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桂花落在李兮颜发顶时,张沐寒正低头替她轻柔拭去。图书馆的玻璃窗映着两人的影子,他的手指擦过她耳尖,带着刚打完篮球的薄汗味,李兮颜的耳尖腾地红了,把手里的《建筑史》往脸上挡了挡。
别挡,张沐寒笑起来,虎牙尖尖的,脸红的样子比书好看。
那是大三的秋天,他们认识三个月,刚确定关系。介绍人是刘妍,李兮颜的室友,也是张沐寒的高中同学。刘妍当时拍着胸脯说:沐寒哥人超好,兮颜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那时刘妍总喊她兮颜,喊张沐寒沐寒哥,三个人常一起去食堂,刘妍会自然地坐在张沐寒对面,把李兮颜不爱吃的菜夹到自己碗里,再转头对张沐寒说:哥,兮颜怕烫,你帮她把汤吹凉点。
李兮颜曾以为这是最好的状态——爱人在侧,挚友在旁。张沐寒会记得她生理期不吃冰,会把她画到一半的设计图耐心补完,会在冬夜里绕远路送她回宿舍,围巾总往她脖子上多绕两圈。她手机里存满了他的照片:在篮球场投篮的,在画室里皱眉调色的,在宿舍楼下冲她挥手的,每张照片里,他的眼睛都亮得像盛着星光。
变化是从毕业那年开始的。
张沐寒找了份建筑设计的工作,开始频繁地加班。李兮颜约他周末看画展,他说项目赶工;约他去吃那家毕业前常去的火锅店,他说同事聚餐;连她生日那天,他也只在零点发了条生日快乐,说是临时被喊去公司。
他是不是太忙了李兮颜趴在宿舍床上,对着电话里的刘妍叹气。刘妍那边很吵,隐约能听见碰杯的声音,她说:兮颜你别多想,沐寒哥就是压力大,昨天他还跟我念叨,说想带你去看海呢。
挂了电话,李兮颜翻到刘妍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定位在江边酒吧,照片里刘妍举着酒杯,身后的卡座里,有个穿灰色连帽衫的背影,手搭在椅背上,露出的半截手腕上,戴着她送给张沐寒的银镯子。
她没敢问。那天晚上,张沐寒回来时带着一身酒气,她替他脱鞋,他却猛地甩开她的手,语气烦躁:别碰我,累。
后来的敷衍成了常态。他不再接她的电话,微信回复越来越慢,偶尔回一次,也总带着不耐烦的尾音。
那天他又喝醉了,昏昏沉沉的睡下,李兮颜在他手机里看到了刘妍的消息,对话框停留在哥,我到你楼下了,时间是上周三……后来李兮颜问起上周三的事,他说那天在公司加班。
她第一次和他吵架,是在出租屋里。她拿着他衬衫上的长发问他,那头发不是她的,也不是刘妍的——刘妍染了浅棕色。张沐寒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抓着她的手腕往墙上按,力道大得她骨头生疼:你跟踪我
我没有!李兮颜挣扎着,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道红痕,你告诉我,那是谁的头发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冷:李兮颜,你别太敏感。刘妍是我妹妹,我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你有意见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虽然只是推搡,但她后腰撞到桌角时,疼得眼前发黑。他后来道歉了,买了她爱吃的草莓蛋糕,说自己压力太大了,以后不会了。李兮颜看着他眼白上的红血丝,终究是点了头——她还爱他,爱那个曾替她扫去桂花的少年。
可有些东西碎了,就拼不回去了。
张沐寒开始夜不归宿,身上的香水味换了又换,有时是刘妍常用的百合香,有时是陌生的玫瑰调。李兮颜在他钱包里发现过两张电影票,座位是情侣座,时间是他说陪客户的那天。她甚至在刘妍的微博小号里,看到过一张照片:刘妍戴着她那条失踪的珍珠项链,背景是张沐寒的卧室。
她没再吵,只是变得沉默。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做好饭等他到深夜,他不回来,她就把饭菜倒掉,第二天再重新做。
出事前三天,刘妍来家里找她,手里提着个精致的蛋糕盒。兮颜,我给你带了抹茶慕斯,你最爱吃的。她笑得像从前一样甜,坐在沙发上时,裙摆下露出的脚踝上,有个和张沐寒同款的纹身。
你和他,多久了李兮颜突然问。
刘妍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放松下来,用勺子舀了块蛋糕递到她嘴边:兮颜,你别胡思乱想,我和沐寒哥就是兄妹……
我问你们多久了。李兮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刘妍把勺子重重放在碟子里,发出刺耳的声响:是,我们在一起了,从你认识他之前就在一起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兮颜,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听话,好骗!他爱的是我,一直都是!
那天她们吵得很凶,刘妍摔碎了李兮颜最爱的花瓶,碎片溅到她手背上,划出血来。张沐寒回来时,刘妍正坐在地上哭,他想都没想就把李兮颜推到一边,抱着刘妍哄:怎么了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李兮颜看着他焦急的侧脸,突然觉得很累。她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的瞬间,听见刘妍在外面说:沐寒哥,她知道了……我们怎么办
张沐寒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狠戾:知道了,就永绝后患。
出事那天是周五。张沐寒难得早回家,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是她最喜欢的。兮颜,之前是我不好,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李兮颜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味,那是安眠药的味道。她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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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她倒了杯牛奶,说加了蜂蜜。她接过来,指尖碰到杯壁,烫得缩了缩手——他以前总记得她怕烫。
夜里她被渴醒,走出卧室时,看见张沐寒和刘妍坐在客厅里。刘妍正在擦一个玻璃碎片,动作仔细得像是在擦拭什么珍宝,张沐寒的卫衣袖口沾着深色的东西,他正低头对刘妍说:剂量够吗会不会被看出来
李兮颜转身想跑,却被张沐寒一把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后脑勺撞在茶几角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刘妍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个针管,笑得像淬了毒的糖:兮颜,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挡路了。
她挣扎着,指甲在张沐寒的胳膊上抓出深深的血痕,也在自己掌心掐出了那个扭曲的S。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见张沐寒的脸,那张曾让她心动的脸上,此刻只剩冰冷的杀意。
桂花早就落尽了。原来从一开始,那落在她发顶的花瓣,就不是为她而捡的。
公安办事处,门口的桂树落花,芬芳馥郁。
江辞川的指尖在卷宗边缘划过,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里,混合着窗外闷雷滚动的低鸣。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到一半,把午后的光线切成斑驳的碎片,落在他眼下的青黑上——连续三天没合眼,咖啡因也压不住神经里蔓延的疲惫。
桌上的电话突然炸开尖锐的铃声,惊得他指尖一顿。
江队,城南丽景苑,有人报案说发现自杀现场。听筒里传来调度员急促的声音,背景里能听见电流的滋滋声,报案人刘妍,说是死者男友张沐寒发现的,现在两人都在现场。
江辞川捏了捏眉心,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地址发我手机上,五分钟到。
雨是在他开车进小区时落下来的,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模糊了单元楼惨白的外墙。三楼的窗口亮着灯,像只窥视的眼睛。江辞川推开单元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甜腻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皱紧了眉。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人穿着深灰色卫衣,袖口沾着深色的污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泛白。女人穿米色连衣裙,裙子下摆有不明显的湿痕,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泪水,看见江辞川亮出证件,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发颤: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兮颜她……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是刘妍。江辞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两秒——哭了很久,眼尾却没红透,睫毛上甚至还沾着没化开的睫毛膏。
我是张沐寒,兮颜的男朋友。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是我先发现的,当时吓懵了,就给刘妍打了电话,让她过来帮忙……
江辞川没说话,径直走向卧室。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那股甜腻的气味更浓了,像变质的奶油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带着尖锐的穿透力。他推开门的瞬间,身后的刘妍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张沐寒猛地别过头,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靠床头一盏暖光灯照明,光线昏黄得像蒙上了一层血。床上躺着个人,准确来说,是曾经的人。
李兮颜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裙,裙摆皱成一团,右腿不自然地搭在床沿,脚踝处有圈深紫色的淤青,像条丑陋的蛇。她的脸朝上,眼睛睁着,瞳孔散得很开,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嘴角凝固着暗褐色的液体,还有几滴没干的顺着下巴滴落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床头柜上放着个空药瓶,标签被撕掉了,旁边的玻璃杯倒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块碎片上,沾着点半干的白色粉末。
最让人胃里发紧的,是她的手。左手蜷缩着,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东西,右手却无力的摊在床单上,掌心向上,像是在等待什么。而床单……江辞川的目光扫过床单,本该柔软的布料上,有一块明显的深色印记,形状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擦拭过,边缘却还残留着不规则的暗红,像被水晕开的血。
发现时就是这样江辞川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蹲下身,视线与地上的玻璃碎片平齐,碎片边缘异常干净,像是被人刻意擦拭过。
是……张沐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我进来时,她就躺在床上,药瓶在旁边……我当时太慌了,想把她叫醒,碰了她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
碰了哪里江辞川没回头,指尖悬在李兮颜的手腕上方,那里的皮肤冰凉,没有任何温度。
胳膊……我碰了她的胳膊……
江辞川终于抬头,目光落在张沐寒的卫衣袖口上——那片深色污渍,边缘有些发乌,像是被水稀释过的血。刘小姐说你俩一起清理过现场
刘妍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连忙摆手:我没说……顿了一下,说不是,不是清理!是……是当时太乱了,地上全是玻璃,我怕扎到人,就和沐寒一起收拾了一下碎片,还擦了擦床头柜……警察同志,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慌了……
嗯江辞川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指腹轻轻划过桌面,触感光滑,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收拾碎片的时候,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头发,或者别的
张沐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刘妍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抽泣着补充:对了,兮颜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总说睡不着……我还劝过她别想太多,没想到……
她有心理疾病
不算疾病吧……就是有点抑郁……刘妍的声音越来越低,垂了垂眼眸,她没跟别人说过,就跟我提过几次……
江辞川没接话,转身走出卧室,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放着两个玻璃杯,杯壁上没有指纹,其中一个杯底还残留着点褐色的液体。沙发上有个抱枕掉在地上,边角处沾着几根深色的长发——刘妍是浅色头发,张沐寒是短发,李兮颜的头发是墨色的。
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突然问。
刘妍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张沐寒,后者立刻回答:我和兮颜认识三年了,和刘妍……是通过兮颜认识的,她喊我哥,我就把她当妹妹看。
妹妹江辞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落在刘妍连衣裙的领口处——那里有个极淡的口红印,颜色和她唇上的不一样,更像是某种深褐色的唇膏,张先生,你袖口的污渍,是清理玻璃时蹭到的
张沐寒猛地捂住袖口,像是被烫到一样:是……是玻璃碎片划到了手,流了点血……
那伤口呢江辞川步步紧逼,我没看到你的手上有伤口。
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是法医正在检查尸体。江辞川回头,正看见法医掀起李兮颜的睡裙,她后腰上有一片青紫的伤痕,形状像是被钝物撞击后又被掐了,边缘还残留着指甲的印记。而她右手的指甲缝里,法医用镊子夹出了一小缕纤维,是深灰色的——和张沐寒卫衣的颜色一模一样。
刘妍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下意识地看向卧室门,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手指绞着裙摆,指腹蹭过裙摆内侧的口袋,那里鼓鼓囊囊的。
江辞川的目光落在她口袋上,又转向张沐寒:发现李小姐‘自杀’后,你第一时间给刘小姐打了电话
是……
为什么不给她的家人打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刘妍离得近,又是兮颜的朋友,而且我也没有她家人的电话……张沐寒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辞川的眼睛。
朋友江辞川笑了笑,走到客厅的垃圾桶旁,弯腰捡起一个被揉成团的纸巾。纸巾里裹着点白色的粉末,边缘还沾着点透明的晶体,像是某种清洁剂的残留物。张先生,你有暴力倾向,对吗
张沐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刘妍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警察同志,你别乱说!沐寒对兮颜很好的,怎么可能……
上个月,李兮颜的朋友报过一次警,说她被人打了,虽然最后撤销了报案,但出警记录上,提到过她身上有和你卫衣颜色一致的纤维。江辞川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而你,张沐寒,认识刘妍五年,比认识李兮颜早两年。你喊她‘妹妹’,却在她租的房子里,留了一把备用钥匙,对吗
刘妍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张沐寒身上。张沐寒扶住她,手却在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卧室里,法医的声音传出来:江队,死者胃内容物检测出大量安眠药,但剂量不足以致命,真正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勒痕,被头发遮挡住了。另外,她右手掌心有针孔,像是被注射过什么,床头柜的玻璃碎片上,除了安眠药,还有清洁剂的成分。
江辞川看向刘妍,她的口袋还在微微鼓着。刘小姐,你口袋里装的,是没来得及扔掉的注射器,还是清理现场用的清洁剂瓶子
雨声突然变大,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刘妍的身体晃了晃,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这一次,是真的慌了。她嘴唇哆嗦着看向张沐寒,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张沐寒突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死死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是她逼我的,对,是她逼我的……刘妍说,只要兮颜死了,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说她会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江辞川走到卧室门口,目光再次落在李兮颜脸上那诡异的微笑上,比如,擦掉你们的指纹,用清洁剂清理血迹,再伪造一个自杀现场只是你们忘了,她没咽气时,用最后一点力气,在掌心留下了这个。
他伸出手,指尖指向李兮颜的右手掌心。那里,除了针孔,还有几个模糊的指印,像是用指甲刻下的——不是字,是形状,像个扭曲的S,就好像是……张沐寒卫衣上的字母印花。
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照亮了卧室里那片狼藉。甜腻的气味在雨声里弥漫开来,像一场迟来的审判,压得人喘不过气。刘妍瘫在地上,看着卧室的方向,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里,一半是恐惧,一半是败露的绝望。
江辞川转身走出房间,走廊里的风带着雨气灌进来,驱散了些许那令人作呕的甜腻。他掏出烟盒,想抽根烟,却发现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具尸体上,那双始终睁着的眼睛,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以爱为名的谋杀,究竟藏着多少不堪的真相。
公安办事处门口,嫩黄细小的桂花花瓣染了一地。
办公室里,物证袋里的银镯子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江辞川用镊子夹起它,内侧刻着的小字被氧化得发乌,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是沐寒两个字。
这是在张沐寒衣柜最底层找到的,和一件沾了血的深灰色卫衣藏在一起。卫衣领口的纤维和李兮颜指甲缝里的完全吻合,镯子内侧却粘着几根浅色长发——是刘妍的。
江队,刘妍招了,注射器和清洁剂都是她准备的,说早就想让李兮颜消失。年轻警员把笔录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唏嘘,张沐寒也认了,勒死李兮颜的时候,刘妍就在旁边看着,还帮他按住人腿。
江辞川没说话,带着手套的指尖在镯子内侧摩挲。他想起第一次见张沐寒时,男人绞着衣角的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破的。
后来在刘妍的梳妆台上,找到了一枚断了尖的发夹,夹齿上沾着点干涸的血迹,DNA比对结果指向张沐寒。
还有这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个证物袋,里面是半张撕烂的照片。照片上是高中校服的两个背影,男生搂着女生的肩,女生手里举着串糖葫芦,笑的露出虎牙。背景是学校的香樟道,树牌上写着2015年植。
是张沐寒和刘妍。
年轻警员凑过来看:这是……
张沐寒的高中同学提供的。江辞川把照片放回抽屉,说他俩当时在谈恋爱,后来刘妍家里出事转学,断了联系。张沐寒追李兮颜的时候,钱包里还揣着这张照片。
台灯的光晕落在卷宗上,李兮颜的照片里,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图书馆的桂花树下,手里拿着本《建筑史》,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江辞川拿起笔,在结案报告的最后一行顿了顿,最终写下:作案动机:占有欲驱使下的蓄意谋杀。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钻进来,在银镯子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那年落在李兮颜发顶的桂花。
他合上卷宗,把银镯子单独放进一个证物袋,标签上写着:赠予者未知,佩戴者未知。
有些故事,不必写得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