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和一同考入师范大学的江云峰相爱。
毕业后江云峰去中学当了老师,而我选择了南下做生意,小有成就,很快成了万元户,还买了车、房。
这时人生顺风顺水的我,尚不知后来要为当年心软的选择付出多大的代价。
温玲在记者面前曝光我偷换她人生时,我虽心寒,但也素来知道这个同胞妹妹的秉性。
就连父母毫无原则地站在温玲那边,我也没多意外。
可是江云峰!这个我亲手选择的家人,甚至那时我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他为什么也会偏袒温玲?!
江云峰虽是城里来的知青,但家境算不得很好。
我得知他也在备考时,还特意与他分享了许多资料。
当我在师范大学的校园中见到他时,更是惊喜,江云峰有些羞赧地说:
“我听说……听说你报考了这所学校,所以我也想试试。”
念书那几年,家里人给的生活费少之又少,我们的生活都很拮据,几乎是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吃。
江云峰常年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白衬衫,也遮不住模样俊俏,大学里也有不少家境不错的女同学追他。
很难的那段日子,我都在犹豫坚持这段感情是否正确,是不是耽误了江云峰走向比我更好的人?
是江云峰得知我想法后,坚定地握着我的手,说:
“玲玲,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块读过的诗?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他唤的是玲玲啊!可那时我已当了温玲许久,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再后来,我琢磨着做了许多样式好看的手工饰品拿去卖,结果却赚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直到分明知道前因后果的江云峰在舆论最盛的时候,公然为温玲发声:
“谁会爱一个小偷?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真正的温玲!”
我摸着微微显怀的小腹,看见电视机中被一群记者围着的江云峰义正辞严地讨伐我的罪状。
我们相爱在一无所有的年岁,同挤过一间漏风又漏雨的出租屋,分吃过一碗半点荤腥都没有的挂面。
这样艰难地爱了一年又一年,我们终于在法律的见证下,选择彼此为血缘不同的家人。
可这个与我相识于微末,患难与共过、且我全心全意爱了多年的男人,终究是不能和我共富贵。
我捂着绞痛的肚子,倒在电视机面前。
电话近在咫尺,我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求救。
家人不爱我,爱人背叛我。
急救中心吗?可外面的人都在骂我,让我这个偷走妹妹人生的人下十八层地狱。
我自幼懂事,这一生很少给人添麻烦,最后一次也不必了。
所以我只是在血泊里对小腹温柔地说:“不是妈妈不救你,但不被爱的孩子,是不应该出生的,更不该……活在这世上。”
屋子里飘来鸡蛋羹的香气,妈妈在灶房前忙得脚不沾地,生怕亏待了自己小女儿的那张嘴。
温玲则和爸爸在撒娇,讨要着最近流行的塑料头饰。
一家子其乐融融、和和美美,只有我还陷在那些痛苦的过去中。
这时,几声叩门声和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请问,温玲同志在吗?我是来还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