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
“镇北王爷。”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秦飞在一旁按捺不住了,跳出来指着秦羽的鼻子就骂。
“秦羽。你放肆!”
“我父王关心未来儿媳,有何不对?你一个罪魁祸首,害了公主还敢在这里阴阳怪气!”
秦羽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秦源的脸上。
“未来儿媳?”秦羽的声音,陡然转冷。
“王爷怕是忘了。”
“我秦羽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被你亲手逐出王府,与镇北王府,早已没有半分关系。”
“我秦羽的妻子与你镇北王府又有何干?这儿媳二字,从何说起?”
“还是说,王爷觉得,攀上皇家这门亲事,能让你镇北王府的门楣,更加光耀?”
字字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秦源的脸上!
当着皇帝的面,揭开他最虚伪的面具!
“你这个逆子!”
秦源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指着秦羽的手都在哆嗦。
“你竟敢如此与为父说话!”
“为父?”秦羽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
“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当初是谁,为了平息蛮夷的怒火,毫不犹豫地将亲生儿子推出去当替罪羊,任其自生自灭?”
“当初又是谁,为了自己的次子,逼我断绝婚约,甚至将我赶到御马监中,差点冻死?”
“现在,你跟我谈为父二字?你不觉得可笑吗?”
秦源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这些陈年旧事,是他一生都洗刷不掉的污点,此刻被秦羽当着皇帝的面,血淋淋地揭开,让他又惊又怒,又羞又怕。
“够了!”皇帝终于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
他的目光,从秦源涨红的脸上,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他身上那件华贵的王袍上。
“皇弟。”皇帝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朕还记得一个月前,宴席之上,面对蛮夷咄咄相逼,是你让自家儿子出战,这才压制蛮夷一头。”
“你这般付出,我都看在眼中。”
皇帝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
像是一把小锤,一下,一下,凿在秦源的心上。
“朕当时还称赞你,深明大义,为国分忧。”
“可朕后来才知道,你送秦羽去,不过是想借蛮夷的手,除掉这个碍眼的嫡长子,好为你那宝贝的次子秦飞,铺平世子之路。”
皇帝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
“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推入死地,视如草芥。”
“现在你告诉朕,对一个尚未过门的儿媳,哪来这么深的感情?甚至痛如刀绞?”
轰!
这番话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雷,狠狠劈在了秦源的头顶!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面无人色!
他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探病!
这是一个局!
一个皇帝亲自为他设下的天罗地网!
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自己!
彻骨的寒意,从秦源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噗通一声,他重重地跪倒在地。
冰冷的金砖,撞得他膝盖生疼,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因为,无边的恐惧已经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
“陛下,陛下明鉴啊!”
秦源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臣弟对公主,绝无二心啊!”
“臣弟只是爱屋及乌,因为秦羽这逆子是臣弟的儿子,所以才对公主格外上心!”
“臣弟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