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海棠烬,爱永在 > 第一章

我的目标是军阀霍砚行,却爱上了他的替身。
真正的霍砚行归来时,撞破了我们。
他捏着我的下巴,笑得残忍。
我的废物弟弟,也敢碰我的东西
他将我当成礼物,要送给日本人。
他说这是我这种女间谍最好的归宿。
他不知道,他视为珍宝的那盆海棠花,早已被我换成了能引爆全城的炸药。
1
戏台上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今晚,我是歌女海棠红。
一曲唱罢,满堂喝彩。
我的目光穿过缭绕的烟气,锁定了台下那个男人——津门一手遮天的军阀,霍砚行。
我端着酒盘走下台。
宽大的衣袖里,藏着我真正的武器。
扇骨的末端,淬了毒,见血封喉。
传闻他是个一言不合便拔枪的活阎王,沉溺酒色,暴虐无常。
可眼前的他,指间夹着雪茄,烟雾后面是一双清冷的眼。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歌女,像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艺术品,试图看穿油彩下的画布。
我躬身献酒。
他没有接,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隔开我与酒杯的距离,示意我放下。
他的指尖没有碰到我,我却感到一阵寒意。
这种冷静与传闻中的狂暴形成剧烈反差,让我的计划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
深夜,月凉如水。
我换上一身夜行衣,如鬼魅般潜入少帅府后院。
主楼书房的灯还亮着。
那里,是我的第二个机会。
风吹过,卷起几片残叶。
一阵琴声从书房里飘了出来,是外文的钢琴曲,音符里满是压抑的痛苦。
琴声从最初的温柔变得激烈、破碎,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在悲鸣。
这绝不是一个冷血军阀该有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攀上房檐,潜至窗外。
屋内,霍砚行没有处理军务。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背对着我,正用一方丝帕,温柔地擦拭一盆海棠花的叶片。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擦完最后一片叶子,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准备掷出毒镖的手指,第一次僵住了。
他转身去倒水,背对我,露出了致命的空档。就是现在!
我收敛心神,从房梁上无声扑下。
匕首如吐信的毒蛇,直刺他的后心。
这是必杀的一击。
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滑开。
我的匕首贴着他的军装划过,刺入了他身后的书桌。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他抓住。
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在书桌上。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冷的戏谑。
小野猫,爪子太利,当心被折断。
他的声音里没有杀意,只有玩味。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和墨水混合的气味。
大帅!张副官闻声闯入,立刻拔枪对准我。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霍砚行却松开了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外文诗集,丢进我怀里。
他整了整军装,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对张副官道:不懂规矩的下人,惊扰了我。拖下去。
然后,他转向我,眼神冰冷:罚你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张副官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一场致命的刺杀,被他用一个荒唐的理由化解了。
我活了下来,可他为什么不杀我
2
我被关在书房里,面前是那本外文诗集和一沓厚厚的纸。
两个卫兵守在门口,面无表情。
我被迫抄写那些看不懂的字母,内心烦躁不安。
夜深了,霍砚行批阅着军务文件。
我假装专心抄写,眼角余光却瞟向他桌上的文件。
我看到了他的签名,笔锋凌厉霸道,收尾处一个上挑的勾,充满了掌控一切的狂傲。
这笔迹,和我之前在组织资料里看到的,一份他早年签署的旧文件上的签名,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那份旧文件上的签名,虽然同样有力,但收笔处却锋芒内敛,透着一股学者的儒雅。
一个人可以模仿相貌,可以模仿声音,但融入骨血的笔锋,绝难伪装得天衣无缝。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升起。
第二天,少帅府里出了一件大事。
一名小兵因为传递情报时出了岔子,按军法当斩。
霍砚行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下令枪决。
冰冷的命令,毫不留情。
我站在人群后,看着那小兵被拖下去,心想,也许他骨子里就是个暴君,昨夜的琴声和海棠只是伪装。
当晚,我借口去厨房找水,却在后门看到张副官。
他将一个包裹和一大笔钱塞给一对母子,那是被枪决的小兵的家人。
他压低声音:大帅吩咐的,拿着钱,连夜出城,去南方,永远别回来。
我躲在暗处,心跳个不停。
白天公开枪决,晚上秘密遣送。
他在演戏,他在对所有人演一出暴君的戏码。
这个男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我的任务是杀掉霍砚行。
但现在,我眼前的霍砚行是真的霍砚行吗。
我必须试探他。
几日后的一次家宴,机会来了。
席上还有一个叫山本的日本少佐。
我被叫去为霍砚行斟酒。
我垂着头,恭顺地走上前。
宽大的袖口里,藏着我最后的毒囊,无色无味,延时发作。
我的手微微颤抖,一半是伪装,一半是真的犹豫。
我的内心在任务与疑虑之间天人交战。
霍砚行接过酒杯,没有立刻喝。
他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的心沉了下去。
在他锐利的注视下,我以为他会当场揭穿我,或是喝下毒酒。
但他都没有。
他端着酒杯,转身走向山本少佐,脸上挂着热情的笑。
山本少佐远来是客,这杯酒,我敬你!
他不由分说,将酒杯递到山本面前。
山本惊愕地看着他,又看看我,似乎察觉到什么,但碍于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一饮而尽。
霍砚行云淡风轻地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我,手心全是冷汗。
他不仅化解了危机,还反将了我一军。
他用行动告诉我,我所有的小动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晚,山本的人动手了。
几个黑影,从庭院各处杀进来,目标直指霍砚行。他们想将罪名嫁祸给我。
刀光剑影中,我别无选择。
为了自证清白,我只能抽出匕首,与霍砚行共同对敌。
我们背靠着背,形成一个脆弱的联盟。
激战中,我震惊地发现,霍砚行的格斗术毫无军队大开大合的杀伐之气。
他的动作精准、优雅,更像是西方贵族用于防身的击剑和拳击。
他的每一次格挡都像在计算,每一次攻击都点到为止。
这不是杀人技,这是保护自己的艺术。
这个发现,几乎证实了我内心的猜测。
就在我分神的一刹那,一名杀手从死角掷出一枚淬毒的手里剑,直奔我的面门。
太快了,快到我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推开。
霍砚行挡在了我面前。
手里剑深深划过他的手臂,带出一道深长的血口。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
伤口处的血液,迅速变成了不祥的黑色。
他为了救我,中了我原本为他准备的毒。
我冰封的内心,第一次裂开了一道缝隙。
3
卧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
卫兵守在门外,屋里只有我和他。
毒必须立刻吸出来。
我撕开他的袖子,看着那条迅速发黑的伤口,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他靠在床头,额上全是冷汗,虚弱地点了点头。
我俯下身,没有丝毫犹豫,嘴巴对准他的伤口。
冰冷的唇瓣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我们两人皆是一震。
我能感受到他肌肉瞬间的僵硬,和他拂过我发顶的滚烫呼吸。
这是一种超越敌我界限的亲密,危险又暧昧。
毒血被我一口口吸出,吐在盆里。
我用随身携带的解毒药粉为他敷上,再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
做完这一切,我已是满头大汗。
失血和残余的毒性让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开始说胡话,说的却不是中文,而是一串流利的外文。
我听不懂,但有两个音节,他反复呢喃,充满了痛苦。
……Yanlou……Huo
Yanlou……
霍砚楼。
我记得这个名字,霍砚行的亲弟弟。
紧接着,他用破碎的中文呓语:……我不是他……我不想杀人……
这句呓语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它比任何证据都更有说服力,直接证实了我最大胆的猜测。
我一直以来面对的,果然是个替身。
我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鸟鸣,三长两短,是组织的暗号。
我找了个借口走出卧房,来到后院的约定地点,从一棵空心老树里,取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信息如同催命符。
‘荆棘’,任务迟滞,引上峰不悦。已派督查员‘绞索’前往津门,‘协助’任务。若再无进展,二人皆按叛徒清理。
绞索,组织里最心狠手辣的督查员,他的名字就代表着死亡。
他的到来,意味着我被架在了火上。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我需要证据,需要一个能让我彻底推翻任务的铁证。
我借口为霍砚行取书,再次进入了那间书房。
这一次,我的目标明确——那盆海棠花。
我走到花盆前,转动底座。微弱的机括声后,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没有暗器,没有情报,只有一个小小的铁盒。
我打开铁盒。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穿着西式学者的服装,笑容灿烂。
一个是他,另一个,想必就是真正的霍砚行。
照片下,是一本日记,日记的署名是霍砚楼。
我翻开,温润如玉的字迹映入眼帘,里面记录着对学术的热爱,对欧洲风光的向往,以及对战争的深切厌恶。
这根本不是一个军阀的日记,这是一个学者的内心独白。
所以,我一直要杀的,只是一个被囚禁的学者
我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
手中的日记,几乎被我捏碎。
我全家死于军阀混战。
我投身革命,是为了终结这一切,让世上再无因战火而破碎的家庭。
可现在,我的目标,却成了一个和我一样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我猛地回头。
他,霍砚楼,出现在了门口。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平静地看着我,以及我手中摊开的日记和照片。
没有解释,没有辩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寂静,是默认,是坦白。
所有的猜忌和试探,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他缓缓滚动轮椅上前,第一次在我面前放下了所有伪装,用属于自己温润而疲惫的声音问我:现在,你还想杀我吗,苏小姐
我的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他又问了一句,彻底击溃了我最后的防线。
那么,‘荆棘’小姐,你又是谁
他连我的代号都知道!
4
我迅速擦干眼泪,情感的崩溃只是一瞬间,特工的理智迅速回笼。
在你哥哥回来前,我保你不死。
我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冰冷,像在谈一笔交易,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对付日本人。
这不是原谅,也不是和解。
我们只是两个溺水的倒霉蛋,在沉没前抓住了同一块浮木。
他点了下头,成交。
我们的盟约,在刀尖上达成。
代号绞索的督查员,果然来了。
他伪装成新来的花匠,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但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在花园里修剪荆棘,剪下的每一根刺都像是在对我发出警告。
我感觉一把剑悬在我的头顶,随时会落下。
我和霍砚楼必须演一场戏,一场能骗过绞索和张副官的戏。
我策划了一场漏洞百出的刺杀。
在送餐时,我失手打翻了餐盘,一把餐刀恰好飞向霍砚楼。
他暴怒,当场将我打翻在地,下令关进水牢,水牢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
每天外面都能听到我凄惨的叫声和鞭子抽打的声音。
人人都说,大帅被那刺客惹怒了,正在慢慢折磨她。
但他们不知道,水牢的墙壁后面,有一条幽暗的密道,直通书房。
每晚霍砚楼都会通过密道,亲自给我送来伤药和食物。
那些鞭伤是我自己划的,为了演得更逼真。
你没必要这样。他看着我胳膊上新添的伤口,眼神里满是疼惜,声音里带着责备。
必须真,我低声说,‘绞索’不是傻子。
黑暗潮湿的密道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危险,成了我们唯一可以喘息的场所。
我们在这里交换情报,分析局势,像两个真正的战友。
一天晚上他为我上药时,忍不住握住了我的手。
在组织的催逼和身心的疲惫下,我第一次没有推开他。
他的手很温暖,驱散了水牢的寒气。
气氛开始变得暧昧,他凝视着我,缓缓地低下了头。
就在我们的嘴唇即将碰上的瞬间,密道外传来张副官的声音。
大帅!您在里面吗属下奉命前来提审犯人。
我跟霍砚楼脸色同时一变。
张副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而且,他口中的大帅,那个命令,绝不是霍砚楼下达的。因为霍砚楼就在我面前。
那么,下令的大帅是谁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密道的石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他有着和霍砚楼一模一样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如鹰隼般锐利,充满了暴戾和血腥。
他身后,是黑洞洞的枪口。
他直直地盯着我们,看着我们紧握的双手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笑。
我的好弟弟,他的声音比水牢里的水还要冰冷,我不在的时候,你玩得很开心啊。
是真正的霍砚行,他回来了!
我的血,一瞬间凉透了。
霍砚行踱步上前,无视他脸色惨白的弟弟,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南方革命党王牌特工,‘荆棘’,我说得对吗
这一刻,我所有的伪装和挣扎,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们从猎人,瞬间变成了笼中鸟。
5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霍砚行当着我的面,狠狠给了霍砚楼一记耳光。
废物!他骂道,离了书本就活不了的废物,也敢动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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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砚楼的嘴角渗出血丝,他没有躲。
他抬起头,用平等的,甚至带着反抗的目光,直视着他的兄长。
她是我的女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霍砚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的好啊。
他松开我,整了整手套,居高临下地对霍砚楼说:我给你一个选择。立刻交出所有兵权,滚回欧洲继续做你的学者,永远不准回来。作为奖赏,你可以带走这个女特工。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狠厉:或者,你们一起死在这里。选一个。
这是一道残忍的单选题。
用苟活,去交换一个男人的风骨和责任。
我被霍砚行的卫兵粗暴地带走,囚禁在我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我不再是歌女海棠红,也不是特工荆棘,我成了一件战利品。
霍砚行故意让绞索来看我。
他拍着我的脸,对绞索说:你的同伴,现在是我的玩物了。看来你们南方的情报网,也不过如此。
他用这种方式,暗示绞索,我已经叛变,想借革命党的手除掉我。
转头,他又对山本少佐说,这个女人精通外文,可以作为礼物送给他,当个贴身翻译。
他将我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让我成为挑拨各方势力的棋子。
这种被当成物品随意摆弄的羞辱感,比直接杀了我更让我痛苦。
几天后,消息传来,霍砚楼妥协了。
他交出了兵权,正在收拾行李,准备乘火车离开津门。
他变得沉默寡言,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逆来顺受的影子。
我从窗户里看到他落寞的背影,连一直忠心耿耿的张副官,看他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失望之色。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他真的放弃了
绝望直冲最顶时,转机出现了。
张副官无意中听到霍砚行与山本少佐的密谈。
霍砚行承诺,要用城北一座储量巨大的铁矿主权,换取日方最新式的军火支持。
张副官的忠诚是针对霍家,是针对这片土地,而非某一个人。
霍砚行卖国的行为,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从他偶尔投向霍砚行复杂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动摇。
在霍砚楼离开的前夜,他向霍砚行提出最后一个请求,想去看看那盆海棠花。
霍砚行不屑地同意了。
我从窗口远远看着,霍砚楼当着守卫的面,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看似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花盆里的土壤。
当晚,一个女佣给我送来点心。
我本没有胃口,却在看到点心形状时,心脏猛然一跳。
那块桂花糕,被掰成了三段,摆放的形状,是山字形。
这是我和霍砚楼在密道里约定的暗号——等待时机,一切按计划进行。
希望的火苗,在最绝望的处境下,重新被点燃。
他没有放弃!他的妥协全是伪装!
出城的前一刻,霍砚楼利用片刻的自由,在少帅府一个偏僻的角落,秘密约见了张副官。
他没有劝说,没有谈兄弟情,只是将一份文件复印件放在张副官面前。
那是霍砚行与山本签订的草约。
他平静地说:张副官,我不是要你背叛大帅。我只是想请你,保住霍家的根,保住津门的根。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对方。
这种尊重和信任,远比任何威逼利诱都更有力。
张副官看着那份卖国条约,手在发抖。
许久,他抬起头,对着霍砚楼,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二少爷,我明白了。
6
开往南方的火车准时驶离了津门车站。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懦弱的学者被流放了。
霍砚行甚至亲自到车站送行,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给外人看。
但那只是一个替身。
真正的霍砚楼,在张副官的掩护下,通过一条更为隐秘的密道,回到了少帅府。
他藏身在一间废弃已久的杂物间里,成了这栋建筑里真正的影子。
他开始利用自己代理军阀期间,悄然安插在各个部门的亲信,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反击的大网。
而我,则成了他在明面上的棋子。
我利用霍砚行对我的轻视和羞辱欲,故意向绞索传递假情报,绞索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通过一个与我有过节的女佣,让她无意中听到我的梦话。
我说,霍砚行要拿我做投名状,与我们南方政府的高层和谈,换取他们对他的承认。
绞索生性多疑,这番话成功地挑拨了他与霍砚行的关系。
他开始怀疑霍砚行是不是想两头通吃。
智斗升级,我从被动的棋子,转变为搅动风云的棋手。
下一个目标,是山本少佐。
霍砚行把我赏赐给他,山本喜不自胜,当晚就在自己的公馆设宴。
他以为我已是笼中之鸟,对我动手动脚。
我假意顺从,在他凑过来想亲吻我时,用事先藏在指甲缝里的迷药,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划。
药效极快,他立刻昏了过去。
我迅速从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找到了那份完整的矿山交易协议,以及一张日方在津门的秘密军事部署图,快速用微型相机将它们全部拍下。
这场豪赌,我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我被囚禁的房间,恰好与霍砚楼藏身的杂物间只有一墙之隔。
这是张副官刻意安排的。
深夜,我们无法见面,只能背靠着同一面冰冷的墙壁。
他会用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墙面。
咚……咚咚……咚……
这是我们约定的摩斯密码。
他在问我:你还好吗
我同样用指节敲击墙面,回应他:我很好。
墙壁隔绝了我们的身体,却无法隔绝精神的依偎。
在这残酷的斗争中,这种无声的交流是我们唯一的慰藉。
危机很快再次降临。
绞索远比我想象的更精明,他对我传递的假情报产生了怀疑,于是设下陷阱。
他伪造了一个我方联络点的地址,引诱我去传递情报。
我明知是计,却不得不去。因为拒绝,就等于暴露。
我在中途被他截获,虽然我传递的情报是假的,但他已经确认了我的反叛行为。
荆棘,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的任务,结束了。
他决定立刻对我执行清理,但是等待中的子弹没有打向我。
张副官向霍砚行打了个报告,说是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花匠,怀疑是南方派来的刺客。
这个花匠,自然就是绞索。
霍砚行生性多疑,尤其是在与日本人交易的关键时刻,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他根本不听绞索的辩解,直接下令将其当作南方派来破坏合作的刺客,秘密处决。
霍砚楼借了霍砚行这把刀,除掉了悬在我头顶最大的威胁。一石二鸟。
清除了所有障碍,霍砚行心情大好。
他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在宴会上,与山本正式签订协议,并向全城宣告他霍家正主的强势回归。
一张张烫金的请柬,发往津门所有头面人物以及各国领事馆。
这场鸿门宴,成了我们双方最终决战的舞台。
7
宴会当晚,灯光晃得人眼晕,衣香鬓影里,全是豺狼。
我跟在山本身后,眼角余光扫过角落。
张副官端着托盘,手指在杯沿敲了三下。
霍砚行坐在主位,手指摩挲着酒杯,眼神扫过我时,全是轻蔑。
他不知道,他那宝贝海棠,就摆在宴会厅中央,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诸位!
霍砚行突然起身走向舞台,声音透过麦克风,震得人耳膜疼。
今日宴请,一是宣告我霍某归位。二是……
他指向山本,与日方达成合作!
掌声稀稀拉拉,有人低头皱眉,有人眼底藏着算计。
山本笑得得意,伸手就要去拿协议。
慢着!
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
霍砚行转头看我,眼神像要吃人。
贱婢!也敢插嘴
我没理他,从袖口里摸出照片。
大家看看,这是霍大帅要卖给日本人的矿山地图!
照片撒了一地,有人捡起来看,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霍砚行脸色骤变,拿下她!,卫兵冲上来。
张副官突然挡在我身前,大帅!她手里有证据!
霍砚行怒极反笑,张副官,你也想反
张副官没说话,只是举起枪,对准了霍砚行。
宴会厅里乱了,山本急了,掏出手枪对准我。
小心!
霍砚楼从屏风后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直扑山本,匕首扎进山本的肩膀,血溅在水晶灯上,红得刺眼。
霍砚行趁机摸枪,我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
霍砚行!你看看!这就是你要的合作
他挣扎着,指甲抠进我的胳膊,疼得我冒冷汗。
滚开!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
霍砚楼解决了山本,转身过来,一把揪住霍砚行的衣领。
哥,你醒醒!你这是在卖国!
霍砚行冷笑。
卖国我要的是权力!只要能掌权。卖了这破地方又怎样!
他突然发力,推开霍砚楼,冲向那盆海棠。
你们都想阻我那便我毁了这地方!
他伸手去抓花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别……!话都没说完,他的手指刚碰到花盆。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水晶灯砸下来,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我被气浪掀倒,霍砚楼扑过来护住我。
浓烟里,传来霍砚行的惨叫,还有他不甘的嘶吼。
烟散了些,我抬头看到霍砚行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碎片,眼神涣散。
他看着霍砚楼,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就死了。
张副官走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
二少爷,现在怎么办
霍砚楼没说话,只是握紧我的手,他的手在抖却很温暖。
我看着他,我们,能守住这里吗
他抬头,看向窗外。
天快亮了,远处传来枪声,却没那么近了。
能,只要我们在一起。
8
枪声在远处炸响,一声接一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张副官脸色凝重。
是霍砚行的旧部,他们在城外集结,想为霍砚行报仇。
霍砚楼松开我的手,走到窗边,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传我命令。
让卫队守住城门。
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他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温润,多了几分冷硬。
张副官应声要走,我突然开口。
等等。我走到霍砚楼身边。
那些旧部,不全是死心塌地跟着霍砚行的。
很多人只是怕被清算。
霍砚楼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你想怎么做
我去劝降。
我掏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扔在地上。
我没武器,他们不会防我。
霍砚楼抓住我的手腕。
太危险了,他们恨你,恨你毁了霍砚行。
我笑了笑。擦掉脸上的灰。
我不怕。
比起死在任务里。
我更想守住这里。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松开手。
张副官,带两队人跟在她后面。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手。
我走出少帅府,夜风吹得人发冷。
城门下,黑压压的士兵举着枪,枪口全部对着我。
站住!再过来就开枪!
我停下脚步,举起双手。
我是苏清婉,我来跟你们说句话。
人群里一阵骚动。
是那个女间谍!
杀了她!
石块砸过来,我没躲,砸在胳膊上,疼得发麻。
你们听我说!我提高声音。
霍砚行卖了矿山!
他要把津门卖给日本人!
你们愿意吗
没人说话,有人低下头,有人眼神动摇。
我们只是当兵的。一个老兵站出来。
谁当大帅都一样,只要有饭吃。我们有家人要养。
我看着他。
霍砚行能给你们饭吃。日本人能吗他们占了矿山。下一步就是占你们的家!
你们的孩子会被他们抓去当苦力!你们的妻子会被他们欺负!
人群里传来抽泣声,有人攥紧了枪。
那我们怎么办老兵问。
二少爷霍砚楼他不想打仗,他只想守住津门。只要你们放下枪,之前的事既往不咎,还能继续当差,有饭吃,能回家。
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
别听她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出来。
霍大帅待我们不薄!
我们要为他报仇!
他举枪就要射我。
砰!
一声枪响,那军官倒在地上。
张副官从后面走出来,手里举着枪。
谁还想反抗
士兵们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我,有人放下了枪,接着更多人放下了枪。
我们愿意归顺二少爷!
一个人喊,声音越来越大。
我松了口气,后背全是汗。
霍砚楼从后面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说过,我们能守住。
9
天亮了,阳光照在城墙上,血迹被照得刺眼。
士兵们在清理战场,哭声混杂着器械声。
张副官走过来,递过来一杯水。
苏小姐,你立大功了。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心里却暖暖的。
霍砚楼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士兵。
二少爷,山本的人还有一部分在租界里,要不要趁现在把他们清了
租界是块硬骨头,动了他们会引来更多麻烦,先稳住,等我们站稳脚跟再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沉稳。
我走到他身边,你好像变了。
他转头看我,笑了笑。
是你让我明白,有些事必须自己扛。
二少爷!苏小姐,不好了!租界里的日本人把我们的人扣了!
霍砚楼的脸色沉下来。
扣了谁
是去送粮食的小队,一共五个人。他们说要我们用矿山的图纸换。
我心里一紧,图纸在我身上,是之前从山本那里拿到的。
霍砚楼看向我,图纸还在吗
在,但不能给他们,给了他们,津门就完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租界。
阳光照在他脸上,看不出情绪。
张副官,备车,我亲自去一趟租界。
我抓住他的胳膊。
不行!那就是一个陷阱,他们故意引你去的,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
我知道,但那五个人是我的兵,我不能不管。
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没回来,就带着图纸去找南方的人,告诉他们。
霍砚楼,没卖国。
我看着他上车,车轱辘压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在压我的心。
张副官站在我身边。
苏小姐,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我摇头,我们去了只会让他分心,让他为难。
我掏出图纸,折好放进怀里。
我们等,等他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从东边移到西边,影子拉得很长。
我站在城门口,脚都麻了。
张副官走来走去,很着急。
苏小姐,要不我们……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车声。
我抬头,看到那辆熟悉的车正往这边开,我跑过去。
车停下,霍砚楼从里面出来,身上沾着血,却笑着。
我回来了。
我扑过去抱住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他拍着我的背,没事了,人护住了,图纸也没答应给他们。
我抬头看他,你怎么做到的
他笑了笑。
我跟他们说,图纸在我手里,敢动我的人我就烧了图纸,再带兵打进去,他们怕了。
张副官走了过来,笑着说,二少爷,您现在越来越像大帅了。
我不想当大帅,我只想……
他看着我,和你一起守住这地方,让大家能好好过日子。
10
夕阳还没沉到底,租界方向又起了动静,不是枪声,是汽车引擎的轰鸣。
一辆黑色轿车冲过来,停在城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举着白旗。
我是日方领事馆的,想和霍二少爷谈条件。
张副官刚要拦,霍砚楼抬手制止,让他过来。
男人走到跟前,眼神躲闪。
我们领事说之前的事是误会,愿意放了扣下的人,还想和您重新谈合作。
霍砚楼冷笑,合作你们配吗
男人脸色发白,领事说,可以给您提供军火。只要您肯把矿山让出来。
我上前一步,矿山是津门的,不是霍家的私产,你们没资格要。
男人急了。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租界里还有我们的人!
霍砚楼突然拔枪,枪口顶在男人额头。
再说一遍,矿山是津门的。
人现在就放,不然,我现在就带兵拆了领事馆。
男人浑身发抖。
我……
我马上打电话。
十分钟后。
被扣的五个士兵回来了,个个带伤,却还挺直腰板。
二少爷!我们没丢您的脸!
霍砚楼点头,眼眶有点红,辛苦你们了。
转头看向那男人。
滚,告诉你们领事,再敢打津门的主意,我霍砚楼第一个不饶他。
男人连滚带爬上车,车一溜烟跑了。
张副官看着车影,二少爷,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通知下去,加强城防,让人盯着租界有动静立刻报。
夜里起了风,刮得少帅府的灯笼晃来晃去。
书房,我和霍砚楼看着桌上摊着的津门布防图。
霍砚楼指着一处,城西的炮楼太旧了,得派人加固。
没错。
还有城南的粮库得加派守卫,万一他们偷袭,士兵们会断粮。
他握住我的手,有你在,我心里踏实。
我笑了笑,刚要说话,窗外传来异响。
谁霍砚楼瞬间拔枪。
张副官冲进来,二少爷!有刺客!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破窗而入,手里握着短刀,直扑霍砚楼。
我抽出藏在袖里的匕首,挡在他身前。
小心!
刀刃相撞,火花四溅。
霍砚楼开枪,一枪放倒一个,剩下的刺客慌了想跑。
张副官带着卫兵冲了过来,把他们围在中间。
抓活的!霍砚楼喊。
刺客见跑不了,突然往嘴里塞东西,瞬间口吐白沫,死了。
二少爷,是日本忍者的手法。
他们还没死心。我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是冲你来的。以后你要小心。他把我拉到身边。
我没事,有你和张副官在,他们伤不了我。
窗外的风更紧了,灯笼被吹灭几个。
11
天刚亮,南方的人来了。
是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叫陈默,说是来
视察
津门的情况。
我心里咯噔一下,怕是来清算我的吧。
霍砚楼看出我的担心,握住我的手。
别怕,有我在。
见到陈默,他直接递过去一叠照片,是霍砚行和山本的协议,还有日方的军事部署图。
这些霍砚行卖国的证据。我杀他,是为了守住津门。
陈默翻着照片,脸色越来越沉。
之前组织不知道这些,让你受委屈了。‘荆棘’,你完成了更重要的任务。组织决定撤销对你的清算,还让你继续留在津门协助霍二少爷。
我愣了,眼泪突然掉下来,不是委屈是松了口气。
霍砚楼拍了拍我的背,我说过,一切都会好的。
陈默又说。
组织会给你们提供支持,武器和粮食都会送过来。只要你们能守住津门,就是在帮革命。
霍砚楼点头,请放心,我不会让津门落入外人手里。
半个月后,南方的物资到了,一车车的粮食和军火堆在城门口。
士兵们欢呼雀跃,老百姓也围过来,手里拿着鸡蛋和馒头,往士兵手里塞。
谢谢二少爷!
谢谢苏小姐!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霍砚楼走到我身边。
你看,我们做到了。
还没完全做到,日本人还在租界,说不定还会来捣乱。
他笑了。
那我们就接着守。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守不住的城。
突然,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带头的人举着
霍二少爷保家卫国
的牌子,一群老百姓走了过来。
霍砚楼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我看着阳光照在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多了几分坚定。
霍二少,现在没人再叫你替身了。大家都认你这个大帅。
我不是大帅,我是霍砚楼。
是想和苏清婉一起守住津门的霍砚楼。
我握住他的手,很紧,他也握紧我的。
远处的锣鼓声还没散。
城门口突然来了个老妇人,手里拎着个布包,径直走到霍砚楼跟前。
卫兵想拦。
她却喊:二少爷!我是王大娘啊!
霍砚楼愣了片刻后,认出大娘是之前被
枪决
小兵的母亲。
大娘您怎么来了
老妇人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双布鞋,针脚密密麻麻。
我听说您这儿缺鞋,就连夜做了几双,您别嫌弃。
她又从包里掏出个布袋子。
这是自家种的小米,给士兵们熬粥喝。
霍砚楼接过布鞋,手指蹭过针脚,眼眶红了。
大娘,谢谢您。
老妇人摆手。
该谢的是您啊!要不是您,我老婆子早就没活路了!
周围的老百姓也跟着喊。
二少爷是好人!我们都跟着您!声音此起彼伏。
霍砚楼举起手,等大家安静下来。
乡亲们,我霍砚楼保证,只要我在就不让日本人踏进津门一步!也不让大家饿肚子!
12
没过几天,租界那边派人送来封信,说要
谈判,地点定在租界的茶馆。
霍砚楼要去,我非要跟着。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跟你一起。
他拗不过我,只好带着我。
张副官带了两队卫兵,守在茶馆外。
我和霍砚楼走进茶馆,里面坐着三个日本人,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自称是
谈判代表。
霍二少爷,我们领事说了。只要你肯共享矿山,我们可以互不侵犯。
霍砚楼端起茶杯,没喝。
共享你们是想抢吧。
戴眼镜的脸色变了变。
霍二少爷,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必你也听过吧。我们手里有重武器。真打起来。你们没好果子吃!
我冷笑。
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戴眼镜的急了,你一个女的懂什么!
霍砚楼把茶杯往桌上一放。
她懂的比你多,我再说最后一遍。
矿山是津门的。想抢,先过我这关。
说完,霍砚楼牵着我往外走。
身后传来戴眼镜的嘶吼。
霍砚楼!你会后悔的!
霍砚楼没回头,只是握紧我的手。
我从不后悔。
夜里,租界那边突然开火,炮弹落在城墙上,轰隆隆的响,老百姓慌了,四处乱跑。
霍砚楼站在城楼上,沉着下令。
炮兵反击!守住城门!
士兵们迅速就位,炮弹一颗颗射向租界方向。
我帮着医护兵抬伤员,血溅在衣服上,黏糊糊的。
一个小兵被炮弹擦伤了腿,还想冲上去。我还能打!
我按住他,先包扎!留着命才能打日本人!
他咬着牙点头。
远处的炮火越来越猛。
张副官跑过来,二少爷,日本人想从东门突破!
霍砚楼转身,跟我去东门!
我也想跟着,他却按住我。
你在这儿守着,照顾好伤员,我很快回来。
霍砚楼,你一定要回来。
看着他跑向东门,我的心揪得慌。
炮火声里,夹杂着士兵的呐喊,还有老百姓的哭声。
13
天快亮的时候,炮火终于停了。
东门传来欢呼声,我跑过去,看到霍砚楼站在城墙上,身上沾着灰。
声音沉稳有力,我们赢了。
日本人退了,留下不少尸体和武器,士兵们举着枪欢呼。
我跑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吓死我了,霍砚楼。我以为……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我说过,让你等我,我就一定会回来的。
张副官走了过来。
二少爷,日本人这次损失惨重,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
通知下去,清理战场,安抚老百姓,再派人去看看受伤的乡亲,给他们送点粮食和药。
张副官应声而去。
远处的天空,慢慢亮了起来。
战火歇了半月,津门终于有了太平样子。
街上的一间一间地铺子开着,孩子们追着风筝跑,老人们坐在门口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嘴里念叨着,多亏了二少爷和苏小姐啊。
我和霍砚楼走在街上,没人再把他当替身,也没人再把我当间谍。
有人递来刚出炉的包子,苏小姐尝尝!
有人塞给霍砚楼一壶茶,二少爷润润嗓子!
我们笑着接过来,心里满是暖意。
走到之前的戏楼,匾额换了,不再是
海棠红
的牌子,改成了
太平楼。
戏台上,有人在唱新戏。
唱的是津门保卫战,唱到霍砚楼挡枪时,台下掌声雷动。
霍砚楼有点不好意思,拉着我往外走。
别听了,都是瞎编的。
我笑他,编得好,编得我们都赢了。
又过了三个月,南方传来消息,革命党打了大胜仗,要统一全国了。
陈默再次来了津门,还带来了委任状。
霍砚楼同志。
组织任命你为津门镇守使,负责津门的防务和民生。
霍砚楼接过委任状,我一定不负所托。
陈默又看向我。
‘荆棘’同志。
组织决定,让你协助霍镇守使,负责情报工作。
我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14
开春那天,我们在少帅府办了婚礼。
没有大操大办,只有张副官和几个相熟的士兵和乡亲。
王大娘送了条红被子,针脚里全是祝福,孩子们围着我们跑,手里撒着花瓣。
霍砚楼穿着军装,我穿着红色旗袍。
没有戒指,他把之前那盆海棠花,重新种在了院子里。
这盆花之前差点毁了城,现在让它陪着我们,看着津门越来越好。
我靠在他肩上,闻着海棠花的香,听着远处的笑声,心里很安心。
风拂过花瓣,落了我一身。
霍砚楼伸手,替我拂掉花瓣。
以后,再也没有替身,再也没有刺客。
只有我和你,守着这城,守着这日子。
我抬头看他,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
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伪装,只有安稳和温柔。
我笑着牵起他的手。
好,我们一起,一直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