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指尖猛地一颤，掌心的钢钉硌得肉生疼。
他盯着慕容雪，喉咙像被堵住。
“我没有。”
三个字说得又干又涩。
秦家？秦梦然？
那些名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混沌的脑子里。
“证据……”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他们想要的证据，从来都只是‘我’。”
慕容雪的眼眶红了，声音发颤：
“可他们说……”
“别信他们。”
林轩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钢钉，
“告诉云熙姐，别查了。”
他忽然想起阎枭的话
——
人心会变。
可眼前的慕容雪，眼里的担忧不像假的。
探监室的玻璃映出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还沾着没擦净的血痂。
像个真正的囚徒了。
“林轩哥哥，你的脸怎么了？”
慕容雪眼眶泛红，心疼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和监狱里的人发生了点小冲突，没什么大事。”
“林轩哥哥，你放心，我和姐姐一定会查出真相，让你早日出狱。”
慕容雪坚定的说道。
“探监的时间到了。”
一名警察走过来说道。
慕容雪站起身，不舍得看了林轩一眼
“林轩哥哥，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接你出狱。”
林轩也站起身，跟随狱警回了牢房。
走廊的灯忽明忽暗。
林轩走在后面，影子被拉得老长。
“一定会来接你出狱……”
慕容雪的话在耳边打转。
像根细针，刺破了心里那层硬壳。
掌心的钢钉还在。
被体温焐得有了点温度。
他忽然停下脚步。
狱警回头瞪他。
“走快点！”
林轩低头，继续往前走。
牢房的铁门打开。
里面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亮出手中的钢钉。
在月光下转了转。
“真相……”
他笑了笑。
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散开来。
有点像哭。
就在这时，牢门
“哐当”
被踹开时，林轩正靠着墙假寐。
刀疤脸上的纱布浸透了血，三个小弟攥着磨尖的牙刷柄，堵得门口密不透风。
“白天让你疯，现在给老子躺好。”
刀疤的声音发飘，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林轩手往枕头下探，指腹摸到钢钉的冷硬。
“滚。”
“找死！”
刀疤挥了挥手。
两个小弟先扑上来，拳头带着风砸向林轩侧脸。他猛地偏头，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闷哼出声，手里的钢钉却没松。
侧身撞开一人，后腰又被踹中，踉跄着撞在铁架床上。第三个小弟扑过来抓他头发，林轩低头避开，钢钉狠狠扎进对方手背。
“嗷！”
那人甩着手后退，血珠子溅在墙上。
刀疤看得眼直，刚要往前冲，林轩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膝盖旧伤被撞得钻心疼，他弯腰去打，林轩却像疯了似的抬头，钢钉对着他完好的膝盖就扎了下去。
“不
——！”
惨叫声在牢房里炸开。
林轩被刀疤的拳头砸在额角，眼前发黑，却死死攥着钢钉往里拧。
温热的血涌出来，浸透了他的指缝。
“怕了？”
林轩抹了把脸上的血，嘴角扯出歪扭的笑。
刀疤看着自己膝盖上露出的半截钢钉，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
“你……
你是疯子……”
林轩缓缓站起，额角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后腰的疼让他直不起身，可眼神里的狠劲像淬了毒。
剩下的两个小弟扶着受伤的同伴，脚像钉在地上，没人敢再动。
林轩的手腕猛地向下压。
钢钉的尖端已经咬进膝盖骨。
刀疤的惨叫声陡然拔高。
林轩的指腹磨在钢钉尾端，皮肉被硌得生疼。
他却像感觉不到，只是盯着那处不断渗血的伤口。
每用力一次，钢钉就往深处钻一分。
“咯吱
——”
骨头被挤压的脆响混着刀疤的呜咽。
他的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指甲缝里嵌满了灰。
“林轩……
我错了……”
刀疤的声音气若游丝，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
林轩的手臂肌肉突突直跳，额角的伤口又裂开了。
血珠滴在刀疤的囚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喉间滚出一声闷响，猛地将剩下的半截钢钉按了进去。
直到钉帽抵住皮肤，才终于停手。
刀疤的腿彻底软了，以一个不自然的弧度歪着。
他看着林轩沾满血的手，瞳孔缩成了针尖。
林轩缓缓抽回手。
掌心黏着血和碎肉。
他在裤子上蹭了蹭。
没蹭干净。
刀疤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像破风箱在拉。
剩下的两个小弟腿肚子打转。
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滚。”
林轩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
没人动。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牙刷柄。
是刚才被扎伤手的小弟掉的。
“听不懂？”
他把牙刷柄举到眼前。
磨尖的断口闪着光。
两个小弟架起地上的人。
拖着刀疤往外挪。
裤脚蹭过地面的血。
拖出长长的红痕。
林轩靠在墙上。
后腰的疼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看着那道红痕。
忽然笑了。
只是这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笑声在牢房里撞了几下。
散了。
林轩滑坐在地。
后腰的伤口火辣辣地烧。
他摸了摸额角。
血已经半干。
结成硬壳。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还有刀疤模糊的哭喊。
“警官……
他要杀人……”
林轩抬头。
望着铁窗。
月亮被云遮了一半。
像块破了的镜子。
他把那枚带血的牙刷柄。
塞进床垫下。
动作很慢。
指尖的血蹭在布上。
留下深色的印子。
牢门被敲响。
“里面的，出来。”
林轩站起身。
腿有点麻。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血渍混着灰。
像幅难看的画。
林轩拉开牢门。
狱警的电棍在手里转了圈。
“又闹事？”
他没说话，垂着眼。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
照在他带血的脸上。
像蒙了层雾。
“刀疤的腿废了。”
狱警的声音沉下来。
“你干的？”
林轩抬眼。
正好对上狱警的目光。
“他先动的手。”
语气平得像水。
狱警盯着他看了会儿。
忽然笑了。
“在这儿，谁先动手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
电棍收了起来。
“回去吧。”
林轩愣了下。
“不用关禁闭？”
“阎枭打过招呼了。”
狱警转身就走。
脚步声在走廊里荡开。
回到牢房。
他把床垫掀开。
牙刷柄躺在那里。
血已经黑了。
窗外的云散了点。
月光漏进来。
照在他的手上。
全是口子。
新的旧的。
交叠在一起。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从门外传来。
“干得不错。”
门缓缓打开，阎枭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