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加班夜的紧急求助
晚上九点,星耀科技的办公区只剩下零星几盏灯。
顾晟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连串代码,办公室里只剩下清脆的敲击声。
作为软件开发工程师,加班是常态。
他在这座大城市里租住的两居室,是他唯一的港湾。
突然,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念念两个字。
顾晟心里一沉,迅速接起：念念怎么了
电话那头,女友林念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阿晟,你快回来！我爸妈……他们知道我们的事了,现在就在你家楼下,说要找你谈谈！
顾晟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鼠标啪嗒掉在桌上。
他和林念恋爱三年,始终瞒着她的父母。
倒不是他自卑,而是家境差距过于悬殊。
林念的父亲林正宏,是宏远集团的掌舵人,身家数十亿。
而他顾晟,普通工薪家庭出身,无权无势。这种剧本,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马上回去！你别慌,天塌不下来。顾晟的声音很稳,听不出丝毫慌乱。
他抓起外套,冲出公司大楼,直接拦了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顾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慌乱那是一秒钟的事。
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盘算。
林念的父亲林正宏,商界枭雄,这种人最看重什么无非是实力、潜力和价值。
跟他们谈钱,自己现在就是个笑话。
谈感情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感情脆弱得像张纸。
那还能谈什么谈未来。
一个他能亲手创造,并且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未来。
他现在是星耀科技一个不起眼的工程师,但没人知道,他脑子里装着领先这个时代至少十年的互联网构想。
他缺的不是技术,不是头脑,只是一个启动的契机。
看来,今晚就是那个契机了。
顾晟嘴角微微上扬,与其说是苦笑,不如说是一种被逼上梁山的兴奋。
行,不就是终极BOSS提前降临吗那就打。
他睁开眼,眼神里已经没了彷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盯上猎物般的专注。
师傅,麻烦再快点。
第二章
上门
找茬
变
认亲
顾晟的家在五楼,没有电梯。
他一口气冲上来,站在自家那扇贴着福字的防盗门前,反而迟疑了。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一声比一声重。
这扇门后,就是他爱情的终极审判庭。
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脑子里已经预演了十八套方案,从慷慨陈词的真情告白,到舌战群儒的未来规划,甚至连被支票砸脸该用什么姿势接住都想好了。
咔嚓。钥匙拧开门锁,他推门而入。
客厅不大,一套宜家风格的布艺沙发,一张小茶几,角落里还堆着他没来得及整理的编程书籍。
而就是在这略显局促的空间里,坐着两个气场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暗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一颗扣子,却比任何人都显得正式。
他端着顾晟平时喝水用的玻璃杯,手指修长干净,姿态优雅地啜饮着,仿佛手里捧的是上等的龙井。
正是林正宏。
他甚至没抬眼,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经像水银一样,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的缝隙。
他身边的女人,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苏婉穿着一条藕粉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她没有坐着,而是在好奇地打量着顾晟墙上贴着的海报和书架。
林念站在客厅中央,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看到顾晟进来,眼神里又是期盼又是担忧,紧张地绞着衣角。
我爸妈……等了你一会儿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顾晟反手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和自己的慌乱一同隔绝在外。
他换上一副沉稳的表情,朝着沙发方向走去,微微躬身。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顾晟。公司临时有事加了会班,让二位久等了,非常抱歉。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林正宏终于放下水杯,杯子与茶几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那双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顾晟。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像最高明的猎手在评估猎物的斤两。
顾晟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然而,还没等林正宏开口,一旁的苏婉已经像只花蝴蝶般飘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顾晟的手。
哎呀！你就是顾晟吧
本人比照片上帅太多了！这身高,这眉眼,这鼻子……念念！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藏着这么好的男朋友,现在才让我们知道！苏婉拉着顾晟,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里放出的光,比刚才客厅的灯都亮。
顾晟彻底懵了。
剧本不对啊！说好的恶婆婆……哦不,是霸道岳丈棒打鸳鸯呢
怎么上来就跟粉丝见面会一样
他准备好的十八套方案,在这一刻,全线崩溃。
林念也羞得满脸通红,跺了跺脚：妈！你说什么呢！
林正宏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婉婉,坐下！我们是来谈正事的。
什么正事能有我女婿重要苏婉头也不回地白了丈夫一眼,气势上竟完全压了过去,我看这孩子就很好嘛！长得帅,说明基因优秀；有礼貌,说明家教好。老林,你还想挑什么她又转向顾晟,脸上的笑容要多亲切有多亲切：小顾啊,别听你叔叔的,他就喜欢板着个脸。阿姨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和我们家念念的事,阿姨同意了！一百个同意！
顾晟脑子飞速运转,立刻判断出眼前的局势。
丈母娘,是友军,而且是战斗力爆表的王牌友军！
他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谢谢阿姨,您过奖了。能得到您的认可,我太高兴了。
哎呦,这孩子嘴还甜！苏婉笑得合不拢嘴。
咳咳！林正宏的第二声咳嗽,加重了力道,客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苏婉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依旧站在顾晟旁边,摆明了要给他撑腰。
林正宏的目光再次锁定顾晟,这一次,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顾晟。
叔叔,我在。顾晟立刻站直了身体。
你和念念的事,我了解过。你们是真心相爱,这一点我不否认。
顾晟心里一松,开局不错。
但是,林正宏话锋一转,感情不能当饭吃。我林家就念念这么一个女儿,我前半生打下的江山,她必须能守得住。而她的丈夫,更要有这个能力。
来了！正戏终于来了！顾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但是。
是要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吗,会给自己多少钱500万1000万顾晟内心的小九九噼里啪啦的敲打个不停……
你的背景,我查得很清楚。普通家庭,父母是工薪阶层,你毕业于名校,专业能力不错,在星耀科技也算是个技术骨干。林正宏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念一份履历,听不出褒贬。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他顿了顿,似乎在给顾晟消化的时间,然后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这样吧,你明天就从星耀科技辞职,来我的宏远集团。顾晟的瞳孔微微一缩。以管培生的身份,进入研发部。从基层做起,我会找人亲自带你。
宏远集团管培生
顾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但是,前五年,没有工资。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顾晟心中升腾起的一点火苗。
没有工资五年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五年没有收入,这跟让他去要饭有什么区别这是羞辱还是考验
林念也急了,刚想开口,就被林正宏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正宏看着顾晟脸上变幻的神色,继续说道：这五年里,你的所有开销,可以记在念念的账上。五年后,如果你能在我手下坚持下来,并且做出成绩,这五年的薪水,我会按照集团副总的标准,一次性补发给你。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
并且,如果五年后你和念念结婚,宏远集团副总裁的位置,就是你的。再过十年,如果我认可你的能力,整个宏远集团,都会交到你的手上。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晟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一片空白。
他刚才想了什么支票砸脸太侮辱人了！跟眼前这个条件比起来,区区几百万的支票算个屁！
这不是支票,这是直接把印钞机往他怀里塞啊！五年没工资跟继承一个市值几十亿的商业帝国比起来,那五年算什么
带薪休假都委屈它了,那叫卧薪尝胆,那叫潜龙在渊！
他强行压下内心翻江倒海的狂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急不可耐。
原来终极BOSS不是来灭口的,是来送装备、送经验、还承诺满级后直接转让服务器所有权的！
这种好事,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他偷偷瞥了一眼林正宏,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但顾晟从他那深邃的眼眸里,读懂了这番话的潜台词。
这不是施舍,这是一场豪赌。
林正宏赌的是他的眼光,赌的是顾晟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他所看重的潜力和价值。
而他顾晟要赌的,是自己的能力和未来。赌桌已经摆好,筹码已经发下。
跟还是不跟这种问题需要考虑吗！
顾晟深吸一口气,对着林正宏,郑重其事地一鞠躬,九十度。
叔叔！我愿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巨大惊喜冲击后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机会,一个考验！我一定不会让您和阿姨失望,更不会让念念失望！林念激动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顾晟的胳膊,眼眶里闪烁着幸福的泪光。
苏婉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直接拍板：好！太好了！老林,我就说我眼光没错吧！这孩子,有担当！我看婚礼的事也该准备起来了,念念,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啊林正宏的脸上,那万年冰山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的年轻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他站起身,走到顾晟面前,伸出手。
很好。明天去公司报到,找人事部的王总监,他会安排好一切。
顾晟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那只掌控着商业帝国的手。
记住,林正宏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明天起,忘了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在公司,我只是你的老板,一个对你要求很高,很严苛的老板。能不能让我真正把女儿交给你,把集团交给你,看你自己的本事。
是！董事长！顾晟脱口而出,角色转换得无比丝滑。
林正宏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苏婉还拉着林念和顾晟,依依不舍地交代着：小顾啊,你喜欢吃什么阿姨明天让家里的厨师给你做！以后有空常来家里吃饭啊……一场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最终以一种近乎梦幻的方式,皆大欢喜地落下了帷幕。
送走未来的岳父岳母,顾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林念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阿晟,我好开心,我以为我爸他会……
顾晟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心中的狂喜和对未来的憧憬,如同火山喷发般再也抑制不住。
他一把将林念横抱起来,在狭小的客厅里转了个圈。念念！我们要发了！
什么呀！林念被他逗得又笑又叫。
顾晟把她放在沙发上,眼睛里亮得吓人,他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放出牢笼的猛兽。
宏远集团副总裁！继承整个集团！我的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那些领先时代十年的互联网构想,不再是纸上谈兵！我缺的启动资金,缺的人脉,缺的平台,现在全都有了！
五年！只要五年！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
他幻想着未来,开着顶配的跑车,住进俯瞰全市的江景别墅,弹指间就能决定一个项目的生死……不,格局小了。
他要做的是,站在这个时代的浪潮之巅,用林正宏给他的平台,去创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更大的商业帝国！
今晚,是他顾晟,人生的转折点。岳父亲自带我升级！
一个不起眼的加班夜,却意外开启了一条通往人生巅峰的康庄大道。
他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脚下。
第三章
职场风波与岳父的赏识
第二天上午,顾晟就已经办完了星耀科技的离职手续。没有丝毫留恋,他抱着自己那个装着编程书籍和一只半旧马克杯的纸箱,站在宏远集团总部的摩天大楼下,感觉像换了个世界。
宏远集团,本市地标性建筑,玻璃幕墙在晨光中反射着冰冷而璀璨的光。
门口的保安都比星耀科技的前台更有气势。
顾晟深吸一口气,将纸箱随手塞进一旁的垃圾桶,只留下手机和钱包,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衬衫,迈步走了进去。
人事部的王总监,一个看起来就精明干练的中年女人,亲自接待了他。
没有想象中的盘问和刁难,流程走得异常顺畅,甚至可以说是恭敬。
data-fanqie-type=pay_tag>
顾先生,董事长已经交代过了,您将被安排在研发部的‘天穹’项目组,职位是管培生。王总监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您的直属上级是张启明张经理。
好的,谢谢王总监。顾晟点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王总监八成是林正宏的心腹,对自己这么客气,显然是得了授意。
但管培生这个职位,又恰到好处地将他放在了一个不那么惹眼的位置。
老岳父这一手,玩得漂亮。
既给了他入场的门票,又把他扔进了真正的丛林,是龙是虫,全看自己。
研发部在三十六楼,占据了整整半个楼层。
一排排的工位,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代码混合的味道。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迎了上来。
你就是顾晟吧我是张启明,‘天穹’项目的负责人。他伸出手,脸上带着热情的笑,但眼神里却有几分审视和掂量。
张经理好,以后请多多指教。顾晟握住他的手,力道恰到好处。
第一眼,顾晟就给这位张经理打上了标签：一个典型的、靠资历和办公室政治爬上来的中层领导。
技术水平不好说,但甩锅和抢功的本事,估计是满级。
接下来的日子,顾晟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人形自走打桩机。
天穹智能系统是宏远集团未来五年的核心战略项目,旨在打造一个覆盖全集团业务的智慧管理平台。
项目庞大,技术难点多,进度一直不甚理想。顾晟就像一条被扔进池塘的鲶鱼,瞬间搅动了整个项目组。
他上班第一个小时,就指出了现有框架下的一个底层逻辑冲突,如果不解决,后期数据量一旦上来,系统崩溃是必然的。
项目组的老工程师们一开始还不服气,觉得这个年轻人太狂。
可当顾晟在白板上,三两下画出数据流向图,并精准地指出了三个潜在的崩溃节点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里,还有这里,存在双向数据冗余。我们可以用一个缓存池做中转,再加一个异步处理队列,效率至少能提升百分之三十,还能避免死锁。顾晟拿着马克笔,侃侃而谈,眼睛里闪着光。
那是一种纯粹的技术人员看到完美架构时才会有的光。
从此,研发部多了一道风景线。
每天最早来的是顾晟,最晚走的也是顾晟。
他不仅自己手头的模块完成得又快又好,还主动去帮其他小组解决难题。
老李,你这个接口封装有问题,我帮你改改
小王,你别钻牛角尖了,这个问题换个算法,十分钟就能搞定。
今天我请客,楼下新开的烧烤,都别跟我抢啊！
凭借着过硬的技术和天生的社牛属性,顾晟很快就和项目组的所有人打成了一片。
而这一切,张启明都看在眼里。
他每天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顾晟定时提交工作进度报告。
顾晟心知肚明,这所谓的报告,就是张启明窃取他劳动果实的工具。
但他毫不在意,每次都写得详详细细,连带着解决方案、优化思路、未来规划,一应俱全。
他像个不知疲倦的耕牛,将一块块荒地开垦出来,然后任由张启明在上面插上自己的旗帜。
有同事看不过去,私下提醒他：晟哥,你得留一手啊,这张扒皮……咳,张经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出的力,功劳全让他一个人占了。
顾晟只是笑了笑,拍拍同事的肩膀：没事,大家都是为了项目好嘛。
他心里想的却是：格局,格局要大。
我现在是在新手村刷经验,打几个小怪爆点装备,有什么好计较的
最终BOSS可是承诺了,满级之后,整个服务器都是我的。跟未来的服务器所有权比起来,这点蝇头小利,算个屁。
一个月后,项目中期汇报会。
会议室里坐着林正宏和集团一众高管,气氛严肃。
张启明站在投影幕布前,唾沫横飞,意气风发。
他将顾晟报告里的内容,几乎是原封不动地背了出来,从底层架构优化,到前端交互体验的革新,全都说成了是自己带领团队,日夜攻关的成果。
顾晟就站在他身后,像个尽职的背景板,脸上挂着标准而谦和的微笑。
他甚至还有闲心观察主位上的林正宏。老岳父面无表情,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看不出喜怒。
但顾晟知道,他一定什么都清楚。
……综上所述,只要按照我的规划,‘天穹’项目一定能提前完成,并且性能将远超预期！张启明做完总结,深深鞠了一躬,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期待着董事长的表扬,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升职加薪的美好未来。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林正宏的敲击声停了。他抬起眼,目光越过张启明,落在了后面的顾晟身上。
张经理,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的温度降了几度,说得很好。
张启明心中一喜。
这个项目后续的推进,就继续由你全权负责,一定要落到实处。
张启明激动得差点当场喊出来：是！董事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林正宏的下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顾晟。
董事长,我在。顾晟上前一步。
你从明天起,不用再待在研发部了。调岗到我办公室,当我的助理。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张启明的笑容僵在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晟,又看看林正宏,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汇报得天衣无缝,怎么转眼间,就把自己最得力的枪,送到了董事长身边这到底是奖赏还是……
顾晟则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任命,微微躬身：谢谢董事长,我一定努力学习。他心里乐开了花。
第一关,过了。而且是以一种最爽的方式。
老岳父这招明升暗降,既敲打了张启明,又把自己提拔到了一个能接触到核心决策圈的位置,简直是神来之笔。
果然,好戏还在后头。
顾晟一走,张启明立刻被打回了原形。
他手握着顾晟留下的完美计划书,却像个拿着天书的文盲。
这个数据节点同步为什么会阻塞
前端渲染逻辑怎么又出现BUG了
服务器负载为什么突然飙升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整个项目组乱成了一锅粥。
张启明焦头烂额,开会只会拍桌子骂人,却给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解决方案。
项目进度一再滞后,甚至出现了倒退。终于,在又一次搞砸了系统内测,被几个副总点名批评后,张启明扛不住了。
他厚着脸皮,敲开了董事长助理办公室的门。
小顾……不,顾助理。张启明搓着手,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天穹’项目,遇到点小麻烦,想请你……指点一下。
顾晟正悠闲地泡着茶,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张经理太客气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项目组的人了,哪有资格指点你。
张启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助理,之前是我不对,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当帮帮我,帮帮项目组的兄弟们！再这么下去,项目就要黄了啊！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顾晟心里暗笑,火候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张启明的肩膀：张经理言重了。我也是从研发部出来的,项目有困难,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走吧,去看看。他当然要帮。
他未来的商业帝国,可不能因为一个张经理,在一开始就留下一个烂尾工程。
顾晟重新回到研发部,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他只用了一个下午,就理清了所有混乱的逻辑,解决了所有悬而未决的BUG。
晚上,他自掏腰包,请整个项目组吃了顿大餐,彻底稳住了军心。
事情很快传到了林正宏的耳朵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顾晟给他送文件的时候,多看了他两眼。
那眼神里,有考验,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而真正让顾晟在宏远集团声名鹊起的,是另一件事。
一周后,林正宏带着顾晟,去见一个重要的潜在客户——蓝海科技。
蓝海科技是国内领先的硬件制造商,如果能和他们达成合作,将天穹系统预装进他们的硬件设备,对宏远集团来说,是一笔价值上亿的战略性订单。
会议室里,蓝海科技的技术总监王工,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技术出身,最讨厌花里胡哨的商业吹捧。
宏远这边的销售总监讲得口干舌燥,把天穹系统吹得天花乱坠,王工却始终无动于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眉头越皱越紧。
你们说的这些功能,市面上其他系统也能实现。我只关心两点：稳定性和兼容性。你们的系统,能保证在我们的硬件上,7万小时无故障运行吗能无缝兼容我们现有的上百个供应商的接口吗王工一开口,就问到了死穴。
销售总监的额头渗出了汗,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林正宏坐在主位,面色沉静,他忽然偏过头,对身后的顾晟说：顾晟,你来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年轻的董事长助理身上。
顾晟站起身,没有看PPT,而是直接走到了王工面前,递过去一个平板电脑。
王总,百闻不如一见。这是我们‘天穹’系统的压力测试版,您可以现场试一下。
王工挑了挑眉,接过平板。
顾晟没有说那些虚的,而是直接开口：您刚才担心的7万小时无故障运行,我们是通过三层冗余备份和智能热切换技术实现的。理论上,只要不是物理损坏,系统可以永不下线。至于兼容性……顾晟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自信。
我知道蓝海科技最大的痛点,是供应商接口标准不一,每次迭代都像是在打补丁。我们的‘天穹’系统,内置了一个‘协议转换网关’,您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万能翻译器。无论前端是什么牛鬼蛇神的接口,到了我这里,都能给您翻译成标准的语言。他一边说,一边在平板上飞快地操作,调出一个后台界面。
比如,您看,这是我们模拟的一个最极端的场景,同时接入三百个不同协议的端口,系统响应时间依旧能控制在50毫秒以内。这个技术,是我写的。最后那五个字,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颗炸雷,在王工耳边响起。
王工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顾晟,眼神从怀疑,到惊讶,最后变成了一种找到知音的兴奋。
这个‘协议转换网关’的构想,我们内部也提过,但因为技术太复杂,一直被搁置了。你们……真的实现了
王总,您可以亲自试试。顾晟把平板又往前递了递。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会议室变成了顾晟和王工两个人的技术交流会。
他们从底层架构聊到加密算法,从数据并发聊到AI学习模型,其他人完全插不上嘴。
最后,王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林正宏,伸出了手。
林董,佩服！宏远集团有这样的技术人才,何愁大事不成！他转头看向顾晟,眼神里满是欣赏,顾助理,合同细节我们公司会派人到贵公司详谈,这个技术,我们蓝海科技,愿意拿出三个亿,买断‘天穹’系统在我们行业的独家使用权！
三个亿！
销售总监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一场濒临失败的谈判,被这个年轻人三言两语,不仅救了回来,还把订单额翻了三倍！
回公司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林正宏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许久,才缓缓开口。
张启明的事,你做得不错。
顾晟心里一凛,知道正戏来了。
我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格局太小,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跟蠢人置气。记住,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张启明那种货色。
是,董事长,我明白。
今天的事,也做得很好。
林正宏睁开眼,目光锐利,但不要得意。你只是用技术,说服了一个技术人员。商场上,更多的是不讲技术的豺狼虎豹。他顿了顿,扔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集团在城西的一个地产项目,亏了三年了,成了个烂摊子。下周一,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顾晟接过那份厚厚的文件,只觉得入手滚烫。
从软件开发,到董事长助理,再到处理地产烂尾项目。
老岳父这是……在给自己疯狂上强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带自己打怪升级啊！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非但没有感到压力,反而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好的,董事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
这场名为继承人的终极试炼,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四章烂摊子里的绣花针
城西,阳光花园项目。
这名字听起来有多温馨,现实就有多糟心。
顾晟在林正宏那辆宾利的后座上,用了半小时,翻完了那份比砖头还厚的项目资料。
三年前,宏远集团拍下这块地,计划打造一个高档住宅区。
结果拆迁工作进行到一半,就卡住了。
十几户钉子户坚决不搬,项目停摆,风吹日晒,每天都在烧钱。
负责项目的经理叫刘伟,报告里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通篇都是诉苦,控诉钉子户们如何贪得无厌,地方关系如何复杂难缠。
顾晟合上文件,捏了捏眉心。
从二进制的清晰世界,一脚踏进房地产这摊浑水,这跨度,比从猿猴到人还大。
有什么想法林正宏闭着眼,声音平稳。
报告写得很好,情真意切。
顾晟一本正经地评价,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宏远集团是去扶贫的,结果遇到了刁民。
林正宏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没睁眼。
油嘴滑舌。
车子驶入项目所在地,眼前的景象让顾晟明白了什么叫城市疤痕。
一半是推平的黄土地,一半是摇摇欲坠的旧楼,像个豁了牙的老人。
几面鲜红的拆字油漆,在灰败的墙体上,显得格外刺眼。
项目经理刘伟早就等在门口,四十出头,挺着个啤酒肚,一脸油光,看见林正宏的车,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董事长,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哪能劳您大驾。他哈着腰,又看见从另一边下车的顾晟,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伸出手,这位是
我的助理,顾晟。过来学习学习。林正宏淡淡地介绍。
刘伟心里咯噔一下,董事长身边的人,哪怕是个助理,也不能得罪。
他连忙跟顾晟握手,态度热络得有些过分。顾助理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啊！
顾晟笑眯眯地回握：刘经理客气,以后还得多跟您请教。林正宏没理会他们的客套,迈步往里走。
刘伟赶紧跟上,指着那几栋孤零零的旧楼,开始了他的表演。
董事长您看,就是这几户,油盐不进！我们把补偿款提了又提,他们就是不松口,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还找了一帮地痞流氓,天天在工地闹事,我们好几个工人都被打了！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顾晟跟在后面,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注意到,刘伟的领口虽然扣得整齐,但袖口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油渍。
他手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跟这片工地的尘土飞扬格格不入。
林正宏听着刘伟的抱怨,走到一栋楼前停下脚步。
二楼的窗户后面,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警惕地看着他们。
带我们去见见他们。林正宏说。
哎呦,董事长,这可使不得！刘伟脸色一变,连忙拦住,他们不讲理的,万一冲撞了您……
让你带路。林正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份量。
刘伟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们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他一看见刘伟,脸立刻沉了下来,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顿。
你又来干什么！不是说了吗,不搬！死也死在这！
张大爷,您看您这话说的。刘伟脸上挤出笑,今天我们董事长亲自来看望您了……
谁来都没用！张大爷目光扫过林正宏和顾晟,眼神里的戒备和厌恶毫不掩饰,你们这些开发商,没一个好东西！滚！说完,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吃了闭门羹,刘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董事长,您看……这……林正宏没说话,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
顾晟知道,老岳父这是在给他出题。
这道题,远比写代码和谈生意要复杂。
第二天,顾晟没去公司,自己一个人,开着林念那辆不起眼的甲壳虫,又来到了城西。
他没穿西装,换了身休闲的运动服,手里提着两袋水果和一箱牛奶,直接上了张大爷家那栋楼。
他没去敲张大爷的门,而是敲了对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看到陌生的顾晟,一脸警惕。你找谁
阿姨您好,顾晟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我不是开发商的人,我是社区新来的志愿者,过来看看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这副长相,加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杀伤力极大。
阿姨的戒备心顿时去了一半。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顾晟没提一个拆字。他帮三楼的王奶奶把堵住的下水道通了,又陪着一楼的李爷爷下了两盘象棋,还自掏腰包,给几户人家送去了米和油。
他嘴甜,会说话,张口叔叔阿姨,闭口爷爷奶奶,一下午的功夫,就跟楼里的几户人家混熟了。
傍晚,他蹲在楼下跟几个大爷聊天,终于套出了实话。
原来,他们不是不想搬,而是不敢搬。
刘伟的团队一开始承诺得天花乱坠,又是给全款,又是安排好新房。
可第一批搬走的人,拿到的钱比说好的少了一截,承诺的新房更是遥遥无期。
大家去找刘伟理论,他却翻脸不认人,还找来一帮小混混威胁他们。
张大爷的儿子,就是因为去讨说法,被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张大爷是退休教师,在这一片德高望重。
他带头不搬,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给儿子,给所有被骗的街坊邻居,讨一个公道。
顾晟听完,心里有了底。事情的症结,不在钉子户,而在那个叫刘伟的蛀虫身上。
晚上,顾晟约了林念吃饭。
念念,帮我个忙呗。顾晟一边给林念剥虾,一边说。
什么事呀
你们家……有没有那种,特别厉害的,专门查账的律师或者会计师
林念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什么：我爸那个项目,有问题
有点小问题。
顾晟把剥好的虾仁放进她碗里,需要专业人士来找找茬。
三天后。
顾晟拿着一份由宏远集团法务部顶级会计师出具的审计报告,直接敲开了刘伟在项目部的办公室。
刘伟正跷着二郎腿打电话,看见顾晟,有些意外。
顾助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顾晟笑了笑,把手里的报告往他桌上一放。
刘经理,来跟你对对账。刘伟拿起报告,只翻了两页,脸上的血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报告里,一笔笔被挪用的拆迁款,一个个虚报的工程支出,被罗列得清清楚楚,证据链完整得像一道完美的数学题。
他那块劳力士,应该就是用第一笔拆迁补偿款买的。
你……你这是污蔑！刘伟的声音都在发抖,色厉内荏。
是不是污蔑,警察同志会搞清楚的。
顾晟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刘经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把这份东西交给董事长,再报个警。你贪了多少,就得在里面待多少年。
刘伟的嘴唇开始哆嗦。
第二,顾晟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把你贪的钱,一分不少地吐出来,补给该拿钱的住户。然后,带着你的人,从这个项目里,彻底消失。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还有张大爷儿子的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你看着办。
刘伟像一滩烂泥,瘫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自己栽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小白脸的年轻人,手段竟然这么狠,一出手就是绝杀。
三天之内,所有被克扣的补偿款,都打到了居民们的账户上。
张大爷儿子的病房里,也多了一笔五十万的慰问金。
做完这一切,顾晟再次来到那栋旧楼。
这一次,他直接敲响了张大爷的家门。
开门的还是张大爷,他看到顾晟,愣住了,眼神复杂。
孩子,进来坐吧。
屋里,几位老人代表都在。
顾晟没有说一句废话,直接将一份全新的拆迁补偿方案,放在了桌上。
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之前的事,是宏远集团监管不力,我代表公司,向大家道歉。
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这是我们重新拟定的方案。在原有补偿的基础上,每户再增加百分之二十。另外,我知道大家在这里住了一辈子,邻里感情深。我们在城东的新楼盘,预留了一整个单元,大家如果愿意,可以一起搬过去,继续做邻居。
他看着张大爷,诚恳地说：张大爷,我知道您是老师,桃李满天下。我们新建的社区,正好缺一位受人尊敬的文化顾问,负责社区图书馆和老年大学的事务。如果您愿意,我代表集团,正式聘请您。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老人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动容。
他们抗争了这么久,不是为了钱,是为了那口气,为了那份被践踏的尊严。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把钱补给了他们,更把尊严,亲手还给了他们。
张大爷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握住顾晟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啊……半个月后,阳光花园项目,最后一户人家搬离。
工地上,重新响起了机器的轰鸣。林正宏的办公室里。
顾晟递上了一份关于城西项目后续开发的完整规划书。
林正宏没有看,只是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
刘伟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董事长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好。顾晟回答得滴水不漏,而且,直接告诉您,最多是开掉一个刘伟。但底下人的钱拿不回来,心里的疙瘩解不开,项目还是动不了。治标不治本。林正宏沉默了许久。
他看的,从来都不是顾晟能不能解决问题,而是他用什么方式去解决。
用雷霆手段清扫蛀虫,是魄力。
用春风化雨的方式安抚人心,是胸怀。
这个年轻人,有霹雳手段,更有一颗善良的心。
这比赚回几个亿的项目,更让他感到欣慰。
你做得很好。林正宏终于开口,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认可,一个商人,如果只懂得赚钱,那只是个生意人。懂得怎么聚拢人心,才能叫企业家。
他站起身,走到顾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项目,以后就由你全权负责,直到顺利交房。
顾晟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最关键的一关,算是过了。
谢谢董事长！
别叫董事长了。林正宏看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听着生分。
顾晟愣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试探着开口：那……叫林叔
林正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周末,回家吃饭。你阿姨,念叨你好几天了。
第五章
认可与圆满
顾晟进入宏远后的表现,林正宏都看在眼里。
他欣赏顾晟的工作能力,但更欣赏他的人品。
无论是面对张启明抢功时的不卑不亢,还是后来不计前嫌,出手挽救天穹项目于水火,都展现了一种超越同龄人的格局和担当。
入职第二年的年中总结会上,宏远集团所有高管齐聚一堂。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在林正宏沉静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汇报着上半年的业绩。
轮到已经灰头土脸的张启明时,他汇报的天穹项目二期进展磕磕绊绊,各种数据都很难看。
林正宏听完,不置可否,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众人以为董事长要发火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坐在末席,负责会议记录的顾晟身上。
顾晟。
董事长,我在。
顾晟放下笔,站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不用做助理了。林正宏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我决定,任命你为宏远集团常务副总,直接向我汇报,协助我管理集团所有业务。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不少元老级的副总脸上都写满了错愕,他们相互交换着眼神,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入职不到两年,从管培生到董事长助理,现在直接一步登天,成了集团的二把手这简直比坐火箭还快！
张启明的脸,瞬间从汇报失利的惨白,变成了嫉妒和不甘的猪肝色。
唯有顾晟,在最初的怔忪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狂喜,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慌乱,只是对着林正宏,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董事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那份沉稳,让在场所有的小觑和质疑,都显得有些可笑。
同年年底,顾晟和林念的婚礼,成了本市商界最热门的话题。
婚礼现场,苏婉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旗袍,拉着顾晟的手,笑得比谁都开心,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我们家念念的眼光,就是随我！你看我这女婿,多帅,多有本事！
一旁,顾晟的母亲正和几位老邻居凡尔赛：哎,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我原来就指望他找个安稳工作,娶个普通媳妇就行了。谁知道他这么能折腾,非要给我找个这么有钱的亲家,搞得我天天都不知道穿什么好,愁死了！嘴上说着愁,可那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盛开的向日葵。
苏婉听见了,立马凑过去,亲热地挽住顾母的胳膊：亲家母,你愁什么！明天我就带你去我常去的那家店,让他们把最新款全给你包起来！咱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两个妈迅速达成了统一战线,叽叽喳喳地讨论起下个季度的流行色,丝毫没有因为家境的悬殊产生任何隔阂。
婚礼的最高潮,是林正宏的祝酒词。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商界大佬会说一些场面话,可他只是端着酒杯,走到顾晟面前,眼神依旧严肃。
我林正宏,前半生都在打江山。今天,我不是把女儿交给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顾晟脸上,我是把宏远集团的半个未来,交到你手上。他举起杯,声音沉稳有力。
别让我失望。
顾晟郑重地回敬：爸,您放心。
一声爸,让林正宏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婚后,顾晟的父母也搬进了林正宏为他们准备的城郊大别墅。
顾母第一次踏进那能跑马的客厅时,嘴上还在数落顾晟：你这孩子,就是贪财！当初要不是看上人家的家产,你能对工作那么积极
可一转头,她就拉着专程赶来的苏婉,兴致勃勃地商量起来：亲家母,你看这院子,咱们是种牡丹好,还是种月季好我看牡丹就不错,富贵！
而林正宏,在公司里对顾晟依旧是那个最严苛的老板,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都能让他把报告打回去重做。
但私下里,他却会拉着顾晟在书房复盘一整晚的商业案例,甚至在顾晟加班到深夜时,亲自下厨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然后板着脸端到他面前。吃完再弄,身体是本钱。
两年后,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彻底改变了家里的格局。顾晟成功晋级为奶爸,生活被切割成了两半。
白天是运筹帷幄的集团副总,晚上是手忙脚乱的超级奶爸。
这天下午,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
他用流利的英文与屏幕那头的华尔街精英唇枪舌剑,就一项价值数十亿的并购案细节反复拉扯。
就在谈判进入最关键的时刻,办公室角落的婴儿床里,突然传来了响亮的啼哭声。
屏幕那头的老外们都愣住了。
顾晟却异常淡定,他对着屏幕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容地说道：Gentlemen,
excuse
me
for
one
minute.
My
new
boss
has
some
urgent
demands.
说完,他关掉麦克风,走到婴儿床边,熟练地抱起哇哇大哭的儿子,检查尿布,然后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嫂子一样,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哼着不成调的催眠曲。
办公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
林正宏站在门外,本想进来讨论并购案的细节,却看到了这让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他的女婿,宏远集团的副总裁,身穿上万块的手工西装,却抱着个奶娃娃在屋里转圈。那场景,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和谐。
几分钟后,顾晟把儿子哄睡,放回床上,重新坐到电脑前,打开麦克风,脸上的慈父表情瞬间切换回商业精英模式。
Sorry
for
the
interruption.
Now,
about
the
third
clause
of
the
shareholding
agreement,
I
have
a
counter-proposal…
门外的林正宏,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严厉和审视,不知不觉间,已经化为了一片柔软的温情。
他无声地笑了笑,轻轻地将门带上,没有打扰。他知道,自己可以完全放心了。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能力为他守住江山,更有能力为他的女儿和外孙,撑起一个温暖的家。
夜里,顾晟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他踩在脚下的城市的璀璨灯火。
林念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在想什么
在想,以前觉得,站在这里,拥有这一切,就是人生的终极目标了。
顾晟转身,将妻子揽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才发现,这只是个开始。
那些领先时代的构想,那个更大的商业帝国,依然在他的脑海里翻腾。
但如今,驱动他的,不再是单纯的野心和欲望。
而是怀里的人,和隔壁房间里,那个睡得正香的小家伙。
他看着林念,忽然笑了：明天有个硬仗要打,对手很难缠。
林念踮起脚,帮他理了理衣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顾总今晚可要早点睡。不然明天,可没精神给咱们家的新老板换尿布了。顾晟大笑起来。
窗外,是波谲云诡的商业战场。
窗内,是他的港湾,他的软肋,也是他最坚硬的铠甲。
这场名为人生的终极试炼,原来最顶级的装备和最丰厚的奖励,他早已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