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擂鼓，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破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
“李君羡！你个废物！死了没有？没死就滚出来！执法堂长老亲至，你还敢龟缩不出？！”门外，李浩的声音愈发尖厉嚣张，带着一种狗仗人势的得意。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位执法堂三长老李远山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这让他欺压这位落魄少主的底气更足。
院内，围观的人群尚未完全散去，此刻又聚拢起来，交头接耳，脸上大多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柳菲菲和赵峰也停下了脚步，转身望来，嘴角噙着冷笑，显然乐得见李君羡再受折辱。
李远山负手而立，面色沉肃，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他身为李家执法堂三长老，炼气九层的高手，在这落叶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今日听闻柳家小姐退婚，本就觉家族颜面受损，又闻这废物少主竟敢口出狂言，顶撞贵客，更是怒从心起。此子，留之无用，徒惹祸端！
就在一名旁系子弟狞笑着抬脚，准备彻底踹碎木门之时——
“吱呀——”
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李君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唇边甚至还有一丝未擦净的淡淡血痕，衣衫被冷汗浸透，显得颇为狼狈。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门外众人，最终落在李远山身上。
那目光，竟让炼气九层的李远山心中莫名一凛，仿佛被什么洪荒凶兽淡淡一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压迫感。
“三长老兴师动众，不知有何见教？”李君羡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李浩被那目光扫过，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抢着尖声道：“李君羡！你装什么傻！你冲撞柳小姐和赵公子，为家族树敌，还敢拒不开门，藐视执法堂！罪加一等！还不跪下受缚！”
“冲撞？树敌？”李君羡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柳菲菲上门退婚，辱我及先人，尔等在一旁哄笑叫好，可曾想过家族颜面？她掷婚书于地，施舍丹药，极尽羞辱，尔等可曾出言维护半分家族尊严？”
他目光转向脸色微变的李远山：“三长老，我且问你，若今日换作李家任何一位稍有地位的子弟被如此对待，家族是否也会认定是自家子弟‘冲撞’了对方，‘为家族树敌’？”
李远山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阴沉。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也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李君羡这话，戳中了一些人心中的隐晦念头。李家势微，在落叶城常年被赵、柳两家压制，处事难免忍气吞声，但如此赤裸裸地偏向外人欺负自家子弟，确实有些难堪。
“巧言令色！”李远山冷哼一声，强行压下那丝不适，“无论如何，你修为低微，惹出事端是事实！顶撞贵客，言语猖狂，亦是事实！若不严惩，族规何在！跟我回执法堂！”
他不再废话，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爪，五指微曲，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直接抓向李君羡的肩膀。这一抓看似平常，却暗含练气九层的灵力，足以让普通练体境筋骨酸软，束手就擒。
周围响起几声惊呼。柳菲菲和赵峰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李浩等人更是兴奋地睁大眼睛，等着看李君羡被像死狗一样拖走。
然而——
就在李远山的手爪即将触碰到李君羡肩头的刹那。
李君羡脚下似乎踉跄了一下，身体极其微妙地向一侧倾斜了半分，同时手臂像是无力地抬起，试图格挡，指尖却在不经意间，以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轻轻点在了李远山手腕内侧的某个极其隐秘的穴位上。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自然得仿佛是巧合下的慌乱动作。
唯有李远山，脸色骤然剧变！
他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极其怪异、带着一丝灼热又冰寒刺痛的气息，如同细针般钻入他的经脉，直冲手臂！整条手臂的灵力运行瞬间一滞，变得酸软无力，那凌厉的一爪当即溃散！
什么？！
李远山心中骇然，猛地收回手，连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君羡。刚才那是……错觉？还是？
他仔细探查体内，那股怪异气息却已消失无踪，手臂的酸麻感也迅速褪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刚才那瞬间的灵力凝滞，绝对真实！
他死死盯住李君羡，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对方依旧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茫然”，仿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收手后退。
难道是旧伤突然发作？李远山眉头紧锁，惊疑不定。他绝不相信一个炼体一层的废物能有什么手段干扰到他！
“三长老？”李君羡“疑惑”地开口。
李远山脸色变幻，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次出手若还拿不下一个小辈，脸面何存？他压下心中疑虑，厉声道：“还敢反抗！”这次，他不再留手，练气九层的气息轰然爆发，更强的威压笼罩向李君羡，手掌扬起，就要动用真正的手段！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喝声从院外传来。
人群分开，一位身着灰色长老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怒容。正是长老堂另一位长老，李安平，与李君羡失踪的父母有旧，平日对李君羡多有回护，只是之前闭关未出。
“李远山！你身为执法长老，对一个小辈动用炼气九层的威压，还要脸吗！”李安平直接挡在了李君羡身前，怒视李远山。
李远山动作一滞，脸色难看：“安平长老，此子触犯族规，我正要拿他回执法堂问罪！”
“问罪？我问你，他犯了哪条族规？被上门退婚是罪？还是被人羞辱后反驳两句是罪？”李安平寸步不让，声音洪亮，“难道我李家子弟，如今连挺直腰杆说话的骨气都没有了？非要任人欺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叫不为家族树敌？！”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李远山哑口无言，周围不少李家族人也面露惭色。
李远山心知今日有李安平阻拦，难以成事，更何况他心底对刚才那诡异一幕仍存疑虑。他狠狠瞪了李君羡一眼，冷哼一声：“牙尖嘴利！此事没完！我们走！”
说罢，袖袍一甩，带着一脸不甘的李浩等人悻悻离去。
赵峰和柳菲菲见没了好戏，也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李安平这才转过身，看着脸色苍白的李君羡，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塞到他手里，低声道：“孩子，委屈你了。这里面有几块下品灵石和一枚益气丹，你先拿着。最近……尽量别出门。”
李君羡握着那袋微沉的灵石，看着老者眼中的关切，沉默片刻，微微躬身：“多谢安平长老。”
李安平摇摇头，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围观人群见戏已落幕，也渐渐散去。
小院重归寂静。
李君羡关上院门，背靠门板，摊开手掌。布袋里是三块光泽黯淡的下品灵石，以及一枚品相普通的益气丹。
他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的指尖。
刚才点中李远山的那一瞬间，他动用的是刚刚从那丝裂缝中汲取、并经《万古星辰诀》残篇初步转化的一丝微薄灵力，结合仙帝对世间万法破绽的极致洞察，精准打击了其灵力运转的一个微小节点。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虽然只能干扰一瞬，但足以震慑对方，争取时间。
“炼气九层……不过如此。”他低声自语，语气平静，却蕴含着绝对的自信。
他拿起一块下品灵石，握在掌心。
旋即，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再次全力运转那残缺的《万古星辰诀》。
掌心仿佛出现一个无形的旋涡，那块下品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表面迅速爬满裂纹！
精纯的灵气疯狂涌入体内，大部分依旧被那恶毒的封印贪婪吞噬，但这一次，有一小部分，透过那发丝般的裂缝，成功被截留，融入经脉！
轰！
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感在体内流淌。
阻碍了他五年之久的壁垒，悄然松动。
一股沛然之力贯通四肢百骸，气血发出微弱却欢畅的嗡鸣。
炼体二层！
水到渠成！
李君羡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摊开手掌，掌心中的灵石已然化为齑粉。
他没有任何停顿，拿起第二块灵石。
裂缝既开，吞噬加速！今日，便要借此机会，一举冲破往昔枷锁！
仙帝破封初试锋，巧施妙计暂退敌。
灵石入手修为进，潜龙在渊待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