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北城的街道上,晚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纪青禾攥着衣角,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斯年,对不起,今天在餐厅我利用了你。”
傅斯年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意。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
他的声音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的苦,我都看在眼里,也都明白。能被你‘利用’,我心甘情愿,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纪青禾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看向窗外。
“谢谢你。”
傅斯年笑了笑,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北城这边的金融市场和国外不太一样,明天去公司,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好。”
纪青禾应着,心里的愧疚淡了些,多了几分暖意。
一路闲聊着,很快就到了纪青禾住的公寓楼下。
这是傅斯年特意为她安排的地方,离他的住处不远。
“上去吧,早点休息。”
傅斯年替她解开安全带,“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去公司。”
纪青禾点点头,推门离去。
男人看着她走进公寓楼,直到灯光亮起,才驱车离开。
他始终记得两人还未确定关系,从不过界,这份分寸感让纪青禾格外安心。
深夜,厉靳言径直走向书房,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个褪色的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一支银色钢笔,笔身已有了岁月的磨痕,却被保养得干干净净。
这是纪青禾第一次送他的生日礼物。
这支钢笔,他用了很多年,直到笔尖磨损得无法再用,也舍不得丢。
它像一个信物,承载着他和她之间最纯粹的那段时光。
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笔身,思绪拉回遥远的童年。
那时母亲早逝,父亲的变态性子愈发显露,暴戾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厉家。
厉靳言稍有不慎就会被罚站、挨饿,身上总是带着青紫的伤痕。
继母看不下去有心维护,被父亲骂过几次后,便也渐渐冷眼旁观。
而纪青禾像一道光闯了进来。
她会偷偷把温热的食物塞给他,会在他被父亲打骂后,悄悄递上药膏,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说:“言哥哥,你别难过,有我呢。”
她是他灰暗生活里唯一的温暖,是他在那个扭曲的家里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是他的救赎。
后来他撞见父亲想对她动手动脚,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冲上去推开父亲,哪怕被打得半死,也死死护着她。
为了让她远离这个泥潭,他想尽办法说服父亲,把她送去了国外。
那四年,父亲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可他从不后悔,只要她能安全,怎样都值得。
也是从那时起,他认定了“权力”二字。
他以为只要掌握足够的权力,就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和她永远在一起。
所以他接受了父亲的遗嘱,为了继母手中的厉家股份和夏家的商业支持,同意了联姻。
纪青禾回国那天,他看着她站在门口,既熟悉又陌生,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他怕,怕这四年的分离让她变了心,怕她不再属于自己。
于是他用了最蠢的方式——占有她,想以此确认她还是他的。
他故意安排相亲,其实是想看她拒绝,想听到她说还爱他。
可她却答应了,那一刻他像被点燃的炸药,理智全失,开始用更伤人的方式和她互相折磨。
他以为纪青禾会一直在原地等他,却忘了人心是会凉的,失望攒够了是会走的。
无尽的思念翻涌而上,带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静而坚定。
“明天一早,发正式声明,厉家与夏家的联姻彻底解除,措辞要明确,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挂断电话,他又调出一份文件,发给助理。
“查一下厉氏与夏氏近年来的合作项目,尤其是涉及柳玉芬经手的部分,越详细越好。”
他不能再等了。
过去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但未来,他还有机会弥补。
所谓的权力若换不来她的回头,又有什么意义?
他要一点点扫清她身边的障碍,要让她看到他的改变,要让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亮他眼底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