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后可千万不能用这样子的法子了,若要报复人,自己不受伤,还能报复得了,这才是聪明人,你瞧瞧你现在这模样,若是祖母晚些到,你便一直要在那儿,吹冷风吗?”
老夫人还是埋怨了一句,却是在心疼她的身体。
姜云姝撒娇卖痴:“我知道祖母会快快地赶过来,所以才敢这样放肆,往后一定不做这样的事了,祖母饶了我吧。”
她说着靠在了老夫人的肩上。
老夫人叹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丫头,就知道怎么拿捏得了我。”
言罢,张妈妈站在门口说道:“老夫人,热水已经放好了,小姐可以去沐浴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叫自己的丫鬟和春桃一起带着姜云姝去沐浴更衣,“昨日我新做的那身衣裳,已经送过来了,记着给小姐拿新的。”
姜云姝面对如此疼爱,心中怎能不感动,只是一切已在不言中。
待姜云姝离开,老太君的表情才严肃了起来。
“姝儿现在的情况,对她很是不利,你怎么想?”老太君问道,“姝儿的身份已经被你家儿媳那个侄女,占去了太久,眼下如今反倒是京城贵女,都以为那才是真正的姜云姝了。”
老夫人不言语,也实打实为此事发了好几天的愁。
“我就知道,你对这些事,向来是没什么主意的,我来给你想个办法。”老太君思索片刻,又道:“姝儿回来这么长时间,可曾为她接风洗尘?”
闻言,老夫人有些发愁,“我知道你说的办法是什么,我曾经想过,可是却不能如此。”
“为何?”
她犹豫再三,还是将姜云姝的情况,告知了老太君。
本以为老太君总会觉着姜云姝在北蛮的三年不光彩,却不曾想,她却斥了她:“就因为这样的事吗?”
“说到底,在北蛮三年,身份的确不清不楚,此时为她接风洗尘,又该如何解释,这三年她的去向?”
老夫人微微有些发愁。
老太君轻哼了一声,“自然是不解释,你就只管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届时你那个儿子为了将军府的名声总会为此,寻一个好由头的。”
“再者说,姝儿在北蛮这么多年,最起初的原因不还是为了救父吗?这有什么好不光彩的?”
她摇头,“我看,你也是在后院深闺中待的时间太久,竟也会被这些目光所束缚。”
老太君的这一番话,倒是把老夫人说得哑口无言,片刻之后,轻笑一声,摇摇头。
“先前我就不如你,如今还是如此,你说得对,这本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反倒是姝儿的荣光。”
她说着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些是若要怪,就只能怪我那个儿子,着实是不争气,自己女儿做到这种份上,却还是不被他认可。”
老太君目光如炬,“我这倒要说些你不爱听的话了。”
“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何人会不喜欢?说白了,是你那儿子,心胸太窄,恐怕是嫉妒姝儿才华!”
老夫人骇然,“怎会如此?若是姝儿有出息,他身为父亲,难道不是也会跟着面上有光吗?”
老太君又是冷嗤一声,“你瞧若是姝儿是个男子,他会不会极力托举?只不过嫌弃是个丫头罢了。”
“可他对杜云柔,是个慈父啊?”
“因为杜云柔是个标准的,规矩的女儿,不会让他这个父亲被比下去的女儿,是乖乖顺顺,只听父命的女儿。”
老太君的话,一针见血,反倒是让老夫人有些难以接受。
“我晓得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又怎会?”
眼见着老夫人如此纠结,老太君倒也没继续说下去,“此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大好接受,你也不必挑明了,只用尽力护着姝儿就好。”
她眼眸中有亮光,“我倒是觉得,姝儿并非池中物,往后有她发光发热的时候,不必拘泥于这一刻。”
老夫人闻得此言,倒是骄傲了起来,“你说得不错,我们姝儿便是如此优秀。”
老太君只笑,“瞧你这得意的样子,当时你我都生了儿子,没能做成这桩娃娃亲,不如把你这孙女,指给我的孙儿?”
“这还全得看姝儿自己是什么想法,你可少打这些主意。”老夫人说着,二人都笑了起来。
经过昨夜一事,府中下人看向姜云姝的目光中多有同情。
只是,姜云姝却从未将这些目光放在过心里。
同情的目光又如何?只要同情她的人足够多,那到时候会遭到围剿的,反倒是杜云柔了。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花厅中,施施然落座,便用起了午膳,完全没有在意另外三人那五彩斑斓的面容。
最后还是姜毅鹏起身,道:“姝儿,你是不是早知道太君在此,怎不提前与我们打个招呼,好生招待呢?”
姜云姝放置了筷子,正要回话,杜氏却冷嘲热讽:“她心眼多着呢,怎会告诉你?”
“还特地将外人叫上,瞧了咱们府里好大一通笑话,也不知居心何在!”
杜氏的话说完,让姜云姝维持在脸上的笑意,险些有些绷不住。
她脸上笑意慢慢淡了下来,看着杜氏的目光,依旧有哀伤。
其实,她记忆之中,杜氏虽然之前对自己确实不喜,倒也不至于到这般言辞刻薄的地步。
再怎么说,这是她母亲,她说出来的这些话,很难不会刺中她。
“我不知道。”姜云姝道,她就用那般受伤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杜氏,“我甚至都不知道,杜云柔那时候为何在池塘边等我。”
杜氏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而是被她的目光盯着,竟然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
姜云姝与她,到底是亲母女,长得自然是更像。
杜氏从那双与自己颇为相似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委屈,顿感无措。
恍惚间,杜氏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己刚生下姜云姝时的样子。
她记得那时,自己原是十分期待,喜爱这个女儿的。
可现在为何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