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的闹钟像只生锈的发条鸟,在床头柜上扑腾着翅膀。付悠悠揉着眼睛坐起来时,窗帘缝隙里已经漏进几缕银灰色的天光,像谁在黑丝绒上划开了道口子。
她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深秋的风带着清冽的凉意灌进来,吹得楼下的银杏树沙沙作响,金黄的叶子在路灯下打着旋儿飘落,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满星星的匣子。
书桌上的日历被红笔圈着个小小的音符
——
是昨天睡前特意标的,提醒自己下午去琴房。指尖划过那道浅浅的刻痕时,突然想起叶霁秋额角的创可贴,不知今天换了新的没有。
“悠悠,快点!再磨蹭要迟到了!”
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混着煎蛋的香气。
付悠悠慌忙套上校服,对着镜子梳头时,看见发梢还沾着点昨晚没洗干净的汗水
——
是篮球赛时被傅子昂的可乐溅到的。她扯了扯橡皮筋,把马尾辫扎得更紧些,露出的脖颈在晨光里泛着瓷白。
书包里躺着块新的创可贴,是早上特意从医药箱里拿的。塑料包装被指尖捏得发皱,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走进高一(3)班教室时,早自习的铃声还有五分钟才响。傅子昂的座位空着,大概还在家养伤。叶霁秋已经坐在位置上了,背对着门口,晨光勾勒出他削瘦的肩线,右手握着支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付悠悠放轻脚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刚把书包塞进桌肚,指尖就触到个温热的东西。硬挺的杯身裹着层薄绒,摸起来像只熟睡的小猫。
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掏出来
——
是杯用粉色猫咪杯装着的咖啡,杯盖边缘还冒着丝丝热气,甜腻的奶香味混着咖啡的焦香漫开来,像被阳光晒化的太妃糖。
这是她最喜欢的卡布奇诺,奶泡要打得绵密,上面还要撒层薄薄的可可粉
——
是家楼下那家老字号咖啡馆的招牌款,每天早上七点才开门,现在才六点四十五分。
“傅子昂,是不是你放的?”
付悠悠回头看向后排,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傅子昂的座位依旧空着。倒是斜后方传来叶霁秋翻书的声音,哗啦啦的,像被风吹动的树叶。
付悠悠捧着咖啡杯,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她想起小时候,叶霁秋总在她生日那天,踩着自行车去三站路外的甜品店,给她买最爱的草莓蛋糕。那时候他的车技还不好,每次回来都气喘吁吁,蛋糕盒子上沾着草屑,却总能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
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叶霁秋从来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的关心总是藏在暗处,像琴键下的低音弦,沉默却坚定,从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悠悠,早啊。”
白楠的声音像片羽毛落在肩头。
付悠悠转过头,看见她穿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背着个浅棕色的帆布包,头发用根珍珠发圈松松地挽着,看起来比平时更柔和些。“早。”
白楠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咖啡杯上,眼睛亮了亮:“你也喜欢这家的卡布奇诺啊?我昨天路过看到,就想着给你带一杯。”
她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本英语单词书,“看你最近好像总睡不够,喝点咖啡提提神。”
付悠悠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是你送的?”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是啊,”
白楠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我特意跟老板说,奶泡要厚一点,可可粉少放些。”
每一个细节都对上了。付悠悠看着白楠认真背书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片扇形的阴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谢谢你,很好喝。”
她低下头,用吸管轻轻戳了戳奶泡,绵密的泡沫沾在吸管上,像朵小小的云。
白楠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背单词。晨读的铃声响起时,付悠悠偷偷往叶霁秋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还在低头写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握着钢笔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沾着点蓝黑色的墨水,像不小心滴落的星子。
他的桌角空荡荡的,没有咖啡,也没有早餐,只有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付悠悠吸了口咖啡,甜腻的奶泡在舌尖化开,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她把杯子放进桌肚,拿出语文课本,目光落在《兰亭集序》的
“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
上,那些熟悉的字迹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像隔着层磨砂玻璃。
早自习下课的间隙,傅子昂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右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像棵被裹上绷带的小树苗。“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付悠悠和白楠同时站起身,叶霁秋也停下了笔,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腿上,眉头微微蹙着。
“你怎么来了?”
付悠悠走过去想扶他,“医生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一周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
傅子昂拍着胸脯,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忘耍帅,“我可是我们班的主力,怎么能缺席?”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付悠悠的桌肚上,“咦,那杯咖啡是给谁的?”
“白楠给我带的。”
付悠悠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哦,”
傅子昂点点头,冲白楠竖起大拇指,“够意思!不像某些人,只会闷头做题。”
他故意朝叶霁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叶霁秋没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蓝色的文件夹,递给傅子昂:“昨天的笔记,你看看。”
“还是你够意思!”
傅子昂接过文件夹,翻开看了两眼,突然
“哇”
了一声,“你这笔记比老师的板书还清楚!叶霁秋,我发现你真是个宝藏男孩。”
白楠捂着嘴笑起来:“傅子昂,你才知道啊。”
叶霁秋的耳根微微泛红,合上习题册,起身往走廊走去。付悠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在楼下的垃圾桶里看到个熟悉的咖啡杯
——
也是粉色的猫咪款,杯壁上沾着点没擦干净的可可粉,看起来像是被人匆忙丢弃的。
难道……
第二节课课间,付悠悠借口去洗手间,绕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咖啡馆。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系着围裙擦杯子,看见她进来,笑着打招呼:“小姑娘,今天要喝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叔叔,”
付悠悠走到吧台前,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今天早上六点半左右,是不是有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生来买过咖啡?”
老板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哦。今天最早来的是个男生,大概六点十分左右,买了两杯卡布奇诺,还特意叮嘱要粉色猫咪杯装的,奶泡要厚,可可粉少放。”
他擦杯子的手顿了顿,“说起来,那男生跟你一样,也是明德中学的吧?穿蓝白校服,个子挺高,看起来清清秀秀的。”
付悠悠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转身跑出咖啡馆,深秋的风灌进领口,冷得她指尖发麻。
走廊尽头的窗户口,叶霁秋正背对着她站着,手里拿着本物理书,却没看,只是望着远处的操场。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的眉骨上贴着块新的创可贴,白色的纱布边缘沾着点没清理干净的血痂。
付悠悠站在原地,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她被邻居家的狗吓哭了,叶霁秋捡起块石头就冲上去,结果被狗咬了一口,小腿上留下个月牙形的疤。他忍着疼安慰她:“别哭了,它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回家却被他妈妈罚站了两个小时。
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温柔和勇敢都给了她,自己却默默承受着一切。
上课铃响时,叶霁秋转过身,刚好对上她的目光。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抓住秘密的孩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转身往教室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付悠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和她杯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回到教室时,白楠正在帮傅子昂整理笔记,两人头靠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得很开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像幅温暖的油画。
付悠悠走到自己的座位,从桌肚拿出那杯没喝完的咖啡,看着粉色的猫咪杯身上印着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她把咖啡倒进走廊的垃圾桶里,杯底残留的可可粉在污渍里晕开,像朵被揉碎的花。
晚自习放学时,付悠悠在车棚里看到了叶霁秋。他正弯腰锁自行车,校服外套搭在车把上,露出的毛衣袖口磨得有些起球。
“你的创可贴,”
付悠悠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捏得皱巴巴的包装,递到他面前,“该换了。”
叶霁秋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接过创可贴塞进校服口袋,声音很轻:“谢谢。”
“咖啡很好喝。”
付悠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叶霁秋的动作顿了顿,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咖啡馆的老板都告诉我了。”
付悠悠跟在他身后,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为什么不说是你送的?”
叶霁秋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像幅未干的水墨画。“谁送的不重要。”
他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湖面,“重要的是,你喜欢喝。”
付悠悠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想起白楠早上的笑脸,想起叶霁秋空荡荡的桌角,想起垃圾桶里那个被丢弃的咖啡杯,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对我来说重要!”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不想欠别人的情,更不想……
误会你。”
叶霁秋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又收了回去。“早点回家吧,天冷了。”
他推着自行车转身就走,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像条沉默的河。
付悠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里还攥着块冰凉的创可贴。晚风吹过,带来远处烤红薯的甜香,和叶霁秋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在空气里交织着,像首没唱完的歌。
她不知道的是,叶霁秋并没有直接回家。他在巷口的槐树下站了很久,直到付悠悠房间的灯熄灭,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保温杯,里面装着温牛奶
——
是他早上特意去超市买的,知道她胃不好,不能多喝咖啡。
保温杯的盖子上,贴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画着个咧嘴笑的太阳,是用红色的马克笔画的,像极了付悠悠的笔迹。
叶霁秋看着那张便利贴,嘴角弯了弯,把保温杯揣进怀里,转身往家走。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过去的路,漫长却温暖。
有些心意,注定要藏在咖啡的苦涩里,牛奶的温热中,像深秋的月光,清冷却温柔,默默照亮着少年少女的心事。
付悠悠站在原地,直到叶霁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才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深秋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她单薄的校服外套猎猎作响,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心里的酸涩和委屈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刚才叶霁秋转身离去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那么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和落寞,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得她心口生疼。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明明是他早起去买的咖啡,却要让白楠占了这份情;明明心里在乎,却偏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笨蛋,大笨蛋!”
付悠悠一边小声地骂着,一边用袖子擦着不断涌出的眼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巷口传来卖烤红薯的老爷爷推车的声音,“烤红薯嘞
——
香甜软糯的烤红薯
——”
那熟悉的吆喝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她想起小时候,每到深秋,叶霁秋总会用自己省下来的零花钱,买一个最大最甜的烤红薯,揣在怀里跑过来给她。红薯烫得他不停地换手,却总是把最烫嘴的芯子挖给她吃,自己则啃着边缘不太甜的地方。那时候的烤红薯,甜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就像叶霁秋对她的好,纯粹又热烈。
付悠悠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她决定,明天一定要找叶霁秋问个清楚,她不想再这样猜来猜去,不想让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像咖啡里的沉淀一样,永远见不到阳光。
回到家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见她进来,抬头问:“悠悠,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又在学校耽搁了?”
“嗯,有点事。”
付悠悠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她换了鞋,走到妈妈身边坐下。
妈妈放下手里的毛线,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眼睛红红的。”
付悠悠摇了摇头,把脸埋进妈妈的怀里:“妈,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她顿了顿,又说,“对了,今天叶霁秋的妈妈打电话来,说霁秋这几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吃饭也没什么胃口,问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付悠悠的心猛地一揪。原来叶霁秋的异常,不止她一个人察觉到了。她想起他空荡荡的桌角,想起他额角的创可贴,想起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也许,她今天的质问,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我……
我不太清楚。”
付悠悠的声音有些哽咽,“可能是学习太累了吧。”
妈妈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平时多关心关心他,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心里想什么,你应该最清楚。”
付悠悠点了点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好好跟叶霁秋道歉。
躺在床上,付悠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叶霁秋的聊天框,里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上周。她想给他发条信息,问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问问他额角的伤疼不疼,可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始终没能按下发送键。
她怕打扰到他,怕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更怕自己的关心,会像那颗被丢弃的咖啡杯一样,得不到他的回应。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付悠悠看着那片光影,想起叶霁秋揣在怀里的保温杯,想起杯盖上那张画着太阳的便利贴。也许,叶霁秋并不是真的想疏远她,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那份属于他们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付悠悠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盛夏的午后,叶霁秋抱着篮球,站在槐树下对她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他说:“悠悠,等我弹会了《星光》,就第一时间弹给你听。”
第二天早上,付悠悠特意起了个大早。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烤了两片吐司,还煎了个荷包蛋,小心翼翼地装进便当盒里。她想,也许叶霁秋没好好吃饭,带点早餐给他,他会开心一点。
走进教室时,叶霁秋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还是背对着门口,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肩线,右手握着支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和昨天一模一样。
付悠悠深吸一口气,走到自己的座位,把便当盒轻轻放在叶霁秋的桌角。“给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叶霁秋的笔顿了顿,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便当盒上,又抬起头看向付悠悠,眼神里带着点惊讶和疑惑。
“我妈说你最近没什么胃口,让我给你带点早餐。”
付悠悠的脸颊有些发烫,她避开叶霁秋的目光,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书本,“你……
你趁热吃吧。”
叶霁秋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他拿起便当盒,打开盖子,里面的吐司和荷包蛋还冒着热气,香气弥漫开来。“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付悠悠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她偷偷抬眼,看见叶霁秋正拿着吐司小口小口地吃着,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幅安静的画。
这时候,白楠走进了教室。她看见叶霁秋正在吃付悠悠带的早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早啊,悠悠,霁秋。”
“早。”
付悠悠和叶霁秋同时应了一声。
白楠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叶霁秋的便当盒上。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叶霁秋:“霁秋,喝牛奶吗?我多带了一盒。”
叶霁秋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这里有。”
他指了指付悠悠给他带的牛奶。
白楠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付悠悠看着她,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早自习的铃声响了。
晨读的时候,付悠悠的心情格外好。她看着窗外的阳光,听着同学们朗朗的读书声,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她偷偷往叶霁秋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慌忙移开了目光,脸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付悠悠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知道,那些藏在咖啡里的秘密,那些说不出口的心事,也许正在慢慢浮出水面,像晨光里的薄雾,虽然朦胧,却充满了希望。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傅子昂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看见叶霁秋正在收拾便当盒,好奇地问:“叶霁秋,你这早餐谁给你带的?看起来挺好吃的。”
“悠悠。”
叶霁秋的声音很自然,没有丝毫犹豫。
付悠悠的脸颊更红了,她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
傅子昂恍然大悟:“哦
——
我就说嘛,谁这么好心。悠悠,你怎么不给我带一份啊?”
“谁让你昨天不跟我说你今天来上学。”
付悠悠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
傅子昂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起来:“也是哦。那下次你一定要给我也带一份。”
“看我心情。”
付悠悠傲娇地说。
叶霁秋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也许,有些心意不需要刻意去说,就像这早餐的香气一样,自然而然地弥漫在空气里,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藏在心底的温柔。而那些曾经的误会和隔阂,也会像咖啡里的苦涩一样,慢慢被冲淡,留下的,是那份纯粹而真挚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