燕燕年纪小,脸皮薄,被她挤兑几句要么会委屈哭鼻子,要么会慌乱辩解,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冷静,而且反击得如此……犀利且无法反驳!她张了张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接话,都显得自己愚蠢又狭隘。她引以为傲的宗室身份和那些内宅争斗的小心思,在萧燕燕那番看似平静却格局宏大回应面前,显得格外可笑和上不得台面。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尤其是瞪了萧燕燕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羞恼、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然后,她猛地站起身,连告辞都没说,带着她的侍女,气冲冲地拂袖而去,那背影,活像只斗败了却又不肯认输的孔雀。
“哼!输不起!”我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立刻转身,双眼放光地看着萧燕燕,“燕燕!你太厉害了!你怎么懂那么多?连《辽律》疏议篇都知道?你什么时候看的?”
萧燕燕看着我那副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那副沉稳的样子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那个灵动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就是偶尔听爹爹和人谈论政务时提到过,就记下了。其实……我也不知道疏议篇里到底有没有那条规定,诈她的。”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
高啊!实在是高!兵不厌诈!等等……“听爹爹和人谈论政务”?经常和萧大人谈论政务的,除了我爹,不就数我四哥韩德让最多么?难道……这些道理,是平时耳濡目染……?
我们俩相视一笑,刚刚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然而,这场小小的风波,显然并没有就此结束。
傍晚时分,萧夫人回来了。她似乎听说了下午凉亭里发生的事,将我和燕燕叫了过去。
她没有责备我们,只是仔细问了经过。
我们一五一十地说了,我重点描述了我如何英勇地挺身而出(虽然有点词不达意),燕燕则平静地复述了她的回应。
萧夫人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掠过一丝淡淡的疲惫和更深沉的忧虑。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那棵在晚风中摇曳的古树,喃喃自语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她转过身,看着我们,目光温柔却带着郑重:“你们今天做得没错,尤其是燕燕,应对得很好。咱们不主动惹事,但事来了,也不必怕事。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这世间之事,并非总是黑白分明。人心复杂,门户之见,利益之争,盘根错节。今日之言,可退一妄人,却未必能堵天下悠悠之口,亦未必能消世间重重阻隔。”
她走到我们面前,轻轻抚摸着我们的头发:“往后,这样的话,这样的眼神,或许还会遇到很多。你们要记住,真正的底气,不在于一时口舌之快,而在于自身立得住,在于心中无所畏惧。”
“今日你们护着朋友,护着心中认为对的情谊,这很好。但更要记住,唯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真正守护想守护的东西,才能让那些闲言碎语,不攻自破。”
萧夫人的话,像温润的泉水,缓缓流入我们心中。刚刚打赢胜仗的兴奋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清醒的认知和更坚定的决心。
我似懂非懂,但牢牢记住了一点:要变强大!才能保护我嗑的CP!
而萧燕燕,则垂着眼眸,若有所思,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更加坚韧和明亮了。她忽然轻声问:“娘,是不是……是不是德让哥哥也会遇到很多这样的非议?”
萧夫人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温柔地笑了笑:“德让那孩子,性子稳,心思沉,他能走到今日,凭的是真才实学和实实在在的功绩。但即便如此,也难免……所以他行事愈发谨慎周全。你们今日能如此相信他,维护他,他若知道,心中想必也是欣慰的。”她没有直接回答,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夫人,韩四公子来了,说是有公务向大人回禀,得知大人在书房会客,特来向夫人问安。”
说曹操曹操到!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萧燕燕。她似乎也愣了一下,耳根微微有些泛红,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萧夫人看了我们一眼,笑道:“请他进来吧。”
韩德让一身深色常服走了进来,步履沉稳,向萧夫人行礼问安。他的目光快速而自然地扫过我和萧燕燕,看到我们都在,似乎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惯常的询问意味,仿佛在确认是否一切安好。
萧夫人笑着让他坐下:“德让来得正好,方才这两个丫头还在说起你呢。”
韩德让闻言,目光转向我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问:“哦?说我什么?”他的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我总觉得他看燕燕的那一眼,停留的时间似乎比看我的要长了那么一点点。
我立刻抢着回答,带着点告状和表功的意味:“四哥!刚才有个讨厌的萧婉儿,说你是为了攀附萧家才……才对我们好的!被我和燕燕联手给怼回去了!燕燕特别厉害!引经据典,把她说得哑口无言!”
我省略了那些难听的原话,但意思表达清楚了。
韩德让听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他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将目光落在萧燕燕身上,声音比平时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多谢三小姐维护。”他没有问细节,也没有辩解,只是一句简单的道谢,却显得格外郑重。
萧燕燕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脸颊似乎更红了些,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声音清晰地说:“德让哥哥不必客气,事实如何,燕燕心中自有判断。岂能因外人几句闲言碎语,便质疑身边人的品行?”这话既是对韩德让说的,似乎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坚定。
韩德让看着她,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和赞赏,很快隐去,只余一片沉静。他点了点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三小姐明辨是非,思虑周全,令人佩服。”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萧燕燕,“今日路过市集,看到此物,想着或与三小姐前几日所问的箭术发力技巧有些印证,便买了来。”
萧燕燕有些惊讶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打磨得光滑锃亮的骨质扳指,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看起来古朴实用。
“这……”萧燕燕抬头看他。
“并非什么贵重之物,”韩德让语气平淡地解释,“只是觉得其弧度与厚度,或有助于你体会手指勾弦的力道掌控。若不合适,弃之即可。”
我瞪大了眼睛,看看扳指,又看看四哥。哇!这木头开窍了?居然会送东西了?虽然理由找得这么一本正经!还是“路过市集”买的?骗鬼呢!南京留守府衙内都指挥使会没事去逛市集?这分明就是特意寻来的!
萧燕燕显然也明白,她握着那枚扳指,指尖微微收紧,眼中漾开真切的笑意,像阳光下破碎的琉璃:“多谢德让哥哥,我很喜欢。定会好好练习,体会其中关窍。”
“嗯。”韩德让应了一声,移开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打趣道:“德让如今倒是越发细心了,燕燕,你可要好好用功,莫要辜负了你德让哥哥的这番心意。”
“女儿明白。”萧燕燕轻声应道,小心地将锦囊收好。
又坐了片刻,韩德让便起身告辞,前去书房寻萧思温大人。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激动地抓住萧燕燕的胳膊,用气声在她耳边说:“燕燕!你看!我就说嘛!四哥对你就是不一样!他还送你礼物了!虽然是个扳指……但也是礼物啊!”
萧燕燕嗔怪地拍了我一下,脸颊绯红,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沫沫姐姐!你小声点!德让哥哥只是……只是恰巧看到,觉得有用而已……”
“才不是恰巧呢!”我笃定地说,“他那么忙,怎么会恰巧看到女孩子用的扳指?还恰巧知道你需要?分明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呢!”我的CP脑再次高速运转起来,自动忽略了那扳指其实更偏向实用器械而非女儿家饰品的事实。
萧燕燕不再反驳,只是低头抿嘴笑着,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甜意和羞涩。
窗外,暮色四合,萧府书房的灯火,又一次早早地点亮了,并且注定要亮至深夜。
风,似乎真的越来越紧了。但在这渐紧的风声中,某些细微的情感脉络,似乎也正在悄然滋生、蔓延。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打磨好自己的“弓”,等待,并准备着,或许,也守护着某些刚刚萌芽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