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放开。”
江鹿伊浑身僵硬,垂眸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心中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伊伊!”霍砚修上前,声音嘶哑,充满了悔恨,“伊伊,我知道错了”
谢慕行立刻将江鹿伊完全护在身后,那双温和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霍砚修见状,一把推开谢慕行,“你算个什么东西!她是我老婆,我们还有孩子,这是我们的家事!”
“老婆?”谢慕行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陡然变冷。
“霍砚修,我想你忘了,你和伊伊的那张结婚证,在你认祖归宗更换身份信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效了,法律上,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不管什么法律!”
霍砚修彻底被激怒,理智的弦寸寸断裂,他挥拳就朝着谢慕行砸了过去。
“我只知道她是我霍砚修的女人!”
谢慕行侧身躲过,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别打了!爸爸!别打了!”安安吓得大哭起来,他松开江鹿伊,跑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试图阻止。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孩子凄厉的哭喊让两个男人停下了动作。
安安转过身,重新抱着江鹿伊的小腿,一边抹眼泪一边忏悔。
“妈妈,对不起!是安安不懂事,安安才会觉得娇娇阿姨好,才会说那些话伤你的心妈妈,你原谅安安好不好?”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就是个坏女人,她不给我吃肉,我饿得头晕,偷偷吃了一块肉,她就让王妈用刷子刷我的舌头,刷到流血她说我身上有荤腥的臭味,会冲撞了佛祖”
“她还把我关在小黑屋里,说我再哭着找妈妈,就把我卖掉”
孩子的哭诉字字泣血,若是从前,江鹿伊早已心疼得将他揉进怀里。
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霍砚修走到江鹿伊面前,双膝一软,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伊伊,是我混蛋,是我亲手把你和孩子推进了火坑”
他语无伦次地忏悔着,伸手想去碰她的手,“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
江鹿伊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在痛哭流涕地祈求她的原谅。
曾几何时,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
可现在,她的心却像一口枯井,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心理医生告诉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康复,第一步就是要隔绝创伤源。
她已经接受了心理介入,也接受了儿子不爱自己的事实,更接受了那段五年婚姻不过是一场噩梦。
那份被抛弃的痛,已经刻进了骨髓,不会因为几句迟来的道歉就消失不见
她缓缓地将紧抱着自己小腿的安安推开。
安安踉跄着跌坐在地,“妈妈?”
江鹿伊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霍砚修身上。
“霍砚修,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至于安安,我会按照法律规定,请律师核算你的收入,按时支付抚养费到他十八岁成年,另外,我自愿放弃他对我未来所有的赡养义务,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这番话,将血脉亲情彻底剥离,比任何打骂都要来得残忍。
“不!妈妈,我不要抚养费,我要妈妈!”安安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会很乖很乖的”
“伊伊,你别说这种胡话!”霍砚修也慌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江鹿伊,冷静得让他害怕。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心里有恨,你发泄出来,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我没有折磨自己,”江鹿伊打断他,“我只是不想再痛了。”
她转头对一旁的谢慕行说:“哥,麻烦你,请他们出去。”
霍砚修怨恨地看着站在江鹿伊旁边的谢慕行,口不择言地将矛头指向了他。
“伊伊,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惦记你的财产,惦记江家的家业,才会假惺惺地对你好!伊伊”
“够了,谁对我好,谁待我差,我心里有数!”江鹿伊疲惫地打断他,她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
谢慕行立刻叫来庄园的保镖,一左一右架起还在叫嚣的霍砚修。
“伊伊!”
“妈妈!”
“我不走!江鹿伊!你是我老婆,你休想离开我!”
霍砚修的吼声越来越远,安安的哭声也渐渐被隔绝在门外。
花房里重归寂静。
第二天清晨,江鹿伊是在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中醒来的。
她以为又是霍砚修,不耐烦地去开了门。
然而,出现的是她意想不到的人,林蕊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