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岭的风,到了黑风谷就变了味。
谷口的巨石上爬满了墨色的苔藓,一捏就流出墨绿色的黏液,落在地上“滋滋”冒烟——那是浓到化不开的浊煞,连岩石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林澈站在谷口,眉心的玉魂盏突然发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丹田处的魂核也剧烈跳动起来,连带着腰间的青铜牌都泛出急促的金光,显然谷内的浊煞浓度,已经到了能威胁凝魂境修士的地步。
“大家小心!”张护法长老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把淡紫色的符纸,分给众人,“这是‘护心符’,能暂时护住心脉,抵挡浓浊煞的侵蚀。黑风谷里的浊煞已经成了气候,吸入太多会直接侵蚀魂核,就算有净化灵炁也救不回来!”
弟子们赶紧接过符纸,贴在胸口。符纸一碰到灵炁,立刻亮起淡淡的紫光,在每个人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挡住了谷口飘来的浊煞。苏清颜从怀里掏出几株晒干的清灵草,分给林澈和李长老:“把草含在嘴里,能过滤吸入的浊煞,比护心符更持久。”
林澈接过清灵草,含在嘴里,一股清冽的苦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原本因浊煞而发闷的胸口,瞬间舒服了不少。他抬头看向谷内——里面的天空是暗黑色的,云层里翻滚着黑色的浊煞,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只能看到隐约的黑影在谷中移动,像是蛰伏的凶兽。
“玄阴教的据点应该在谷最深处。”苏清颜指着谷内深处,“我姑姑的日记里画过,黑风谷的尽头有个天然溶洞,玄阴教把提炼炉藏在溶洞里,还布了‘浊煞阵’,用来聚集周围的浊煞,加速提炼。”
张护法长老点点头,对身后的弟子吩咐:“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在前开路,一队在后掩护,遇到浊煞兽或玄阴教修士,先示警,别擅自冲锋!”
“是!”弟子们齐声应道,握紧法器,小心翼翼地走进谷内。
林澈和苏清颜走在队伍中间,李长老和张护法长老断后。谷内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黑泥,每踩一步都陷进去半只脚,泥里还缠着黑色的藤蔓,藤蔓上挂着腐烂的兽骨,显然是浊煞兽的残骸。
“吼——!”
刚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左侧的黑泥里突然冒出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箭,直扑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弟子。那弟子反应不及,被黑影撞个正着,惨叫一声就被拖进了黑泥里,只留下一串气泡,片刻后黑泥表面浮起一层暗红色的血沫——是“浊煞藤妖”!
“是藤妖!大家小心脚下!”张护法长老怒吼一声,手里的紫色长剑(中阶法器)亮起耀眼的紫光,朝着黑泥里刺去。“嗤”的一声,紫光刺穿黑泥,一道黑色的藤蔓被连根拔起,藤蔓上还缠着刚才那弟子的法器,藤蔓的断口处冒着黑色的浊煞,一碰到紫光就瞬间消散。
更多的藤蔓从黑泥里冒出来,像无数条黑色的蛇,朝着弟子们缠来。有的弟子被藤蔓缠住脚踝,瞬间被拖进黑泥里,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有的弟子用法器斩断藤蔓,却被藤蔓断口处的浊煞溅到,皮肤瞬间发黑,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长老脸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铃铛,“这是‘驱煞铃’,能震慑低阶浊煞生物,我来吸引藤妖的注意,你们趁机往前冲!”
他摇晃铃铛,“叮铃铃”的声音响起,谷内的浊煞瞬间躁动起来,黑泥里的藤蔓都朝着李长老的方向涌来。“快!冲过去!”李长老喊道,同时将灵炁注入铃铛,铃声变得更响亮,暂时困住了藤蔓。
林澈拉起苏清颜的手,快速往前冲。苏清颜的手心很凉,却很稳,她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清灵草,撒在地上——清灵草一碰到黑泥,就冒出淡淡的青光,暂时逼退了周围的藤蔓。张护法长老带着剩下的弟子跟在后面,紫色的剑光不断挥舞,斩断冲过来的藤蔓。
跑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的黑泥突然消失,出现了一片坚硬的岩石地。岩石地上布满了黑色的符文,正是苏清颜提到的“浊煞阵”。阵法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门口站着十几个玄阴教修士,为首的是个穿黑色长袍的老者,脸上刻着玄阴教的图腾,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拐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黑色的珠子——是浓浊煞凝聚成的“煞珠”!
“没想到你们还真敢来。”黑袍老者冷笑一声,声音像砂纸摩擦一样刺耳,“王长老已经跟我说了,你们想救苏清颜,还想抢魂棺?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是谁?玄阴教的什么人?”张护法长老握紧紫色长剑,眼神警惕——他能感觉到,黑袍老者的修为至少是地玄境初期,比他还高半个境界,而且老者体内的浊煞,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精纯。
“老夫是玄阴教的‘煞老’,负责看管提炼炉和魂棺。”黑袍老者晃了晃手里的拐杖,拐杖顶端的煞珠泛起黑色的光,“本来想等今晚把苏清颜带来,再用你们的魂核喂养提炼炉,既然你们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说着,突然挥动拐杖,溶洞门口的黑色符文瞬间亮起,一股浓郁的浊煞从符文里冒出来,像黑色的潮水般朝着林澈等人涌来。浊煞里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是“浊煞虫”,能钻进修士的毛孔,啃食经脉和魂核,比浊煞兽更难对付。
“快用清灵草!”苏清颜喊道,同时将怀里剩下的清灵草全部撒出去。清灵草一碰到浊煞,就燃起淡青色的火焰,火焰虽然微弱,却能暂时挡住浊煞的攻势,浊煞虫一碰到火焰就瞬间化为灰烬。
林澈握紧青锋剑,将体内的纯净灵炁全部注入剑身——这一次,他没有保留,眉心的玉魂盏也全力运转,将周围空气中的微弱纯净灵炁全部吸过来,融入剑中。青锋剑上的青光变得耀眼起来,像一轮小太阳,照亮了漆黑的谷内,甚至逼退了周围的浊煞。
“杀!”
张护法长老率先冲了上去,紫色长剑刺向黑袍老者。黑袍老者冷笑一声,拐杖一挥,黑色的浊煞凝聚成一道盾牌,挡住了紫色长剑。“就这点本事,也敢自称青云宗护法长老?”黑袍老者手腕一转,拐杖顶端的煞珠射出一道黑色的光,直刺张护法长老的胸口。
张护法长老赶紧侧身躲开,黑光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射中了后面的一个弟子。那弟子瞬间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片刻后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煞珠的浊煞,竟然能瞬间腐蚀修士的肉身和魂核!
“长老小心!”林澈喊道,同时握着青锋剑,朝着黑袍老者的侧面冲去。他知道,张护法长老不是地玄境的煞老的对手,必须从侧面牵制,才有机会取胜。
“不知死活的小子!”煞老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冷哼一声,拐杖往后一挥,一道黑色的浊煞鞭朝着林澈抽来。林澈没有躲,而是将青锋剑横在身前,青光与浊煞鞭碰撞在一起,“滋滋”的声音响起,浊煞鞭瞬间被净化,变成了一缕黑烟。
“什么?!”煞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体内的是什么灵炁?竟然能净化老夫的浓浊煞?”
“是能让你死的灵炁!”林澈冷喝一声,脚步一蹬,身体像箭一样冲了过去,青锋剑刺向煞老的胸口——那里是煞老体内浊煞最聚集的地方,也是他的弱点。
煞老没想到林澈的速度这么快,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拐杖格挡。“当!”青锋剑撞上拐杖,青光瞬间蔓延到拐杖上,开始净化拐杖顶端的煞珠。煞老只觉得一股清凉的灵炁顺着拐杖传过来,钻进他的经脉里,体内的浊煞开始剧烈躁动,像是要被强行剥离一样。
“啊——!”煞老发出一声惨叫,赶紧松开拐杖,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掉在地上的拐杖,拐杖顶端的煞珠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颗普通的黑珠子,显然是被纯净灵炁净化了。
“你……你身上有玉魂盏!”煞老突然反应过来,眼神里满是贪婪和怨毒,“玄阴教找了这么久的玉魂盏,竟然在你身上!只要杀了你,拿到玉魂盏,老夫就能晋升皇境!”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丹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塞进嘴里——是“浓煞丹”!比张昊服用的腐魂丹更霸道,能瞬间将修为提升一个大境界,但代价是经脉会被彻底腐蚀,变成只知杀戮的煞傀儡。
“不好!他要成傀儡了!”李长老喊道,同时将灵炁注入驱煞铃,铃声变得尖锐起来,试图干扰煞老的炼化。
但已经晚了。煞老吞下浓煞丹后,体内的灵炁瞬间暴涨,地玄境初期的修为硬生生提升到了地玄境后期!他的皮肤变得漆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里吐出黑色的浊煞,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现在,你们都得死!”煞老狞笑着,朝着林澈冲了过来。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拳头带着浓郁的浊煞,砸向林澈的胸口——他想直接打死林澈,夺走玉魂盏。
林澈不敢大意,他知道,现在的煞老已经成了傀儡,没有痛觉,也没有理智,只会疯狂攻击。他运转魂核,将玉魂盏的纯净灵炁全部释放出来,在身前形成一道半尺厚的青光护罩。
“砰!”
煞老的拳头砸在护罩上,青光剧烈晃动,林澈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护罩上传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血丝。护罩上出现了一道裂缝,黑色的浊煞顺着裂缝渗进来,幸好有护心符和清灵草的保护,才没被浊煞侵蚀。
“林澈!我来帮你!”苏清颜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握着那枚灵族玉佩,将灵炁注入玉佩——玉佩瞬间亮起耀眼的金光,金光与林澈青铜牌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强大的光幕,笼罩在林澈和苏清颜周围。
“灵族血脉!”煞老看到金光,眼神里满是恐惧,“你是灵族后裔!太好了!只要把你和玉魂盏一起献给教主,老夫就是玄阴教的功臣!”
他再次冲了过来,拳头砸向光幕。这一次,金光光幕没有晃动,反而将煞老的拳头弹了回去,金光顺着煞老的手臂,钻进他的体内,开始净化他体内的浓浊煞。
“啊——!”煞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体内的浓浊煞开始反噬,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黑,像是要炸开一样。
“就是现在!”林澈抓住机会,握紧青锋剑,将金光和纯净灵炁全部注入剑中,剑尖的青光和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半丈长的剑气,朝着煞老的丹田刺去。
“嗤!”
剑气刺穿了煞老的丹田,他体内的浓浊煞瞬间失去控制,从七窍里冒出来,一碰到剑气就被净化。煞老的身体僵在原地,眼睛里的血丝渐渐褪去,最后“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堆黑灰,被谷风吹散。
“终于解决了!”张护法长老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的战斗,他几乎耗尽了体内的灵炁,若不是林澈和苏清颜联手,他根本不是煞老的对手。
林澈收起青锋剑,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释放了太多纯净灵炁,丹田处的魂核变得空荡荡的,眉心的玉魂盏也恢复了平静,只有腰间的青铜牌还在泛着淡淡的金光,指向溶洞深处。
“溶洞里就是提炼炉和魂棺了。”苏清颜指着溶洞,“我们快进去,别让玄阴教的其他修士跑了!”
众人走进溶洞,里面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溶洞中央,矗立着一个丈高的黑色炉子,炉子上刻满了玄阴教的图腾,炉口冒着黑色的浓烟,正是浓浊煞!炉子周围,绑着十几个修士,他们的经脉被浊煞侵蚀,脸色发黑,已经奄奄一息,显然是被玄阴教抓来,用他们的灵炁喂养提炼炉。
“太过分了!”一个弟子忍不住怒吼,冲过去解开绑着的修士。
林澈的目光落在溶洞最深处——那里有一个黑色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口熟悉的楠木棺,正是被黑煞宗夺走的魂棺!魂棺周围布着黑色的禁制,禁制上流转着玄阴教的符文,显然是为了防止魂棺被抢走。
“魂棺!”林澈激动地走过去,腰间的青铜牌瞬间亮起耀眼的金光,魂棺上的禁制也随之亮起黑色的光,两者相互呼应,像是在对话。
“小心!”苏清颜突然拉住林澈,“禁制上有玄阴教的‘噬灵符’,只要碰到,就会被吸走魂核!”
林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李长老给的破禁符,又将青铜牌贴在禁制上。“嗡”的一声轻响,破禁符和青铜牌同时亮起,金光瞬间覆盖了禁制的黑光,禁制上的噬灵符开始一点点消散。
就在这时,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玄阴教修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到溶洞里的景象,脸色瞬间惨白:“不好了!教主……教主派来的‘煞使’快到了!他说要亲自来取魂棺和苏清颜!”
“煞使?”张护法长老脸色一变,“是玄阴教教主的亲传弟子,修为已经达到了皇境初期!我们不是对手!”
林澈心里一沉——皇境初期的煞使!比刚才的煞老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现在灵炁耗尽,根本不是对手!
“先毁掉提炼炉!再带走魂棺和被抓的修士!”李长老当机立断,“我们先撤到灵族遗迹,那里有上古禁制,煞使暂时进不去!”
林澈点点头,握紧青锋剑,朝着提炼炉冲去。他将最后一丝纯净灵炁注入剑中,剑尖的青光刺向提炼炉的炉口——那里是提炼炉的核心,只要刺穿,就能毁掉整个炉子。
“嗤!”
青光刺穿炉口,提炼炉瞬间剧烈晃动,炉口的浓浊煞疯狂地冒出来,溶洞里的温度瞬间升高。“快撤!炉子要炸了!”林澈喊道,同时抱起石台上的魂棺——魂棺比想象中轻,像是空的一样,但青铜牌贴在棺身上,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跳动,像是钥匙在呼应。
众人带着被救的修士,快速冲出溶洞。刚出溶洞,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提炼炉炸了,黑色的浓浊煞像蘑菇云一样升起,整个黑风谷都在颤抖。
“煞使来了!”张护法长老突然指向谷口,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谷口飞来,速度快得像闪电,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是个穿黑色长袍的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剑,剑身的浊煞比煞老的煞珠还要浓郁。
“留下魂棺和苏清颜,饶你们不死。”青年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冰冷的机器。
林澈将魂棺交给李长老,握紧青锋剑,挡在苏清颜身前:“想拿魂棺和她,先过我这关!”
青年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黑色的长剑,一道黑色的剑气朝着林澈刺来。林澈能感觉到,这道剑气的威力,比煞老的全力一击还要强,他根本挡不住!
“林澈!快躲!”苏清颜喊道,同时将灵族玉佩挡在林澈身前。
“嗡!”
玉佩再次亮起金光,与林澈青铜牌的金光交织在一起,挡住了黑色的剑气。但剑气的力量太强,金光瞬间破碎,林澈和苏清颜都被震飞出去,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不自量力。”青年一步步走向林澈,手里的黑色长剑对准了林澈的眉心——他要直接取走玉魂盏。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是青云宗的“护山大钟”!只有宗门遇到生死危机时才会敲响!
青年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青云宗的方向:“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再遇到,我会亲手取了你们的魂核。”
说完,他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谷口。
林澈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他知道,不是他们赢了,而是青云宗遇到了危机,煞使不得不回去支援。但这只是暂时的,玄阴教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再遇到煞使,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们快回灵族遗迹。”李长老扶起林澈和苏清颜,“护山大钟响了,青云宗肯定出事了,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林澈点点头,握紧怀里的魂棺——棺身的温度越来越高,青铜牌贴在上面,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的钥匙在跳动,像是在指引他们去灵族遗迹。
众人带着被救的修士,朝着煞战遗迹的方向走去。黑风谷的浓浊煞还在弥漫,远处的青云宗方向,护山大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在诉说着危机。
林澈知道,这一次,他们不仅要保护魂棺和苏清颜,还要面对青云宗的危机,面对玄阴教更强大的势力。但他没有退缩——腰间的青铜牌,眉心的玉魂盏,还有身边的苏清颜,都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
灵族遗迹,灵族圣地,天地灵根……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水面,越来越大的危机摆在面前。林澈握紧青锋剑,眼神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会走下去,完成守墓人的使命,净化大陆的浊煞,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