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博士答辩会上,男友谢宴辰竟将偷拍我的私密视频公之于众,标题是纯欲女博士的私密VLOG。
他当众扮演深情好男人,背后却计划折断我的翅膀,把我当礼物送给投资人。
他以为毁了我的一切,却不知我早已联手顶刊审稿人大佬布下天罗地网,他很快就要付出代价,后悔疯了!
1
我的博士学位论文答辩,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公开处刑。
当我在台上对自己的心血之作做最后陈述时,身后那块巨大的投影幕布,本该播放着我的数据模型,却被瞬间切换。
画面里,是我。
是在我以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和男友谢宴辰同居的公寓里,刚洗完澡,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真丝吊带裙,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为他口中的答辩预演放松地展示着思路。镜头是仰拍的,从大腿根一路向上,每一寸肌肤都被拍得暧`昧不清。
视频被精心地配上了节奏感极强的迷幻音乐,我说话的声音被消音,只留下红唇开合的特写,和偶尔慵懒伸展身体的慢镜头。标题用猩红的大字打在屏幕顶端:纯欲女博士的私密VLOG。
台下,从寂静到窃窃私语,再到压抑不住的嗤笑,只用了三秒。答辩委员会的几个老教授脸色铁青,我那严苛的导师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从脚底瞬间抽离,浑身冰冷。
我下意识地看向台下的谢宴辰,我的男友,那个半小时前还亲吻我额头,叮嘱我净安,别紧张,今天你就是女王的男人。
他站在人群里,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糅合了震惊、愤怒与心痛的表情。他第一个义愤填膺地吼出来:谁干的哪个混蛋干的!
他冲上台,脱下他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一把将瑟瑟发抖的我裹住,对着台下咆哮:学校的安保就是这么做的吗我要报警!
我被他紧紧抱着,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我却感觉自己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
一片混乱中,我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借着西装的遮挡,颤抖着摸出来。是一条加密软件发来的消息,来自一个我只知道代号叫墨的男人。
他是那家国际顶刊我投稿论文的匿名审稿人,我们只在学术问题上沟通过。
他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他干的。
我抬起头,埋在谢宴辰的胸口,看着他英俊的下颚线,那上面沾着刚刚为我力争清白而迸出的唾沫星子。
晚上,这件事情以不明黑客恶意攻击为由,被校方强压了下去。但我知道,我的学术生涯,完了。那个唯一的海外联名学者名额,已经成了镜花水月。
我躲在公寓里,而谢宴辰在外面一通又一通地打电话,声音焦急,似乎在为我奔走。
刘总,您别急,意外,纯属意外……对,人我肯定给您留着,我谢宴辰说话算话……她现在情绪有点不稳,等我哄好了,保证让她乖乖的……
他挂了电话,推开卧室虚掩的门,看到我正死死盯着他。他没有半分心虚,反而疲惫地叹了口气,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摸我的头。
别闹了,净安。今天吓坏了吧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我看着他,感觉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那个视频,是你拍的。那部手机,全世界只有你有密码。我的声音嘶哑。
谢宴辰脸上的温柔慢慢凝固,然后,化成了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残忍的怜悯。
他笑了。
是,我拍的。他说。
本来只想存着自己看,谁知道呢……他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语气近乎温柔,不过也好。净安,你以前太顺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受点挫折,让你明白这世界有多脏,你才会知道,谁是真心对你好,谁才能保护你。
就当是交学费了。他捏了捏我的脸,以后,就在家给我写写材料,整理专利,不好吗外面的事,我来。你这么干净,不适合抛头露面。
我像坠入了冰窟。
原来,他不是要给我未来,他是要毁了我的未来。
2
在我众叛亲离,被钉上学术圈耻辱柱的时候,谢宴辰的干妹妹阮思思,端着一碗鸡汤,笑意盈盈地出现在我面前。
净安师姐,宴辰哥怕你心情不好没胃口,特意让我给你送汤来的。他说,就算全世界都误会你,他也会站在你这边。阮思思把汤碗放下,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里,满是同情。
要不是一个星期前,在学院的内部研讨会上,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了她那篇即将参选优秀论文的文章,核心论点剽窃了三年前一家海外实验室的成果,我还真以为她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那天,她哭着跑出了会议室,而谢宴辰第一次对我发了火。
苏净安,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思思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当众让她下不来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那是抄袭。我坚持。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就得学着容人!这个圈子,水深得很,你那种非黑即白的性格,早晚会死得很难看!他甩门而去。
如今想来,那根本不是警告。
是预告。
此刻,阮思思坐到我床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好像我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师姐,你也别怪宴辰哥。他那个人,就是掌控欲强了点。特别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脸之后,他说,他觉得你这匹野马,缰绳得收紧一点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递到我面前。
宴辰哥说你肯定想不通,让我给你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视频里,是半山腰一家私人会所的包间。谢宴辰正对着几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敬酒。
王总,李总,项目的事,基本就是这样。我手里这个专利,绝对是国内独一份。
一个男人搂着个女伴,醉醺醺地问:宴辰,你那个女博士,PPT
做得不错嘛,人长得更不错。就是太傲了点,够劲儿。
另一个男人接话:够劲儿的才好玩啊!听说她还拿到了去德国那个联名学者的名额啧啧,你要是拿不下,那小美人儿可就飞走了。
谢宴典笑了,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飞不了。我就是要把她的翅膀一根根折断,她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笼子里,给我唱歌。
他压低声音,那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一种黏腻又狠毒的腔调:几位老哥放心,答辩只是让她先摔一跤。等回头庆功宴,把她灌醉了,介绍给几位大哥‘认识认识’。咱们的合作,还需要她这个‘专利发明人’以后多多出面,对吧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置。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原来,这还不是结局,仅仅只是个开始。公开羞辱,断绝前途,再把残存的价值榨干,把我当成礼物送出去。
阮思思看着我惨白如纸的脸,满意地笑了。她附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柔地说:
师姐,别以为发了几篇好论文就了不起了。女人嘛,最终还是要靠男人。你看看你,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宴辰哥只是把你拽回你该待的位置而已。
她拿起那碗鸡汤,笑得更甜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个海外学者的名额,导师刚刚推荐了我顶替你上去。你看,你不要的东西,还是有很多人抢着要的呢。
手机再次震动。
依旧是墨老师。
你继母家的人到你学院闹了。说你私生活不检点,败坏门风。
需要帮忙清理吗
我手指紧得发白。继母,是谢宴辰唯一认可的我家人。他把她请来,是在给我上第二道枷锁。
那口本就吊着的,名为理智的气,终于散了。
我拿过床头柜上阮思思那碗滚烫的鸡汤,想也没想,对着她那张虚伪得意的脸,兜头浇了下去。
3
滚烫的鸡汤兜头而下,阮思思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谢宴辰几乎是破门而入的,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一把抱住脸上、脖子上被烫得通红的阮思思,回头冲我怒吼:苏净安你疯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对,我疯了。我把空碗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被你和你这位好妹妹逼疯的。
她是你师妹!是你未来的家人!你就这么容不下她谢宴辰抱着嘤嘤哭泣的阮思思,看向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我告诉过你,你的棱角太锐利了,会伤人!现在伤到思思,你满意了
我一步步走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谢宴辰,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他几乎是立刻回答,但那眼神里却全是冰冷的警告,但前提是,你得是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苏净安。那个刚跟我的时候,自卑、敏感,我说东她不敢往西的女孩。
他抱着阮思思,一边安抚她,一边对我下达最后的通牒。
净安,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个学者名额,你不要了。那篇论文的专利,第一作者改成我的名字,你做第二作者,就当是你为我们未来的家做出的贡献。
明天开庆功宴,就当是庆祝思思拿到名额,你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思思道歉。然后,我再把你介绍给天恒资本的刘总他们认识。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地狱里的毒药。
那些都是能决定我们未来的人。你只要乖乖的,讨他们喜欢,他们指甲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我们少奋斗二十年。
我看着这个男人。
当年我被继母诬陷偷东西,关在家里毒打,差点退学。是他像个天神一样,找到我,对我说:净安,别怕,有我。以后,我来保护你。
现在我才知道。
他所谓的保护,就是建造一个更华丽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牢笼。
如果,我说不呢我一字一顿地问。
谢宴辰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忽然把还在哭哭啼啼的阮思思打横抱起,走向门口。路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侧过头,用一种打量商品的眼神看着我。
由不得你。苏净安,你忘了,当年把你从那个家捞出来的担保书,可还在我手里。
我能让你继续念书,也能让你,再也念不成书。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缓缓地蹲下身,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墨发来的新消息。
你继母那边的人,还在学院办公室。要处理吗
过了很久,我打出几个字。
不用,我自己来。
继而,我删掉这句话,重新输入。
墨老师,你之前问我,要不要离开。我想知道,那是客套话,还是一个……offer
4
回复来得很快。
是一个正式的offer。
我的团队评估过你的论文和未公开的数据,它的价值远超一个博士学位或学者名额。
如果你愿意,星海科技,华南区的AI算法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的职位,为你保留。
我盯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感觉像是幻觉。星海科技,那是国内AI领域的巨头,它的研究院,是无数顶尖人才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而首席研究员……
我现在的名声……我艰难地打字。
学术圈,看的是成果,不是八卦。视频数据我们已经从全网清除了源文件,并锁定了最初的IP地址。那个地址,指向你男友谢宴辰的公司服务器。
剩下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再回复。
手机安静了没多久,阮思思的示威短信就来了。是一段偷`拍的视频,背景是医院的病房,她楚楚可怜地躺着,谢宴辰正握着她的手,柔声哄劝。
视频里还录下了其他人的声音,是天恒资本的刘总。
宴辰,你这小师妹为了你,倒是够拼的。这样吧,看在弟妹这么懂事的份上,你那A轮融资,我同意了。至于苏净安那边,你说的没错,一个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用来给男人铺路。
明晚庆功宴,你可得把她带过来,让我们验验货。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懂事,后续的资金,好说。
谢宴辰的声音带着讨好的笑意。
刘总您放心!她那点小性子,我一早就给她磨平了。明天,保证让她服服帖帖地给您敬酒。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连带着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为了灰烬。
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那上面还放着我和谢宴辰的照片。照片里,我笑得灿烂,完全依偎在他怀里。我抽出照片,把它扔进垃圾桶,然后,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发去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条信息。
我接受。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对方的回应言简意赅。
什么都不用。正常出席明晚的宴会。其余的,交给我们。
哦,对了。
过了几秒,又一条信息传来。
我叫墨池。不是老师,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谢宴辰的电话。接通的那一瞬,我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逼出了哭腔。
宴辰……对不起……我错了……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电话那头,谢宴辰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满意的轻笑。
早这样不就好了
乖,把眼泪擦干。明天晚上打扮得漂亮点,我来接你。
5
所谓的庆功宴,设在市中心最顶级酒店的顶楼旋转餐厅。
谢宴辰很满意我的顺从。他亲自为我挑了一件墨绿色的露背长裙,裙摆开衩很高,他说,这样能显得我的腿更长,刘总他们会喜欢。
他还递给我一杯红酒,说是宴会前的开胃酒,能让我放松一点,脸色也会更好看。
我看着杯中澄澈的红色液体,在那温柔的目光注视下,仰头,做出饮尽的姿态,但大部分的酒液,都被我用一个巧妙的角度,倒进了身边那盆巨大的绿植里。
真乖。他满意地摸摸我的头,就像在安抚一只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宠物。
走进宴会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欲望。
阮思思站在导师身边,脖子上还贴着一块纱布,她挽着谢宴辰的另一只手臂,对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导师看到我,眉头紧锁,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是个懦弱的,只想安稳退休的老好人。
天恒资本的刘总挺着啤酒肚,色眯眯的眼光在我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最后停在我胸口。
小苏是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宴辰好福气啊。他说着,就伸出手想来搂我的腰。
谢宴辰按住他的手,笑道:刘总,人就在这,您还怕她跑了不成先入席,咱们边喝边聊。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谢宴辰不停地给我使眼色,让我去给刘总敬酒。
我端起酒杯,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就在这一刻,包厢厚重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气场强大,一看就不是酒店的服务生。他们分列两旁,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身影,逆着光,缓步走了进来。
他很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的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他长得极好看,是一种带着疏离感的、锋利的俊朗,眼神清冷,扫视全场时,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我不认识他。
但在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间,我的心跳却漏了一拍。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只有一个字的代号——墨。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震慑住了。
还是刘总最先反应过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站起来:这位是……我们这里正在举办私人宴会,您是不是走错了
那个男人没有理他,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对我微微颔首,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来了。
他身后的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包厢。
自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星海科技的创始人,墨池先生。
轰的一声。
整个包厢炸了。星海科技!墨池!那个几乎从不露面,照片都没几张的科技圈传奇大佬!
刘总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全褪光了。他投资的那些项目,在星海科技这种巨鳄面前,连小虾米都算不上。
谢宴辰也彻底傻眼了,他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墨池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路。
他在我面前站定,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裸`露的肩上,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都隔绝在外。
然后,他伸出手,递给我一支笔,和一份文件。
苏小姐,这是我们之前沟通的‘星海S计划’特别人才引进合同。年薪八位数,另附百分之三的原始股期权。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签。
data-fanqie-type=pay_tag>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6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份薄薄的合同和我手里的笔上。
年薪八位数,百分之三的原始股期权。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在座所有人,包括刘总,奋斗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被他们视为玩物、商品的苏净安面前。
谢宴辰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那是灰败,是信仰崩塌后的死气。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思思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瞬间扭曲了。嫉妒和震惊,让她看上去像个滑稽的小丑。
我没有去看他们,我的目光只落在墨池的眼睛里。他的眼神很静,像深海,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平等的、尊重的注视。
我在那份合同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
苏。净。安。
每一笔,都像是与过去的一次告别。
签完字的瞬间,墨池身后的另一个助理,将一个平板电脑放到了宴会桌的中央。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是谢宴辰在会所里,对着刘总他们,口沫横飞地讲述着如何把我的翅膀折断,如何把我变成一件讨投资人欢心的礼物。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
视频播完,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公式化。
谢宴辰先生,阮思思女士,以及天恒资本的刘志强先生,你们涉嫌商业诈骗、侵犯知识产权、以及合谋进行性`贿`赂。星海科技的法务部将会在明天早上,将完整的证据链递交给检察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刘总。
另外,刘先生,我们刚刚全资收购了你最大的债权银行。很遗憾地通知您,从现在起,天恒资本的所有信贷额度被冻结,并需要立刻偿还全部到期债务。共计,三十七亿。
刘总眼睛一翻,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当场昏死过去。
而谢宴辰,他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找回了声音,他猛地冲向我,歇斯底里地嘶吼:苏净安!我不信!我不信!你怎么会认识墨池你不是除了我一无所有吗!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不能背叛我!
墨池只一个侧身,就挡在了我面前,那两个黑衣保镖瞬间上前,像抓小鸡一样,将谢宴辰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还在挣扎,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嘴里还在疯狂地念着:回到我身边!净安!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会后悔的!
我看着他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无比平静。
谢宴辰,我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你把我当成可以随意修剪的盆栽,却不知道,我是一颗种子。
只要有土壤,有阳光,我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墨池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我伸出手。
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充满了力量。
我们转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宴会厅。身后,是阮思思崩溃的哭喊,和谢宴辰野兽般的咆哮。
外面的走廊很长,很安静。
墨池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走到酒店门口,冷冽的夜风吹来,我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我停下脚步,抽出手,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墨先生,谢谢你。
叫我墨池。他看着我,纠正道。
他顿了顿,忽然问:当年在期刊后台,我看到你论文的投稿附言,说你做研究,是为了给在天上的母亲一个交代。你母亲……也是做这个的
我点点头:她是国内最早一批从事AI情感算法研究的科学家,但是,还没出成果,就因为一场‘意外’,数据尽毁,人也没了。
那场‘意外’,发生在哪一年
十七年前。
墨池的眼神,在那一刻,忽然变得深不见底。
他看着我,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苏净安,欢迎来到星海。
从今天起,我们不止是同事。
还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同盟。
7
星海科技的AI研究院,对我来说像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它坐落在城市边缘的一处独立园区,安静,肃穆,充满了未来感。墨池给了我最高级别的权限,我的实验室是整个研究院的核心区域,配备了甚至未在市面上流通过的最新设备。
我被赋予了绝对的自主权。团队成员都是行业内的精英,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蔑,只有对技术的纯粹尊重和对首席研究员的绝对服从。
这里太好了,好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温室。墨池将我与外界的一切肮脏隔绝开来,让我可以毫无旁骛地投入到研究中。
我试图沉溺于这种纯粹。白天,我在数据的海洋里徜徉,将母亲遗留的一些零散理论和我的新算法结合,进度一日千里。但每到深夜,当整个园区寂静下来,那种被人安排、被人保护的不安感,就会像藤蔓一样缠住我的心脏。
墨池很少出现在实验室,他似乎总有处理不完的集团事务。但他无处不在,我用餐时送来的营养餐,是根据智能手环检测的我的身体数据定制的;我偶尔加班到深夜,办公室的灯光会自动调节成最舒适的色温。
他像一个精密的、全知的掌控者,为我规划好了一切,熨帖,却也令人窒息。
一天深夜,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邮件。
点开前,杀毒软件疯狂预警,但我还是点了下去。里面只有一句话,没有署名。
温室的花朵长得再美,也斗不过外面拿着剪刀的园丁。你以为他是你的救世主呵呵,他只是想让你在他搭建的温室里,开出他想要的那朵花罢了。
小心墨池。
我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这个语气,这个带着疯狂嫉妒的腔调,除了谢宴辰,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被捕了,理应无法接触外界。这封邮件,是他突破封锁送出的警告,还是……一个更恶毒的离间计
我下意识地想要删除,指尖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研究院的内部服务器。我输入我的权限密码,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绝大多数数据库,直到,我看到了一个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红色文件夹——遗产(Legacy)。
我尝试打开它,系统却弹出一个冰冷的提示框:【权限不足,需双重生物信息认证】。
第一重认证人是墨池。
第二重认证人,当我把手指按在验证器上时,屏幕上闪过的名字,让我浑身的毛孔都倒竖了起来——
【认证人:苏知鸢】。
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8
母亲的名字,像一根淬毒的针,刺破了我对墨池最后一丝纯粹的信任。
为什么一个本该尘封在十七年前的数据库,需要我和他共同的授权他和我母亲,到底有什么关系谢宴辰的警告,难道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我找到墨池,神情平静地询问了那个遗产数据库的事情。
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晨光勾勒出他清冷的侧脸。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语气坦然得无懈可击:那是你母亲留下的原始数据核心,也是星海科技情感算法的基石。我父亲曾是你母亲的合作伙伴,他临终前嘱托我,必须找到你,并由你亲手重启这份研究。数据库的安保系统是你母亲亲手设计的,除了你,这世上没人能打开第二道锁。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甚至充满了对一个逝去天才的尊重。
如果不是昨晚那封邮件,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试过了,我的指纹打不开。我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可能是系统休眠太久,生物识别模块出了问题。别急,我会让技术部门修复它。
他越是平静,我心里的疑云就越是浓重。
从那天起,我开始利用职务之便,悄悄调查十七年前,那场号称实验室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当年的所有卷宗,早已被尘封,许多关键证据都已遗失。但我依托星海的超级计算机进行碎片信息重组,还是在一个被废弃的硬盘角落里,找到了一份被删除的原始出警记录。
记录的末尾,有一个不起眼的名字。那是一个目击证人,声称火灾发生前,看到两个人走进了母亲的实验室。
其中一个人,是谢宴辰的父亲,当年的项目投资人,如今的地`产`大鳄,谢鸿。
而另一个人……记录上只有一个姓氏和一个模糊的职位——墨,工程师。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巨大的蛛网缠住了。
墨池,谢宴辰。他们的父亲,曾是我母亲最后见过的人。
我不是故事的主角,我只是站在了上一辈恩怨情仇的漩涡中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申请保释出外就医的监狱审批通知,是谢宴辰的。下面附着一条言辞恳切的请求——他想见我,他说,他要告诉我所有真相。
关于你母亲,也关于……墨池的父亲。
9
我在监狱的医院里见到了谢宴辰。
短短数月,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已经形销骨立。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上戴着镣铐,看到我时,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阵奇异的光彩,混杂着悔恨与不甘。
你还是来了。他干哑地笑着,扯动了嘴角的伤疤,我就知道,你骨子里和我一样,都是那种不把真相挖出来誓不罢休的人。
你父亲,当年和我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和他废话,开门见山。
关系他癫狂地笑了起来,关系大了!苏净安,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得到你因为我父亲,从我记事起就告诉我,你是我们谢家的东西!你的母亲苏知鸢,当年背叛了我父亲,偷走了本该属于谢家的成果。你,就是她欠下的债!
我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那根本不是他的成果,那是她自己的心血!
在他眼里,凡是他投资的,就是他的!谢宴辰猛地一拍桌子,镣铐哗啦作响,我父亲当年痴迷你母亲,想让她做他的情人,被拒绝了。恼羞成怒之下,他想毁了她,夺走她的研究。所以他制造了那场火灾!
谢宴辰的眼神陷入一种病态的回忆:他以为烧掉了一切,没想到,苏知鸢留了后手。所以,我父亲的目光,就落在了你身上。他觉得,你身上流着她的血,脑子里一定也藏着那份遗产的钥匙。
他把我培养成他想要的样子,教我如何伪装,如何迎合你的喜好,如何利用你的自卑和敏感……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彻底控制你,让你心甘情愿地把那份东西交出来。
公开答辩那天的视频,那个名额,那些投资人……全是他一手策划的。他说,要把你的傲骨一寸寸打断,你才会变成最听话的工具。
我听得浑身发冷。原来,那七年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我爱上的人,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被他父亲操纵的木偶。
你既然是他的棋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稳住心神,冷冷地问。
谢宴辰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因为他也背叛了我。我失败后,他立刻就抛弃了我,甚至安排人在监狱里照顾我,他怕我说出去。他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疯狂,而且,我也想让你知道,那场大火里,不止我父亲一个人有罪。
当他动手的时候,你母亲的那个搭档,那个姓墨的工程师……他就在门外。
他从头到尾看着,一声没吭。
10
离开监狱医院,外面的阳光刺眼得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谢宴辰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墨池的父亲,见死不救。
墨池,那个将我从深渊捞起的男人,他的背后,也沾着我母亲的血吗
他接近我,是真的为了延续我母亲的研究,还是……为了那份他父亲当年没能得到的遗产
我没有回研究院,而是直接驱车到了墨池的办公室。他似乎知道我会来,屏退了所有人,静静地坐在我对面。
你都知道了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为什么我的声音颤抖,你的父亲,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母亲被烧死
墨池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失去耐心。他终于站起身,走到办公室深处的一面墙前,按下了一个隐秘的开关。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恒温恒湿的密室。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排排精密的服务器,和正中央一个被玻璃罩保护着的陈旧主机。
这里,才是真正的‘遗产’。墨池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嘶哑,也是困了我父亲后半生,并耗尽了我前半生的……一个承诺。
他领我走到主机前:我父亲,墨承,当年和你母亲,是最好的搭档,也是……唯一的知己。他们共同开发的情感算法,在当时是足以颠覆时代的技术。但他们低估了人性的贪婪。谢鸿,作为投资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墨池的眼神暗了下去,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火灾那天,谢鸿带着人来抢夺最终数据。你母亲早有预感,提前将核心数据转移到了这里,并设计了这个独立的、物理隔绝的数据库,以她自己和你的生物信息作为双重密匙。
我父亲被谢鸿的人控制住,堵住了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一切。谢鸿以为你母亲死了,数据毁了。却不知道,你母亲用她的生命,保住了最重要的火种,也给我父亲留下了最后的遗言——保护你,等你长大,然后,重启一切,让他身败名裂。
我父亲带着这份愧疚和使命,隐姓埋名,用尽余生,创办了星海的雏形。他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怕谢鸿发现你,只能在暗中默默关注你,资助你,直到他去世。而我,从他手里,接过了这个盟约。
星海科技的存在,就是为了今天。墨`池`转过头,漆黑的眼眸,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向我敞开,这不只是你母亲的遗产,也是我父亲的救赎。
而你说的,打不开那道锁。不是系统坏了,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因为它的真正密匙,需要的不是你的指纹,而是你母亲预留给你的,一段特定的脑电波序列。只有当你的情绪,在极度的悲愤和决绝之下,回溯那段记忆时,才有可能被触发。
他设计的不是一道锁,而是一个资格认证。
只有真正理解了那份仇恨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她的遗产。
11
真相像一把双刃剑,刺穿了谎言,也带来了淋漓的鲜血和刻骨的仇恨。
我站在密室里,久久无言。
谢鸿至今还在寻找这个数据库。墨池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知道自己当年留下了活口,这么多年,他一直像幽灵一样,监视着所有与你们母女有关的人。你进入星海,已经在他的视野里。
所以,他一定会来。我接话,声音冰冷。
对。我们不能让他找到这里,但我们可以……让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墨池的眼底,第一次露出了商人之外的,属于猎人的锋芒。
我们的计划,疯狂而大胆。
一周后,星海科技以我的名义,向全球发布了一份轰动性的预告——星海将召开史上最高规格的技术发布会,届时,我将作为S计划首席科学家,公布一项基于苏知鸢遗留理论的颠覆性AI算法突破。
发布会,将全网直播。
消息一出,整个科技圈和资本圈都沸腾了。而我,成了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的诱饵。
我们故意放出了几个内部消息,暗示这项技术的载体,是一个独特的加密硬件,只有在我身上才能激活。
谢鸿这头贪婪的饿狼,闻到了血腥味,他绝不会允许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在全世界面前,归于别人。
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在发布会现场,将我和所谓的硬件一同夺走。
发布会的前一晚,墨池来到我的休息室。他递给我一个看似普通的耳钉。
这里面有定位器和微型录音设备,链接着安保中心。我已经安排了三套方案,无论发生什么,保证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苏净安,你不用逼自己。如果你现在说停,一切还来得及。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这不是逼迫,是选择。我伸手,接过那个冰冷的耳钉,戴在耳垂上,像是给自己戴上了一枚战斗的勋章,这是我母亲的战争,现在,由我来终结它。
他看着我,良久,点了点头。
好。那明天,我们并肩作战。
那一晚,我没有睡觉。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密室里,看着母亲留下的主机。我想象着她十七年前在这里,怀着怎样的心情,布下了这个横跨了时间和生死的局。
我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的情绪,在汹涌的仇恨和冰冷的决心中,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平衡。
我将手,轻轻地放在了主机冰冷的机壳上。
12
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聚光灯像利剑一样打在我身上,我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夹杂着惊叹、嫉妒与审视的目光。其中,一道阴鸷的视线,来自贵宾席的第一排——谢鸿。
他坐在那里,一身得体的名牌西装,面带微笑,像一个慈祥的長者,来见证后辈的荣光。只有我知道,那张皮囊之下,藏着怎样肮脏腐烂的灵魂。
我走上演讲台,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心跳。
十七年前,我的母亲,科学家苏知鸢,曾说过,真正的人工智能,不应只是冰冷的计算,它应该能理解人类最复杂的情感——爱,与恨……
我没有念准备好的演讲稿,而是开始讲述母亲的故事。
就在我说到那场大火时,会场所有的灯,突然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现场一片骚动,尖叫声四起。
黑暗中,几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不同的方向朝我扑来!我早有准备,在灯灭的瞬间就蹲下身,一个翻滚躲到了演讲台后面。
东西到手就走!耳边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吼声,显然,谢鸿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耳朵上的硬件。
安保的惊呼声、宾客的呼喊声乱成一团。
但下一秒,预想中的混乱反击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舞台背后那块巨型LED屏幕,骤然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星海的logo,也不是炫目的技术动画,而是一段段陈旧的视频。是我母亲的,实验日志。
实验日志,第721天。谢鸿今天又来了,他看数据的眼神,像要把它活活吞下去。我感到了害怕。
实验日志,第828天。墨承说,谢鸿已经不满足于分红了,他想要独占……他劝我,带着数据离开这里。
实验日志,第913天,今天是我女儿净安的生日。我把最后的密匙,用她的名字命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这份‘遗产’,能代替我,保护她。
画面最后,定格在我母亲温柔的笑脸上,背景,就是我昨晚待过的那个密室。
那是真正的遗产数据库,在我离开后,自行启动了!我无意中触发了它最后的程序——在感知到极端危险的情况下,向全世界,公开真相。
整个会场,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灯光重新亮起,聚光灯再次打在舞台中央。我安然无恙,而在我周围,谢鸿派来的那几个打手,已经被墨池带来的安保人员反剪双手,死死按在地上。
而谢鸿本人,他呆坐在贵宾席上,脸色煞白,那张伪善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腐烂的,震惊与恐惧交织的真容。
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务人员从入口处涌入,径直走向他。
他完了。
在他被戴上手铐,狼狈不堪地带离现场时,他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重新拿起了话筒,看向镜头,也看向屏幕里母亲的影像,声音不大,却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母亲的研究,不是为了商业,不是为了利益。
它是为了,让光明之处,再无阴影。
我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耳垂上那枚冰冷的耳钉。
它曾是我作战的勋章,现在,它是我新生的起点。
发布会结束,喧嚣散尽。我与墨池并肩站在研究院顶楼的露台上,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谢谢你。我说。
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他回答。
晚风吹起我的头发,我侧过头,看着他。在城市的霓虹灯光里,他清冷的侧脸,第一次染上了温暖的色彩。
这个开始于仇恨和契约的同盟,终于在尘埃落定之后,露出了它最真实的底色。
那是一个关于守护,关于救赎,关于两个背负着上一代恩怨的灵魂,在黑暗中寻找彼此,最终走向光明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