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位小孩子脾气的大小姐,顾窈实在有些无奈。
“燕小姐,就算你绑了我,我也不会替你说话的。”
燕庭月撒泼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抓你,你一天不替我说话,我就不放你出来!”
顾窈沉默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反正现在见到李聿也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还不如到燕庭月那里去躲两天清闲。
于是她起身,准备跟着燕庭月离开。
那又聋又哑的婆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顾窈被两人胁迫着往前走,吓得挡在她们面前,咿咿呀呀地笔画着,不停地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燕庭月惊讶一瞬,随即不悦道:“哪来的老婆子,在这挡什么路?你们还不把她给我拉开!”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去拉那婆子,顾窈连忙上前安抚住她。
她一边拍着那婆子的背,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的。
“燕小姐,她不过是个聋哑婆子,您别同她计较。”
燕庭月冷哼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叫人押着顾窈离开了。
她将顾窈安排在家中的一处庄子上,对管事的庄头吩咐看好她。
顾窈既没挣扎,也没生气,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燕庭月忍不住惊讶,“你就不怕我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
顾窈笑吟吟道:“小姐这话有趣,您不是说侯爷强迫了我,那我巴不得能离开侯爷,您安排我在这住,岂不是成全了我?”
燕庭月被噎得一愣。
顾窈又道:“所以啊,小姐想威胁我,该把我留在侯爷那里,不管我的死活才对,可您非但救我出火海,还给我安排这样好的住处,真是良善之人。”
燕庭月愣了半晌,竟是呆呆点头,“对哦。”
顾窈忍俊不禁,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燕庭月吓了一跳,斥责道:“你这登徒子,你怎么敢?!”
顾窈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身男装,尴尬地开口解释,“这个…我喜欢男人嘛,咱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燕庭月气急了,恶狠狠威胁,“我要剁了你的手!”
顾窈凑过去哄她,“小姐花容月貌,生起气来更好看了。”
“你你!”燕庭月威胁不住,说又说不过,气得一张小脸红透了,“你怎么敢这样羞辱我?”
顾窈一脸认真,“难不成说实话也有错吗?”
燕庭月叹了口气,“我从小就知道,我生得不美,又无品貌,父亲说能嫁给表哥,已经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其实我也知道理解父亲,表哥出身侯府,家世清白,更难的是为人正派,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所以我想,就算……就算他是个断袖,我也认了,说不定别人还不如他呢?”
顾窈惊讶之余,又忍不住觉得悲凉,天下女子的命竟都是一样的,人人都身不由己。
她想了想,安慰道:“侯爷是个很好的人,他院里的女人,只要不生事,不犯错,他每个月都会按时发放例银,允许她们出门,也允许她们做自己的事。”
“所以侯爷将来的妻子,就算不得他的喜爱,他也会善待的。”
顾窈没有说谎,李聿虽然强势,可从不横加干涉她们这些人的生活,所以她才能将生意一点点做遍京城。
燕庭月深吸一口气,语气颇有些认命的意思,“那便很好了。”
说罢,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犹豫道:“那表哥成亲后,你怎么办呢?”
顾窈微笑道:“我这样的身份,正经人家是不会留的,燕小姐莫担心,侯爷成亲之前,会有人安排我们离开的。”
她其实更想说,就算李聿不允,她也会想尽办法自行离开。
燕庭月似乎有些不忍,“你离开侯府,怎么生活呢?”
顾窈立刻打蛇随棍上,“小姐若可怜我,我正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忙。我见青城有一种很奇特的布料,名为彩染绢,我想运送到京城去,在京城售卖。”
燕庭月皱眉,“你不知道,这种布料硬得很,在青城,除了下等的奴仆,和大头兵,没人穿的,你卖到京城也只会赔钱。”
顾窈摇头,“布料未必都要穿在身上,这样坚硬的布料,做马车棚,做船的雨布,都是上好的。彩染娟造价便宜,样式精巧,卖到京城权贵家里也拿得出手,到时候挣了钱,我同你分成。”
燕庭月眼前一亮,痛快答应了下来。
两人击掌为誓,就此达成合作。
——
另一头,李聿正在看他留在京城的暗探送来的信件。
陆慎敲了门进来,向李聿汇报他查到的消息。
“属下已查明裴小将军和顾姑娘的关系,他们三年前曾有婚约,不过只是两家口头上的约定,未曾下聘,也没过礼。”
“当年裴小将军去提亲时,顾家已经满门抄斩,裴小将军扑了个空,只能无功而返,此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裴小将军似乎是以为顾姑娘也死了,不过不知为何至今未娶。”
至今未娶,呵……裴元倒是痴情。
以为自己三年不娶就能打动谁吗?可笑,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
李聿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都是顾窈双目含泪的可怜模样。
那天……似乎真的吓到了。
他有那么可怕吗?
“她怎么样?”
陆慎犹豫了下,道:“顾姑娘不见了。”
李聿猛地起身,“什么叫不见了?”
陆慎一脸懊恼,“属……属下也不知,今天属下去寻顾姑娘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屋里了,偏偏那个聋哑婆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你亲自去查!”李聿捻了捻指尖,这是他紧张的时候的小动作,“动作要快,最近将军府不太平,不管她是自己跑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今晚之前都要找到她!”
“是,属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