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云清薇院内便有了动静。
她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却丝毫不见倦怠。
几个陪嫁过来的忠仆正动作麻利地打包着箱子,箱子里装的,全是她当年嫁入王府时带来的嫁妆。
从北齐带来的书籍字画,还有这些年她用自己赚来的银钱所购置的田产契书、古玩玉器存的银票,金子,银条,桩桩件件,都与顾王府无关,是她自己的东西。
剩下的就是在北齐,南武其他地方的铺子产业,需要跟顾玄鹤做分割。
现在先把自己的东西先搬出去,打包回北齐。
还有就是
云清薇看着另外单独打包的一份箱子,这里面全部都是顾玄鹤从前给她亲自准备的生辰礼物。
离开之前她要亲手斩断这段因果。
“小姐,都清点好了,一共是二十八箱,外头的马车也备妥了,就是”为首的老仆忠叔迟疑了一下,看了眼院外守着的侍卫,“怕不好出去。”
云清薇拢了拢衣襟,目光沉静:“无妨,抬出去便是。从后门出去,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阻拦。”
只要她不出府,暗卫不会管。
王府庶务都她说了算,顾玄鹤从不过问。
东西被抬出王府,众人以为是运送新的货物去店铺。
“出城后就走海运。”云清薇拿出一块令牌,“带着这块令牌去海港,找一个叫海豹的男人。他会帮忙托运。”
说着她拿出一份密信,塞进密封筒里。
“还有将这份密信送出去,不要让人发现。”
“到了城外再飞鸽传书送去北齐烈王府。”
忠叔点了点头,将东西塞进怀里。
他和青翠一样,都是云清薇从北齐带来的人,忠叔帮她打理商铺子钱庄等产业。青翠跟在她身边服侍。
“那这箱东西呢!”忠叔看着她怀里的箱子疑惑道。
云清薇最后将发髻上的那支戴了十年的银素簪也扔进了箱子,递给他,“这箱东西都扔了吧!”
忠叔低头看了眼,顿时惊讶,“小姐,这些都是王爷给你的礼物你平时很宝贝,怎么就要扔了?”
“这簪子老奴记得是王爷亲自打造的,你一直戴在身边。”
那年她生辰,只是随口说一句礼轻情意重,花再多的银子,也不如亲自打造的礼物。
顾玄鹤就花了时间去打造了这支银素簪。
“恩,扔了吧!”云清薇眼眶酸涩,他可以把她送的香囊赠予别的女人。
那她也没有必要留着他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玄鹤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
看着忠叔手里的箱子,他眉头紧紧蹙起,目光落在云清薇身上。
“要扔什么?”顾玄鹤走到她跟前,若是从前他肯定会亲昵的过来抱她。
但想到昨天她居然敢提烈珩那个男人。
他心里就不舒服,有意冷着她。
语气极为冷漠。
从前在北齐质子府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每天夜里都是一起抱着取暖。
顾玄鹤最喜欢抱着她睡觉,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的。那个时候他从来不会对自己冷脸,更别提说她无理取闹。
可如今他眉眼冷漠,面对她时没有半分笑容。
“没什么,就是处理一些不要的旧物。”云清薇道。
她了解顾玄鹤的脾气,这么多年了,他们不仅是夫妻,更多是合作伙伴,有情分,但更多的是利益绑定。
他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是铁了心不会同意和离,多说无益。
只能另外想办法。
“是什么旧物?”顾玄鹤想打开箱子看。
云清薇拉住他的衣袖,“你既然回来了,就陪我用膳吧!”
顾玄鹤顿了顿,回头眸光微动,“你不生气了吗?”
“恩。”
“阿薇,沈玉容进府只是暂时的。”顾玄鹤见她突然这般乖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暂时的?
云清薇笑了笑瞥了眼他腰间,“我送你的香囊呢?”
顾玄鹤低头看了眼才发现,他平时从不离身的香囊不见了。
“可能落书房了。”他声音清冷,满不在乎。
记得当初香囊不小心被划烂了,他都着急心疼好久。
都送人了,还隐瞒她?
云清薇唇角多了一丝讥讽,没有多问,“我知道,王爷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我不生气了。”
“想通了?”
顾玄鹤蹙眉,总觉得她今天不对劲,前两天还在闹。
但想到她就三年来,在王府打理后宅,而自己忙着稳固权势,没时间陪在她身边。
她心情不好,闹脾气是应该的。
想来现在是想通了。
在北齐的时候,她就很懂事。
“恩,我想通了。”
顾玄鹤似乎松了口气,冷漠的脸缓和了一些,“那就好,等过段时间我不忙了,我们一起去避暑山庄,只有我们两个人。”
“恩。”云清薇淡淡点头。
顾玄鹤牵起她的手,眉眼舒展开,笑道:“走吧!我陪你用膳。”
“王爷,我们小姐身体不舒服,突然晕倒了。”这时,沈玉容的丫头急匆匆的走过来。
“您赶紧去趟海棠苑吧!”
顾玄鹤冷眸看向云清薇,“阿薇,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知道云清薇医术高超。
有意让她给沈玉容治疗心疾。
云清薇笑道,“好啊!”
过去,他为自己舍过命。
最后一个月,做完妻子的分内之事,就当是报答过去他救过自己的恩情。
顾玄鹤眉头微皱,“你要是不愿意,没必要勉强。”
云清薇抬眸冷睨着他,“那王爷是希望我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