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另一个消息,便如同一只无形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入了幽深寂静的慈宁宫。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跪在殿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太后娘娘,出事了!”
“镇北王和秦飞小王爷,被陛下一并打入大理寺天牢了!”
殿内,檀香袅袅。
端坐于凤榻之上的大燕太后,正闭目养神。
她手中一串紫檀佛珠,捻动的动作,倏然一顿。
下一秒,一声脆响,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啪!”
那串价值连城的紫檀佛珠,竟被她生生捏断,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太后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保养得宜,看似慈和的凤眸里,此刻迸射出的,却是淬了毒的寒芒。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更没有丝毫的担忧。
只有冰冷刺骨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怒火。
“废物!”
两个字从她涂着丹蔻的唇间,一字一顿地挤了出来。
声音不高,却阴冷得让殿内的宫人齐齐打了个寒颤,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砖的缝隙里。
“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太后缓缓站起身,华贵的宫装拖曳在地,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是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
她谋划了这么久,每一步都算计得滴水不漏。
甚至不惜动用潜伏多年的暗棋,只为将那碍眼的如烟公主彻底抹除,断了皇帝与南楚联姻的念想。
只要如烟一死秦羽这个罪魁祸首,必定难逃一死。
到时候,她再稍稍推波助澜,将脏水泼到皇后身上。
一石三鸟,何其完美!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秦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
他为什么要去?谁让他去的?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撇清一切关系吗?
他倒好,自己一头撞进了皇帝的网里!
还把秦飞那个蠢材也一并带了进去!
“蠢得无可救药!”
太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平日里雍容华贵的脸,此刻也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只要秦源的嘴够严。
“张德海。”太后冷冷地开口。
“奴才在。”一名面白无须,眼神却格外沉稳的老太监,从阴影中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如同鬼魅。
他是太后的心腹,掌印太监张德海。
“笔墨。”太后只说了两个字。
张德海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亲自为太后研墨铺纸。
太后提起狼毫笔,蘸饱了浓墨。
手腕悬于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那双阴鸷的眼中,闪烁着挣扎,权衡,与最终的决绝。
终于笔尖落下,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写完,她将笔重重地掷在桌上,墨点飞溅,如同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太后将信纸折好,装入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信封里。
“你亲自去一趟天牢。”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却更添了几分不祥。
“把这个亲手交到秦源的手上。”
张德海接过信封,只觉得那薄薄的一张纸,重若千斤。
他心中一紧,忍不住抬头。
“太后,这”
“镇北王此刻恐怕正在受审,陛下盯得紧,这时候去”
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一旦被发现,他们所有人都要万劫不复!
太后冰冷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张德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