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许阳的日子也不好过,只不过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好过”。
他被周曼扔进了一家保密级别极高的私人整形医院,活像进了个高级监狱。
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是他妈的噩梦。
全麻、手术、疼醒、拆线、看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恢复一段时间,然后再来一轮。
镜子里的脸一天一个样,纱布拆了一层又一层。最初的肿胀和青紫慢慢消退,底下露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陌生。
周曼隔三差五就来“验货”,每次都用那种打量商品的眼神盯着他的脸,上手捏捏下巴,抬抬颧骨,嘴里嘀咕着:
“这里还得再垫一点点眼角的角度不对,下次调整”
许阳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正在被精心雕琢的木头。
光有脸还不够。
周曼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大堆宋砚的视频——有公开场合的演讲,有被偷拍的生活片段,甚至还有一些模糊的、看起来像是医院监控录像里的走路身影。
她弄了个投影,天天逼着许阳看。
“停!”周曼会突然喊停,指着定格的画面,“看这里,他思考的时候,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敲桌面,就两下,很轻,但一定有。”
“还有,他走路的时候,肩膀是松的,但背挺得很直,不像你,缩头缩脑!”
“说话!语气再沉一点!慢一点!宋砚不会像你这样急赤白脸的!”
许阳都快被逼疯了。
他得学着宋砚怎么笑,怎么皱眉,怎么沉默地看着人,甚至怎么抬手喝咖啡。
周曼对这个事有着几乎变态的执着,一点细节不对就冷着脸骂人,有时候急了甚至会把咖啡泼到他身上。
“学不像就滚回去当你的烂脸鬼!”
她总是这么威胁。
光模仿还不够,周曼还在给他“洗脑”。
她靠在沙发上,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用那种轻飘飘的、却恶毒无比的语气给他讲故事。
“知道宋砚为什么不要林秋月了吗?那女人,狠着呢表面上爱得死去活来,背地里就是为了报复,骗了他的肾,把他当牲口一样使唤还债”
“还有你这张脸,原来为什么能得她青眼?不就是像她那个死鬼白月光宋思明吗?她就是把你们当替身,玩物罢了”
“宋砚惨啊,被这种女人缠上,差点命都没了。林秋月?她就是个吸血鬼,毒妇”
她一遍遍地讲,添油加醋,把林秋月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贱人,把宋砚说成完美无缺的受害者。
许阳本来心里就憋着恨,被这么天天灌输,那点恨意扭曲发酵,变得越发浓烈。
他现在觉得,宋砚和林秋月都欠他的,他倒霉全是这两人害的!
几个月折腾下来,脸恢复得六七分像了,动作神态也学了点皮毛。
周曼看着穿着宋砚常穿的那种款式西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许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总算勉强点了头。
“嗯,凑合能看了。走吧,带你去试试水。”
晚上,一家林秋月以前常去的清吧。
周曼把车停在对面暗处,指着里面一个靠窗的卡座:“喏,她果然在。又一个人跑来买醉。”
林秋月看起来憔悴不堪,面前放着好几个空酒杯。
许阳压低帽檐,心跳得厉害,有点紧张,又有点扭曲的兴奋。
他下了车,按照周曼指示,穿过马路,推开酒吧门,但没有进去。
就在门口光线昏暗的地方,假装看手机,停留了大概十几秒。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卡座那边的林秋月看到一个模糊却极度熟悉的侧影和身形。
果然,林秋月无意间抬头瞥向门口,目光扫过那个身影,猛地顿住了。
她瞳孔骤然放大,手里的酒杯差点滑落。她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