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如今镇北王府的代管王爷,秦羽的叔父,秦源。
“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谢太后。”
秦源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却依旧弓着腰,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哀家听说,你那个好儿子,在扬州,可是风光得很呐。”
太后拿起一旁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秦源的心,咯噔一下。
他连忙躬身道:“回太后的话,那竖子不过是走了些狗屎运,侥幸立了些微末功劳,当不得太后如此夸赞。”
他口中说着微末功劳,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嫉妒与怨毒。
秦羽在扬州闹出的动静,早已传遍京城。
皇帝的嘉奖,满朝的议论,都像是一根根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个黄口小儿,能有如此泼天的富贵和名望?
而自己,明明是镇北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要处处看人脸色,活得像一条狗!
“微末功劳?”
太后冷笑一声,终于抬起了眼,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射向秦源。
“他杀了哀家的亲弟弟,承恩侯郭正!”
“你管这个,也叫微末功劳!”
“砰!”
茶盏被重重地顿在桌上,茶水四溅。
秦源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啊!”
他磕头如捣蒜:“郭侯爷之死,臣也痛心疾首!”
“那秦羽小儿,狼子野心,残暴不仁,简直是丧心病狂!”
“臣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太后发怒了!
太后终于要为郭正的死,找秦羽算账了!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早就看秦羽不顺眼,那个小子,就像是他父亲秦战的翻版!
一样的孤傲,一样的碍眼,一样的让他感到恐惧。
只要能除掉秦羽,他秦源,就是名正言顺的镇北王!
“哼,说得倒好听。”
太后冷冷地看着他。
“哀家只问你,哀家的弟弟,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秦源心中一动,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无比忠诚的表情。
“全凭太后吩咐!”
“只要能为郭侯爷报仇,为太后您分忧,臣万死不辞!”
“无论什么事,您尽管交给臣去办,臣保证,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太后看着他那副急于表功的嘴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若不是看在他还姓秦,是镇北王府名义上的主子,还有几分利用价值,这种货色,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好,这可是你说的。”
太后缓缓地靠回椅背,声音变得阴森而飘忽。
“秦羽那小畜生,不日便要回京了。”
“哀家要你,想个办法,把他,请回你的王府。”
秦源一愣,下意识地问道:“请请回王府?”
“不错。”
太后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毕竟是你的亲儿子,你这个做父亲的,为他接风洗尘,摆一桌家宴,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秦源听着,心中越发困惑。
一桌家宴?这能有什么用?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太后的下一句话,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在酒里,给他下毒。”
“哀家要他,死在你的王府里,死得悄无声息,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嗡——!
秦源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一片空白。
下毒?
毒杀镇北王世子?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跪在那里,如同一尊石雕,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想过一万种对付秦羽的办法,构陷,弹劾。
可他从未想过,用这种最直接,也最致命,最没有退路的方式!
这可是在京城,在天子脚下!
毒杀一个刚刚立下不世之功,被皇帝御笔亲封,召回京城领赏的王府世子!
这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