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放心吧,我来之前给爷爷留了信的!再说了,我周家儿女哪能一直在安乐窝里待着啊!要知道我娘,几个哥哥姐姐,叔叔伯伯,他们哪个不是十多岁就上阵杀敌了,北地戍边苦寒,天天死人,我都见怪不怪了!”周抚锦十五岁之前都在边疆生活,对生死倒是司空见惯。
至于受伤,治伤,那更是家常便饭,熟悉得很。
“原来如此,这人是个练家子吧?”
秦寿问道。
“嗯,这掌柜至少练气二重,不过好像受了点伤,真气远不如正常情况,他用的刀术,我看着有点像义州苗人,但这柄血纹单刀却是青州谢家刀铺的东西,还真是奇怪呢!”
周抚锦点点头解释。
关于功法和器械这一块,十个秦寿都顶不上常年与边军为伍的周抚锦,边军之中天南海北的人都有,自然会对武功和刀剑枪械非常熟悉。
“唉,算了,反正人都死了,不管那些!秦寿,本小姐现在可救了你们的一命,说说呗,该怎么谢我啊!?”
周抚锦一脸不在意地摆摆手,又笑嘻嘻问道。“孙小姐想要我俩怎么谢啊?”
秦寿捂着胸口问道。
心说,这调皮熊孩子的画风怎么突然变成了侠女风了。
巨大的转变属实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想想……要不你俩带我一块儿呗!以后咱们仨就叫莲花三侠,嘿嘿嘿……你们觉得怎么样!?”
周抚锦此时的眼中满是对江湖生涯的憧憬。
“……孙小姐,这外头实在太过危险了点,您看我才刚走一天呢,就差点被人弄死了,要么,咱还是回莲花岙吧……”
秦寿对周老爷子颇为敬佩,碰到他离家出走孙女,自然想着把人带回去。
“歪!没我你们已经死透了欸!怎么!?一缓过来就准备给本小姐匡回去啊!不成!绝对不成!”
周抚锦执拗脾气上来了,撅着嘴猛摇小脑袋。
“嘶……那要么咱们先在这客栈住下,缓两天再说,如今我俩受伤也没法走啊。”
秦寿见拗不过,立刻使出一招缓兵之计。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周抚锦的脑洞比自己可大多了,立刻从他怀中掏出那封信,笑嘻嘻的说道:“秦寿,你唬我没用,要么这样,爷爷不是让你俩去县城买个户籍吗?这好办,本小姐明日一早就带着信和钱去三衢县城,把这事儿给办了,然后再去衙门做个公证,与你成亲便是!这样一来,我就算嫁出去了,爷爷就没理由再逼我回去了!”
只有这样,便不会被家里要求嫁给不喜欢的人了吧……
“寿哥!这办法好!你还能白得一媳妇儿欸!”
半天没说话的徐尧,突然冒出一句,然后搁那猛点头。
“你给我闭嘴!”秦寿喝了一声,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也只能忍着剧痛连连拒绝道:“咳咳,此事万万不可啊!孙小姐!万一让周老爷子知道不得砍死我啊!”
“嘿嘿,你放心吧,爷爷如今气海被破,一身修为不过练气三重,我现在已入练气六重,他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我的!你的安危包在我身上!”
周抚锦拍了拍隆起的胸脯,自信道。
“……”
秦寿一阵愕然。
喂,大小姐,这是打不打得过的事吗!?
周抚锦看他被自己的话怼到哑口无言,便开口道:“哎呀,咱俩是假婚嘛!你俩有所不知,在我们北地边疆连年打仗死人,婶婶,两个表姐,她们可都是二婚,甚至三婚的都不在少数,在我们那儿,女人只要能生娃,能提刀砍夷狄,夫婿战死后改嫁几次那也是正妻之位,并不像南方这么看重名节,无所谓的啦!”
艹,难怪她会这么说,但这也太叛逆了点吧……
周抚锦这话说的秦寿大为震撼。
不过由此可见,大吕北地边境男人的死亡率绝对高得可怕,加上大部分女人不愿意跑到前线讨生活,这间接导致北地的女人远比南方少得多。
而南方世家大族安稳几百年,早已习惯了一夫一妻多妾制,讲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但这在北地而言却是个笑话,那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人哪够分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改嫁便不再受礼法约束。
而周抚锦一直在北地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不会对此不会太在意。
难到真有人只因为不想待在家里,为了自由,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秦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秦寿,本小姐这办法谁都不吃亏,你今晚写个文书让我带去呗!反正又不要你的三媒六聘,那一纸县衙文书足以,只为了搪塞我爷爷罢了,你觉得怎么样?”
周抚锦成竹在胸,那双大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咳咳……此乃婚姻大事,还请孙小姐容我多考虑考虑。”
秦寿发现自己有些小看这丫头的智商了,对方这做法几乎把所有的路都给他堵死了。
自己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身上一丝真气都没有,在她眼里就跟小鸡仔似的,毫无反抗能力。
这样即保证了她人身的安全,也能获得充足的理由搪塞周老爷子。
再者,如果她哪天真想嫁人,自己能拦得住吗?根本不可能的好不好!
哪怕自己不同意写和离书,以这丫头的性格,绝对能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着写。
周抚锦看他还在拒绝,火气腾得一下就上来了,立刻拿来血纹刀,以刀尖怼在徐尧脖子上,怒道:“秦寿!本小姐一未出阁得女子都肯放下脸面跟你成婚,你竟敢不答应!那好,我今天就先捅死他,然后再杀了你!左右不过俩土匪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寿哥,我还不想死,你就应下吧!”
徐尧闻言咽了口唾沫,苦笑道。
“……”
秦寿看了看佯装愤怒的周抚锦,又看了看不停煽风点火的徐尧,只能叹了口气。
心中哀叹,这一难怕是跑不了了。
因为一旦他写下聘书,在县衙留了底,那两人法律上便算作夫妻,无非是没办婚宴而已。
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传统的娶妻流程,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必要条件。
如果换做灾年,一顿饱饭都能换个媳妇,看人吃完便能拖进去洞房,只要生下娃来,什么流程都没有,官府其实也认,最多交点钱补个公证文书罢了。
“孙小姐,婚姻大事,万不可儿戏啊!既如此,且容在下再多问一句,如果我秦寿今日写下这聘书,交予县衙留底,你的名节便彻底毁了,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怕是会难上加难,你,当真不后悔吗!?”
秦寿面露认真地问了最后一句,称呼也从您变成了你。
她一女孩都不怕,自己怕个鸟啊!
只不过他实在不想少女将来后悔,毕竟周老爷子只把最疼爱的孙女带来南方,大概的意思也能猜到一二。
如果一切按部就班,周抚锦最好的归宿便是嫁给南方世家大族第三代做正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而不是回北地那绞肉机中找个军户嫁了。
“呵,我周抚锦虽一介女流,但好歹是将门后人,如今可对天发誓,本小姐与秦寿成婚,将来绝不后悔!”
周抚锦将刀放下,收起笑意,右手竖在太阳穴一侧,极为认真地盯着他道,那圆润娇艳的脸蛋上满是坚定。
“好!我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