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宫斗文里三天必死的废后时,正被白绫勒得翻白眼。
濒死之际突然听见皇帝心声:这届宿主心理素质太差,换一个。
白绫骤然松开,我喘着气看见年轻帝王冷漠抬手:皇后失德,贬入冷宫。
当晚我在冷宫撸串庆祝重生,墙角传来窸窣声。
扒开杂草竟见本书最大反派——被做成人彘的前太子正用嘴叼着毛笔写血书。
他咧嘴冲我笑:合作吗我知道你是穿越的。
因为,这个世界是我写的。
眼睛还没睁开,脖子那儿就先要命地绞紧了,一股子蛮力勒得我喉管嘎吱响,肺里的气儿瞬间就被抽干了。
我猛地蹬腿儿挣扎,眼皮哆嗦着掀开一条缝。
眼前是明黄的帐子顶,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一个面白无须、穿着暗紫色太监服的老家伙正憋红了脸,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在手里那根白绫上了。
我操!
穿、越、了!
还他妈是地狱开局——正在被人活活勒死!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欲让我玩儿命扑腾,手指甲在那老太监手背上挠出几道血痕,可这点反抗屁用没有。缺氧让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的,全是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可怕的嗬嗬声。
完了。这刚来就要嗝屁了史上最快炮灰穿越女
就在我意识快要散架的时候,一个极其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突然直接砸进我脑仁儿里: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心理承受能力判定为F级…不符合任务要求…申请更换宿主…申请中…
啥玩意儿宿主任务
我懵了,回光返照似的又挣动了一下。
那声音顿了一下,像是有点意外,随即又响起,带着点机械式的漠然:哦还能动意志力评估上调至E级…但仍低于基准线…驳回维持申请…开始执行更换程序…
别啊!大哥!再给次机会啊!我心理素质好得很!我刚才是没准备好!我还能苟!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可惜那声音根本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也懒得搭理。
脖子上的力道一点没松,我彻底绝望了。
就在我眼前开始走马灯,寻思着下辈子能不能穿个富贵闲人的时候,脖子上的绞力猛地一松!
咳——咳咳咳——
大量空气猛地灌进火烧火燎的喉咙,我瘫在冰凉的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张大了嘴拼命咳嗽喘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肺管子疼得像是要炸开。
还没等我缓过这口气,头顶上方就传来一个冷淡的、没什么起伏的年轻男声:
皇后方氏,德行有亏,不堪母仪天下。即日起,废其后位,贬入冷宫思过。非诏不得出。
我捂着脖子,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去。
我去!帅哥!
龙袍金冠,面如冠玉,长身玉立。就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看我跟看地上的蚂蚁没啥区别,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这就是刚才那个在我脑子里哔哔赖赖、要给我换掉的系统不对,听那内容,更像是…操纵系统的人皇帝本人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脖子疼得直抽抽。
那老太监已经跪下了,尖着嗓子:奴才遵旨。
两个侍卫上前,毫不客气地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我腿还是软的,几乎是被架着往外拖。经过那皇帝身边时,我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啥,哪怕是一丝厌恶或者不耐烦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好像刚才下旨废后的不是他,好像刚才差点被勒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我被粗暴地扔进一个又小又破的院子里,宫门哐当一声就在我身后甩上了,落锁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我瘫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看着头顶蛛网密布、吱呀作响的破屋顶,闻着空气里那股子浓重的霉味,愣了好半天神。
没死成。
活下来了。
虽然是从皇后变成了废后,从豪华单间搬进了危房标配,但好歹命保住了不是
劫后余生的狂喜慢半拍地涌上来,我捂着还在疼的脖子,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结果扯到伤处,又疼得龇牙咧嘴。
牛逼!这都没死!我果然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不过…那个皇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好像能控制那个所谓的系统还是他就是系统本身听他那意思,之前已经换过不止一个宿主了
我打了个寒颤。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世界
不行,我得活下去。不管这是个什么龙潭虎穴,我得先喘过这口气。
目标很明确:第一,养好伤,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个狗皇帝和破系统到底咋回事;第二,在冷宫这地方想办法活下去,吃得饱穿得暖是基本操作;第三,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逃出去或者至少,摆脱那种随时可能被更换的恐怖命运。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把我从雄心壮志里拉回现实。
饿。
嗓子疼,肚子也饿。
我爬起来,打量这个所谓的冷宫。家徒四壁,除了张破板床,一张歪腿桌子,啥也没有。窗户纸全是破的,风呼呼往里灌。
这咋活
我摸遍全身,好歹从头发里摸出根小小的银簪子,又从袖袋里抠出几颗碎银子——大概是原主最后那点家当。
吃的呢喝的呢
我扒着门缝往外看,院子里杂草都快半人高了,鬼影子都没一个。指望有人送饭够呛。
等到天黑透了,月亮爬上来,院子里勉强能看清点东西。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嗓子冒烟,实在扛不住了,揣着那点碎银子和簪子,蹑手蹑脚地扒拉开宫门——那锁好像就是个摆设,根本没锁严实。
冷宫地方偏,晚上根本没人巡逻。
我凭着原主那点模糊的记忆,摸黑往御厨房的方向溜。不敢走大路,专挑黑灯瞎火的小道和墙角根钻。
运气不错,摸到御厨房后头,正好碰上个小太监偷偷摸摸倒潲水。
我赶紧凑上去,把一块碎银子塞他手里,压低声音:小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冷的就行,能填肚子就成。
小太监吓了一跳,看清是我(估计我这惨样也挺有辨识度的),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犹豫了一下,左右看看没人,飞快地从旁边一个筐里摸了两个冷硬的馒头,又掰了半截不知道啥肉的肉干给我,低声催道:快走快走!别让人看见!
我千恩万谢,把吃的揣怀里,又摸到井边打了点凉水灌下去,这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溜回冷宫,我把那两个梆硬的馒头啃了,肉干舍不得吃,藏怀里。
肚子里有了食,身上暖和了点,我开始琢磨。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哪天被抓住就完了。得想个办法自己搞点吃的。
我记得白天瞅见院子里好像有点野葱野蒜什么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
御厨房后头那片小山坡,好像没人管,能不能…晚上偷偷去挖点野菜甚至…搞个简易陷阱逮点野兔麻雀啥的
说干就干。
接下来几天,我白天窝在冷宫里装死养伤,晚上就偷偷溜出去,摸清路线,还真让我找到了那块宝地。野菜不少,甚至还有几棵野果树!我还真用树枝藤蔓做了几个简易套索,可惜暂时没逮到东西。
我又用那根银簪子,跟那个倒潲水的小太监换了个破旧的小铁罐和火折子。
机会来了。
这天晚上,月亮挺亮。我在冷宫院里偏僻角落,扒拉点枯枝败叶,用那小铁罐煮了一罐子野菜汤,还把之前藏的肉干掰碎了扔进去。
香味慢慢飘出来,勾得我口水直流。
虽然没盐没油,但这可是热乎的!是我靠自己搞来的!
我蹲在墙角,吹着气,小口小口喝着滚烫的野菜汤,心里那点成就感咕嘟咕嘟往外冒。
去他妈的皇帝,去他妈的系统,去他妈的宫斗!
老娘就算在冷宫,也能想办法把自己喂饱!
等明天,我再试试能不能套只麻雀,烤了吃…那才叫美…
我正美滋滋地规划着冷宫美食蓝图,院墙根那一人多高的杂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我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这冷宫…不会闹鬼吧
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罐子给扔了,心脏砰砰直跳,死死盯着那堆还在轻微晃动的杂草。
野猫黄鼠狼还是…别的什么
这深宫大院的,死过的人海了去了,有点不干净的东西太正常了。
那窸窣声停了一下,然后又响起来,更加清晰了,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轻微的…摩擦声
不像动物。
我攥紧了手里还发烫的小铁罐,慢慢站起身,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挪过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也死过一回了!
我咬咬牙,猛地伸手扒开那丛茂密的杂草——
月光刷地照进草丛深处。
看清里面的东西那一刻,我头皮瞬间炸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那不是鬼。
但那比鬼更让我毛骨悚然!
草丛里,窝着一个…一个人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没有四肢,躯干像一截破败的树桩,被塞在一个半旧的坛子里,坛口用脏污的布堵着,防止他滑下去。乱糟糟、黏糊糊的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那部分皮肤惨白得像纸,布满污垢。
而此刻,这个人彘正以一种极其扭曲、极其艰难的姿势,努力向前伸着脖子——他的嘴里,竟然叼着一根细细的、被削尖了的木棍(或者是毛笔),正一下一下,蘸着旁边一个破碗里暗红色的、散发着隐隐腥气的液体(那绝不是墨!),在铺在地上的、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布片上,吃力地划拉着什么!
他在写字!
用嘴叼着笔,蘸着血(我直觉那就是血!),在写字!
我扒开草丛的动静惊动了他。
他写字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乱发向两边滑落,终于露出了他的整张脸。
脸上很脏,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清俊的轮廓,只是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头斜跨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另一边脸颊,破坏了一切。而最让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瞳孔黑得吓人,里面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兽般的偏执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兴奋。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脸上。
然后,他咧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被血色染红一点的牙齿,对我露出了一个极度瘆人的笑容。
呵…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含混不清,但我却奇异地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来了…终于…来了…
我吓得往后一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人彘!活的人彘!还在用血写字!他还对我笑!
这视觉冲击力太强了,直接把我SAN值清零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脚并用地往后蹭,想离他远点。
他似乎被我恐惧的样子取悦了,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嗬嗬声,像是在笑。
他努力动了动脖子,示意我看他刚刚在破布片上写的东西。
我惊魂未定地看过去。
月光下,那歪歪扭扭、淋漓着暗红血迹的字迹,勉强能辨认出是几个大字:
【合作穿越者。】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
穿越者这三个字,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你…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那双疯狂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洞悉的光芒,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秘密。他又努力低下头,叼起那根笔,艰难地、一笔一划地继续写。
血字在他笔下慢慢延伸:
【我





来。】
【也






密。】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想知道吗。
然后,他继续埋头,写下了最后一行字。这一行字,比之前的更加用力,更加扭曲,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恨意和疯狂。
【这


界——】
【是


的。】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最后一行字,呼吸彻底停滞了。
这个世界…
是他写的
什么意思
他是作者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作者那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被做成了人彘,藏在冷宫的杂草堆里!
这太荒谬了!太离奇了!
这比皇帝是系统还要让我难以接受!
可是…可是他知道我是穿越者!他知道皇帝的秘密!
如果不是真的知晓内情,一个被做成人彘、困在冷宫深处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巨大的信息量像海啸一样冲击着我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杂草丛中那个恐怖诡异的人,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
合作
跟他合作
一个来历不明、诡异至极、声称自己是作者的人彘
这听起来简直是在与魔鬼做交易。
但是…
他知道皇帝的秘密。
这可能是我目前唯一的、能打破僵局、了解到真相的机会!
也是我…或许能摆脱被更换命运的唯一途径!
风险极大,但诱惑,也同样巨大。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那双疯狂又洞悉的眼睛,声音依旧发颤,但却带上了一丝决绝:
你…到底是谁
那人彘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这个。
他喉咙里又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像是冷笑,又像是自嘲。他叼起那根血迹斑斑的木笔,重新蘸了蘸破碗里暗红的液体,在那块脏污的布片上,艰难地划拉起来。
这一次,他写得更慢,更吃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萧
衍。】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原主的记忆碎片疯狂涌上来!
萧衍!
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曾经的废太子!皇帝还是皇子时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小说前期篇幅里,几乎全部篇幅都在描述他和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如何斗得你死我活,如何势大滔天,最后又是如何被皇帝一举扳倒,其党羽被清洗殆尽的下场!
原著里对他最终的结局只是一笔带过——废太子萧衍,圈禁于宗人府,后暴毙。
暴毙!
去他妈的暴毙!
他根本就没死!他被做成了人彘,像一摊腐烂的垃圾一样,被扔在了这个比冷宫还要偏僻荒凉的废弃宫苑的杂草丛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谁干的
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除了现在龙椅上那个冷酷变态的皇帝,还能有谁!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牙齿都开始打颤。
我居然在跟全书最危险、最悲惨、也是皇帝最恨之入骨的反派头子…对话
萧衍似乎很满意我震惊恐惧的表情。他继续写着,血字歪歪扭扭:
【吓

了】
【别
怕。我





线。】
【他





样…把




物…】
【你

想…报

吗】
报仇找那个能操控系统、冷酷无情的皇帝报仇
我拿什么报用我这刚捡回来的小命,还是用冷宫里挖的野菜
我心里疯狂吐槽,但看着萧衍那双充满疯狂恨意和诱惑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我是穿越者,他知道皇帝的秘密。这是我目前唯一的信息来源。
我必须先稳住他,套取信息。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我压低声音,艰难地问出那个词,…穿越者
萧衍嗬嗬低笑,写道:
【我



定。外



魄…对








则…总

些…微





应。】
【皇





统…也


此。】
【我
能…感

到。】
设定排异反应感知
这太玄乎了!但我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
皇帝身上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他是不是能…听见那些‘宿主’的想法甚至…‘更换’她们我问出了最恐惧的问题。
萧衍写道:
【算
是。那


个…‘剧




统’。】
【目









照…主



线

转。】
【所


离‘角


定’的…异
数…都



理。】
【你




个‘皇
后’…就






毒…偏





的‘悲



光’形
象…所




了。】
我听得浑身发冷。
剧情修正系统抹杀异数
所以,我不是第一个穿越者在我之前,已经有一个皇后因为OOC(不符合人设)被干掉了
那我现在呢我活下来是因为我心理素质提升到了E级那以后呢万一我再做出什么不符合废后人设的行为,是不是还会被清理
那我…我声音干涩,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活下去
萧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他写道:
【合
作。】
【我








法…告






洞…甚
至…怎




帝。】
【你



事。】
来了。真正的目的。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做什么事我警惕地问。
【很

单。】他写道,【帮




息。帮
我…找

些…东
西。】
【以





份…在

宫…反



便。】
我心脏一沉。
传递消息找东西这摆明了是要搞事情!而且绝对是掉脑袋的事情!
一旦答应,我就彻底上了他的贼船,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拒绝
拒绝他,我现在可能没事,但失去了唯一的信息来源和可能的盟友,我要独自面对那个拥有系统、随时可能把我抹杀的恐怖皇帝。而且,萧衍既然能把这种事告诉我,他真的会允许我拒绝吗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答应
与虎谋皮。萧衍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人物,他现在这副惨状更证明了他的对手皇帝有多可怕。卷入他们的斗争,我死得更快!
第一重阻碍:来自皇帝的死亡威胁和系统监控。我必须小心扮演废后角色,不能OOC,同时还要躲避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清理。
第二重阻碍:来自萧衍的胁迫和利用。他看似提供帮助,实则把我当棋子,要我替他进行危险活动。
第三重阻碍:来自我自身的局限和环境的艰难。我孤身一人,身在冷宫,一无所有,连吃饱饭都困难,如何周旋于两个可怕的怪物之间
三重阻碍,像三座大山,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光亮。
萧衍还在看着我,那双疯狂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容拒绝的压迫。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那摊尚未干涸的、散发着血腥气的字迹,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还未消退的勒痕。
死亡的滋味,我尝过一遍了,绝不想再尝第二遍。
活下去。
无论如何,先活下去。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萧衍的目光,声音嘶哑却清晰:
好。我合作。
吐出合作两个字的时候,我后槽牙都在发颤,感觉自己像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萧衍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和得逞的光芒,看得我心头更是一寒。他努力动了动那截可怕的躯干,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
他又叼起那根该死的血笔,在破布上飞快地划拉,字迹都比刚才潦草激动了几分:
【很
好!很
好!】
【你






择…庆
幸!】
【现
在…听

说…】
他开始给我下达第一个指令,或者说,合作的第一步。
【冷

西

角…最




殿
宇…塌





个…靠









下…有





西…】
【把
它…拿


我!】
什么东西藏在那种地方肯定见不得光!
我心跳如鼓,但脸上不敢露出分毫犹豫,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好,我尽快去找。
萧衍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欺骗和敷衍。
我强作镇定,任由他看。
半晌,他才又低下头,写道:
【小
心。不






现。】
【尤

是…皇



线。】
【他






处…但




测…无


在。】
系统的监测无处不在。
这句话像冰锥一样刺进我心里。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我知道了。我低声应下,然后快速地把地上那块写着血字的破布片捡起来,团了团,塞进怀里,这个不能留。
萧衍看着我动作,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意外的赞许
我没心思琢磨他的情绪。此地不宜久留。
我明天晚上再来。我说完,不再看他,手脚并用地从杂草丛里爬出来,头也不回地溜回了我那间破屋子。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敢大口喘气,冷汗已经湿透了里衣。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脑子里反复盘旋着皇帝的系统、萧衍的血书、还有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皇帝的威胁是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萧衍是埋在身边的炸药,一步走错就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必须万分小心。
白天我依旧老老实实窝在屋里,偶尔出去晃荡一圈,拔点野菜,确保自己看起来像个认命等死的废后。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
估摸着宫里大部分地方都熄灯落锁了,我才蹑手蹑脚地摸出来,凭着记忆往冷宫西北角摸去。
那里果然更荒凉,断壁残垣,鬼气森森。夜风吹过破窗户,发出呜呜的怪响。
我找到萧衍说的那间塌了一半的破殿,心提到了嗓子眼。扒开几乎堵住门口的杂草,屏住呼吸侧耳听了半天,确认里面没动静,才敢猫着腰钻进去。
里面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地上乱七八糟堆着破木头和瓦砾。月光从塌陷的屋顶漏下来一点,勉强能视物。
我摸到墙根,小心翼翼地数着砖块。
一、二、三…
就是这块!
我心跳加速,用手指抠住砖缝,一点点往外撬。砖头果然有些松动,但嵌得很死,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指甲都快掰断了,才终于把它抠了出来。
砖头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黑洞。
我伸手进去摸,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大概巴掌大小的东西。
像是个…金属盒子
我把它掏出来,也顾不上看,飞快地把砖头塞回原处,尽量恢复原样,然后像被鬼撵一样逃出了那座破殿。
一路心惊胆战地溜回自己的院子,躲进屋里,我才敢就着微弱的月光打量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扁平的、生满铜锈的青铜盒子,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看不懂的诡异花纹,盒口处严丝合缝,像是焊死了一样,根本打不开。
这到底是什么
萧衍要这个干嘛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盒子藏在了床板底下最隐蔽的角落。
第二天晚上,我又偷偷摸去了杂草丛。
萧衍果然还在那里等着,眼神里充满了急切的期待。
我把青铜盒子拿出来给他看。
看到盒子的瞬间,他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亮光,激动得那截躯干都在坛子里微微发抖。他拼命示意我把盒子拿到他眼前。
我忍着恐惧和恶心,把盒子凑近他。
他竟然伸出舌头,贪婪地、一遍遍地舔舐着盒子上的铜锈和那些诡异的花纹,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咽般的低吼,那情景诡异得让我差点把盒子扔出去。
疯了!这个人真的彻底疯了!
好半天,他才平静下来,用眼神示意我把盒子收好。
然后,他叼起笔,又开始写:
【藏

它。下

次…月


夜…带



我。】
月圆之夜他要干什么
没等我问,他又继续写,这次的内容让我的血都凉了半截:
【现
在…去


园…西





群…最







处…有






头…下


着…我







西…】
还来!
御花园!那里晚上虽然没人,但巡逻的侍卫时不时会经过!风险比冷宫大多了!
我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拒绝。
萧衍立刻察觉到了我的退缩,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而冰冷,死死地盯着我。
他没有写字,但那眼神里的威胁和压迫感,比任何血书都更有力。
他在提醒我,我没有拒绝的资格。
我喉咙发干,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像一只被无形线绳操控的木偶,在萧衍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危险的指令下,提心吊胆地在皇宫的各个阴暗角落穿梭。
sometimes是去某处取一个他指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块烧焦的木牌、半截玉佩、甚至是一包早已干枯看不出原样的药渣);
sometimes是去听某个角落两个低等宫女或太监的闲聊,然后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他听;
sometimes甚至是让我偷偷把某张他写好的、鬼画符一样的纸条,塞进某个不受宠嫔妃院门的缝隙里。
每一次行动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我怕被巡逻的侍卫抓住,怕被其他宫人撞见,更怕那个无所不在的系统监测到我的异常行为。
我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黑眼圈浓得吓人,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惊跳起来。
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清理并没有到来。
皇帝那边毫无动静。他甚至好像完全忘记了我这个废后的存在。
这反常的平静,并没有让我感到安心,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我更加不安。
萧衍对我的表现似乎越来越满意。
他偶尔会施舍给我一些零碎的信息,关于这个世界的设定,关于系统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漏洞,比如系统对非主要剧情人物的行为判定会比较模糊,对符合人设背景板行为的监测灵敏度较低等等。
这些信息像沙漠里的水滴,勉强维持着我不彻底崩溃,也让我能稍微调整自己的行动,尽量伪装成一个不甘寂寞、在冷宫范围内偷偷找点无关紧要乐子的废后。
但我始终没有完全信任他。
我偷偷藏起了他让我传递的其中一张纸条,没有塞进指定位置。我也暗中观察过他让我留意的那几个低等宫人,并没发现什么特别。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隐隐感觉到,他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而我,只是他手中一枚微不足道、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而那张网的最终目标,毫无疑问,是龙椅上的那个男人。
时间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高压和恐惧中,一点点流逝。
很快,月圆之夜到了。
月亮像个巨大的、冰冷的银盘,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把冷宫荒凉的院子照得一片惨白,
every
single草叶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揣着那只沉甸甸、打不开的青铜盒子,像是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慌意乱。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
萧衍特意强调要在这个晚上带盒子去见他。他要干什么举行什么邪恶仪式还是这盒子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打开
无论哪种,都让我本能地感到恐惧和排斥。
但我没得选。
夜深人静,我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溜出屋子,像只老鼠一样蹿进那半人高的杂草丛,熟练地扒开一条通道。
月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照亮了草丛深处的景象。
萧衍依旧在那个破坛子里,乱发下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种异常兴奋和急切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我来的方向。
看到我,尤其是看到我怀里鼓鼓囊囊的形状,他喉咙里立刻发出急切的嗬嗬声,拼命示意我快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走过去,拿出了那个青铜盒子。
他激动得几乎要从坛子里蹦出来(如果他还有腿的话),眼睛死死盯着盒子,示意我把它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我照做了。
他低下头,用鼻子不停地嗅着盒子,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又抬起头,用那双疯狂的眼睛看我,示意我退后一点。
我疑惑地往后挪了两步。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如果那截躯干还能完成这个动作的话),然后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竟然用牙齿,狠狠地咬向了那个青铜盒子!
我吓了一跳他要干什么这盒子铜锈斑斑,能咬得动
然而,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牙齿并没有落在盒子上,而是在距离盒子还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屏住呼吸,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凝聚着什么。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的光芒,竟然从他的舌尖缓缓渗了出来!
那光芒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而诡异的气息!
蓝光缓缓延伸,像一条细小的毒蛇,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青铜盒子表面那些诡异的花纹。
就在蓝光接触到花纹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动声响起!
那个严丝合缝、仿佛焊死了一样的青铜盒子,竟然自己弹开了一条缝隙!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
萧衍…他居然…他真的有某种非人的力量!
那幽蓝色的光芒是什么!内力法术还是…别的什么!
萧衍看到盒子打开,眼中爆发出狂喜,那点蓝光瞬间消散,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脑袋猛地垂了下去,靠在坛子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吓人。
但他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条缝隙,里面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休息了几秒,他再次用眼神示意我。
我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个青铜盒子的盖子。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已经失去光泽的丝绸。
丝绸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颜色漆黑的…铁片
或者说,像是一枚破碎的、边缘极其锐利的…令牌的一角
上面似乎刻着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辨认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值得萧衍如此大费周章,甚至动用了那种诡异的力量
我看向萧衍,用眼神询问。
萧衍喘着气,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他示意我把那枚黑色铁片拿出来,递到他嘴边。
我强忍着恐惧,捏起那枚冰凉刺骨的铁片,递到他唇边。
他张开嘴,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用牙齿含住了那枚铁片。
然后,他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着什么,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像是痛苦,又像是极度满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示意我把铁片拿走。
我拿回铁片,发现上面似乎沾了一点他的唾液,但除此之外,并无变化。
萧衍又开始用眼神示意地上的血碗和笔。
我赶紧给他拿过来。
他叼起笔,蘸了血,在地上飞快地写起来,这一次,他的字迹因为激动而更加扭曲:
【果
然!果


在!】
【有

它…计


能…开

了!】
计划什么计划
没等我问,他又继续写,这一次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三

后…太


旨…会







话。】
【这





会!】
【把

枚‘钥
匙’…想

法…放





堂…第









里!】
太后召见我
还要我把这鬼东西放进太后寝宫的佛堂暗格里!
这简直是要我去送死!
太后可不是冷宫里没人管的废后!康宁宫守卫森严,佛堂更是太后常年礼佛的地方,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做手脚!
一旦被发现,我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这不可能!我失声低叫出来,脸色煞白,我根本做不到!太后怎么会突然召见我就算见了,我也没机会单独进佛堂做这种事!
萧衍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
他抬起眼,那双疯狂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而算计的光芒,他写道:
【太





你。】
【皇
帝…近


宿


宫…冷


宠…后




道…太




满。】
【她



为…皇




后…处


重…有




道。】
【如




宁…她





提…敲


帝…而
你…这
个‘苦
主’…自







点。】
他连太后的心思都能算得这么准!
我后背发凉。
【至


会…】他继续写道,【太






嬷…是


人。】
【她




会…让




刻。】
【你

需…按



做。】
我看着他写下的每一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切,竟然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甚至连太后身边都有他的人!
这个被做成人彘、困在方寸之地的男人,到底布下了多少暗棋!
可是…我还想挣扎,就算放了进去…然后呢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放了之后会怎么样
萧衍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他写道:
【不


的…别
问。】
【你



道…这









步!】
【做



事…我
便


你…如




脱‘系
统’的

制!】
摆脱系统的控制!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我心中浓重的恐惧和迷雾!
这是我最大的渴望!也是我活下去最大的阻碍!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几乎让我窒息。
我能相信他吗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让我万劫不复的陷阱
看着我脸上剧烈的挣扎,萧衍眼底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幽光。他又加了一把火,写道:
【你

道…想





被‘清
理’的


中】
【想


子…被






里】
【想


子…当








线

偶】
不!
我不想!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而坚定:
好!我做!
接下来的三天,我过得魂不守舍,度日如年。
那枚冰冷的黑色钥匙被我藏在贴身的香囊里,像一块燃烧的炭,时时刻刻熨烫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的神经。
我害怕太后不会召见我,又害怕她真的召见我。
害怕计划失败,更害怕…计划成功。
在这种极致的煎熬中,第三天下午,冷宫那扇几乎快要锈死的破门,真的被从外面敲响了。
来的不是传旨太监,而是两个面容严肃、穿着体面的老嬷嬷。
太后娘娘懿旨,传方氏前往康宁宫问话。为首的嬷嬷声音平板无波,看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审视。
来了!
真的来了!
萧衍算无遗策!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死死掐住手心,强迫自己低下头,装出一副惶恐不安、又带着点期盼的样子(一个废后听到太后召见,理应有的反应),颤声应道:罪妾…遵旨。
我跟着两个嬷嬷走出了冷宫。
这是我被废后,第一次走出这个院子。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朱红宫墙,琉璃碧瓦,一切都熟悉又陌生。宫道上来往的宫人看到我,都纷纷避让,投来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我低眉顺眼,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却像揣着擂鼓,咚咚咚响个不停。
康宁宫很快就到了。
太后并没有在正殿见我,而是在偏殿的小佛堂里。
佛堂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一身暗色宫装、鬓角斑白的太后正跪坐在主位的蒲团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她看起来慈眉善目,但眉宇间积威犹在。
我跪下行礼,声音发颤:罪妾方氏,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淡淡的怜悯。
起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赐座。
一个小宫女搬来一个绣墩,我谢恩后,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屁股。
在冷宫这些时日,可还过得去太后慢悠悠地开口,像是寻常唠家常。
我赶紧低下头,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劳太后娘娘挂心…罪妾…罪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有怨言,每日吃斋念佛,只求赎罪…
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诚心悔过、可怜巴巴的怨妇形象,这符合太后对废后的预期。
太后叹了口气:皇帝当日…是处置得急了些。你虽有错,也不至此。
我心里一紧,来了!果然和萧衍预料的一模一样!
我低着头,不敢接话,只是肩膀微微抖动,装作啜泣的样子。
太后又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无非是饮食起居,敲打我要安分守己。
我一一小心应答,演技爆表。
期间,我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佛堂。果然看到靠墙摆放着好几个蒲团。第三个…第三个…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就在这时,太后身边一个穿着藏青色嬷嬷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应该就是萧衍说的孙嬷嬷)微微上前一步,低声对太后道:娘娘,您该喝药了。太医叮嘱了,时辰不能误。
太后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耐,但还是点了点头。
孙嬷嬷立刻对旁边侍立的小宫女道:快去小厨房把娘娘的药端来,仔细着点温度。
小宫女应声退下。
孙嬷嬷又对我道:方小主,劳您稍坐片刻,伺候娘娘用了药,娘娘还有话要问您。
我连忙起身:不敢,罪妾在此等候便是。
太后被孙嬷嬷搀扶着,起身往佛堂后面的暖阁走去。
一时间,佛堂里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
机会!
萧衍制造的机会!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血液却轰地往头上涌。
快!就是现在!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绣墩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墙边那些蒲团前,心脏跳得快要爆炸!
一、二、三!
第三个蒲团!
我猛地掀开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蒲团——
下面果然是空的!有一个小小的、四方的暗格!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极不起眼的、类似锁孔的小眼!
就是这里!
我颤抖着手,从贴身香囊里掏出那枚被我的体温焐得温热的黑色钥匙,看准那个小眼,狠狠地按了下去!
咔。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机括响动。
暗格弹开了极小的一条缝隙!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里面有什么,只觉得那缝隙里似乎透出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
我飞快地把钥匙往里一塞,然后猛地合上暗格,把蒲团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是瘫软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成功了…我居然…成功了…
就在我惊魂未定,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
啪、啪、啪。
三下缓慢而清晰的巴掌声,突然从佛堂门口的方向传来。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
佛堂门口,逆着光,倚门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明黄常服,金冠玉带,面容俊美无俦,眼神却冰冷得像万年寒潭。
皇帝!
他正站在那里,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条斯理地鼓着掌。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嘲弄,还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
精彩。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我耳边,朕的废后…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巨大的恐惧攫紧了我,让我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多少!
完了!
全完了!
皇帝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是能穿透我的皮囊,直抵我恐惧的灵魂。
他微微弯下腰,凑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以为…萧衍那条丧家之犬…真的能帮你
还是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每天晚上…在杂草堆里玩的…那些小把戏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像看戏一样,看着我和萧衍像两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那太后召见…孙嬷嬷…独处的机会…
难道…难道这一切…
皇帝直起身,欣赏着我脸上彻底崩溃绝望的表情,轻笑一声:
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极其随意的语气补充道,忘了告诉你。
你刚才放进去的那东西…挺有趣的。
那是十年前,朕亲手放进去的。
没想到吧他俯身,冰凉的指尖划过我剧烈颤抖的嘴唇,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扭曲的恶意。
朕的好皇兄,你忠心耿耿的合作对象…
他写的每一个字,走的每一步棋…
都是朕,逼着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