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要死了,死在养兄亲手给我选的老公手里。
那男人是表演型人格,当面对我百依百顺,背地里却对我大打出手。
最后一次挨打,胸口在不住地流血,感受到身体渐渐失温,我知道自己要死了。
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我还是打给了那个娇养我十年的养兄。
为了断绝我的非分念想,他已经很久不接我电话了。
1
绝望求救
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挂断前的最后一刻,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哥哥,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才六岁,我不敢想象,我死之后,江凛会怎样对待她,所以当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迫切开口。
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江凛快要把我打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打通这通电话,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救救我的女儿绵绵,她还那么小,她不能……
我急促的求救被对面的淡漠声音打断了。
温以宁,七年还没有变得懂事一点吗同样的招数你还要用几次
不是的
,哥哥,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快要死了,我只是想求你救救绵绵……
以宁你可真是的,怎么还是这个套路,江凛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用家暴来污蔑他。他喜欢你那么多年,追你追得轰轰烈烈,圈子里谁不知道,怎么可能家暴你呢七年来,同样的招数你都用过多少次了。既然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江凛好好过日子吧,不要再折腾了。
一个柔和黏腻的女声再次打断了我的话,我一下就听出来了,那是我曾经的闺蜜许昭意。她看似劝解,实际却在堵死我的生路。
哥哥,你相信我……
亲爱的,你说咱们结婚的时候,我是穿这身经典大澎裙还是那件一字肩法式缎面婚纱呢你帮我选一下,哪件更好看
电话随着许昭意的声音被挂断了,我周身的血液也似乎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流尽了。
绵绵……妈妈错了……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办啊……
意识短暂消失之后,我又重新清醒过来,只是以灵魂的状态飘在半空,看着自己破败的身体。
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没时间细想,我立刻飘出去找遍了整栋别墅,都没有找到绵绵。难道她跑到外面去了吗我尝试去更远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出别墅的范围。
正在我泄气之时,地下室的门打开了,一道光顺着木门的开启洒了进来,照亮了这个昏暗狭小的地方。
原来是我的丈夫,江凛回来了。
你还在装什么,躺在地上还没躺够吗接着说啊,说你要和我离婚！我为了你在圈子里丢尽了颜面,所有人都嘲笑我娶了裴妄不要的破鞋,我为你受尽了冷嘲热讽,你居然还敢和我提离婚！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你根本无处可去,离开我没有人会接受你！你给我记住,除了我没有人爱你！
温以宁！你给我起来！
江凛的面容咆哮而扭曲,和他平时的彬彬有礼截然相反。他朝着我的身体重重地踹了一脚,在我毫无声息的身体面前,他慢慢怔愣住了。
许昭意没说错,从大一到大四,他的确追我追得轰轰烈烈。江家和裴家的规模不相上下,这些年他送我的鲜花礼物数不胜数,每一年我的生日他都会包下城市中心的大屏为我庆生,他甚至记得我的生理期,每次我虚弱难受的时候他都会为我准备好红糖姜茶和暖宫贴,再让许昭意带给我。
所有人都说,江凛爱惨了我,就算我要他的命,他也会亲手给我递刀子。
他伪装得实在太好,所以在我向裴妄表白失败之后,裴妄才会选了他做我的丈夫。
可惜,他看错了人。
温以宁……你……
江凛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我的身体早已了无生息。
他居然哭了,鳄鱼的眼泪落在我的身体上,像一滴滴硫酸腐蚀着我的灵魂。最后他放声大笑,活脱脱的一个疯子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真是不经揍啊,那么多次都扛过来了,偏偏这一次你就死了。你都忍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呢你为什么要和我提离婚我是真的想带着你出国,我们一家三口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远离那些压着我们喘不过气的流言蜚语。温以宁,你为什么死了为什么啊！
江凛是个极端又矛盾的人,深情是他的人设,事实上他虚伪又恶毒。刚和他结婚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和他好好生活的,毕竟那时他对我真的很好。
现在想想,江凛嘴上说爱我,心里应当是恨我的。人都是有自尊的,他放下身段苦追我多年,总会把在追我时吃过的苦,加倍还给我。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卸下伪装的呢好像是婚后回裴家参加家庭聚餐那天,那时我和裴妄还没有到如今的地步,他照常准备了我爱吃的菜,只是下楼时我不小心踩空,裴妄拦腰扶住了我,而江凛看到这一画面之后,他的眼神就变了。
回家之后江凛就打了我一巴掌,我想逃出去,却被江凛掐晕了,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或许是害怕,江凛还是送我去了医院,也就是那天查出来我怀孕了。我醒后,他跪在我面前扇自己巴掌,低声忏悔着自己的冲动,他说他只是太爱我了,他发誓说他以后再也不会伤害我。
他还说,以宁,离开我,你根本无处可去。
他的话如同恶魔低语。
2
灵魂觉醒
十岁的时候我父母因车祸去世,裴家和温家是世交,所以裴父裴母收养了我。裴妄平日里对人都是礼貌又疏离,偏偏对我照顾有加。裴父裴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平时只有我和裴妄相依为命。我虽然是裴妄名义上的妹妹,但是他娇养了我十几年。
我挑食,裴妄就亲自定制我喜欢的菜单；我有夜盲症,家里十几年的夜晚都没有关过灯；我学不会交谊舞,他就让我踩在他的鞋上带我熟悉舞步……这十几年来我的确没有吃过什么苦。年少慕艾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我喜欢裴妄这件事,和江凛追求我这件事一样,都在圈子里人尽皆知,我以为我对裴妄来说应当是不同的,可是当我鼓起勇气和裴妄表白的那天,他一向温和的脸色变了。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窗户纸是不能捅破的。他或许只是怜惜我一个孤女,对我照顾有加,而我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也会有点喜欢我。人走茶凉,裴氏家族蒸蒸日上,而温氏早就名存实亡了。他的伴侣,应当是圈子里门当户对的千金才对,就像许昭意那样的。
我对他的告白在他看来,怎么不算是恩将仇报呢
父母去世之后,这世上我再无血脉相连的亲人。裴家虽然收养了我,但是裴父裴母常年不在家,对我实在没什么感情,裴妄拒绝我之后就一直疏远我,看着跪在我眼前的江凛,我终究还是心软了。
现在的我还能去哪呢。
可是他轻易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裴妄两个字,成了我们之间的禁忌词,五年来,我再也不敢提起半分,否则便是一顿毒打。
他对外扮演者好好先生,以我要养胎的名义拒绝所有外界的探视,一面又伪造了我的精神诊断证明,以我有产前抑郁伴随被害妄想症的名头将我严加看管,即便我找到机会和外界联系,也没人相信我的话。
七年来,我的每一次求助,都变成了病发时的失控,渐渐地,我好像真的病了。
我麻木地封存内心,反复告诫自己,我的生命中只有江凛一个男人,这世上只有江凛最爱我。
不然他怎么会不容许我接触其他男人呢。
不然他为什么只囚禁我而不囚禁别人呢。
一定是因为他太爱我了。
我对江凛的绝对服从,换来了他短暂的仁慈。
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可是随着绵绵渐渐长大,她的鲜活懵懂让我腐朽的世界观渐渐崩塌,不可抑制地,我在一点点的重新构建我的思想。
那天的电视上,裴妄作为商界新秀出镜,绵绵在电视上看到了他,她指着裴妄和我说,妈妈,这个叔叔好厉害啊。
我没忍住开口纠正了她的称呼。
你不能叫他叔叔,你见到他,要叫他舅舅。
我没想到,我们的对话被江凛听到了,就这一句话,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摔在地上,所有佣人视而不见。这是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施暴,绵绵吓坏了,哭喊着上来拍打他,被他一脚踢开。
别打我妈妈！
他拿起了棒球棒向绵绵走去,我抱住他的腿,绵绵快跑！找地方躲起来！
江凛,我受够了,你怎么能打绵绵,绵绵是你的女儿啊！她那么小,你怎么能对她动手!离婚吧,江凛,我要和你离婚！我要带着绵绵离开这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窒息！
你胆子大了,居然敢提离婚,你居然敢如此辜负我的真心。原本以为给你个孩子就能拴住你,没想到她的存在居然让你认不清自己了。看来我要把她送得远远地,只留下我们两个人,这样你就会彻底留在我身边了。
你这个疯子,居然连自己的孩子也容不下。
我死死抱住他的腿,看着绵绵跑远,球棒打在我的身上头上。他太过用力,球棒被他打断了,尖锐的断口插进了我胸前。
我失去了知觉,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江凛拖着扔进了地下室,江凛知道我一向畏惧黑暗,他常常把我关在地下室来惩罚我。
可这一次他下手太重了,血液不住流淌,我的生命也在昏暗的地下室里终结。
嗡~嗡~嗡~
我藏在胸口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居然是裴妄打来的电话。
江凛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手指骤然抓紧。
临死之前你还想着他,你还给他打了电话,你怎么敢的！温以宁,你怎么敢！
裴妄怎么会打电话回来,我以为他不会再管我了。是为了绵绵吗,毕竟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托付的人了,他的确是个好人,只是他不喜欢我。
一分钟后,手机停止了震动。
江凛没有接裴妄的电话,他将手机摔碎,然后找了一床白色床单,把我包裹起来。
你们不会再见面了,哪怕是死了,我也会把你的骨灰带到国外,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就在他刚把我抱起来的时候,别墅大门的门铃响了。他本不想理会,可是门铃响个不停,无奈,他只能先放下我。
裴妄和许昭意最终还是找了过来。
他看到江凛,没有寒暄,只是问,温以宁在哪
以宁先走了,我在国外的田园别墅已经准备好了,她和绵绵先去那边适应一下。今天晚上我也会过去,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再回国了。
他可真是个十足的变态,此情此景下他居然没有任何的慌乱。
我给她打电话她怎么没有接
刚才私人医生告诉我,我太太病情突然发作
,你也知道,她在发病时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医生给她上了镇定剂,她现在在休息。
我就说嘛,那通电话肯定是以宁的恶作剧,你太久没有联系她,她就是想引起你的关注而已。不过考虑到以宁的病情,我们还是多体谅她一点吧。许昭意挽着裴妄的手,笑得灿烂又得体。
我飘到裴妄眼前,无论我如何努力,也只能穿过裴妄的身体,他听不到我说话,看不到我,也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等我过去那边之后,我让以宁给你回个电话。我现在很忙,毕竟还有一些行李要收拾,恐怕没法招待你们了。
江凛站在门口送客,丝毫没有让裴妄和许昭意进门的意思。
这也合了许昭意的意,她扯着裴妄的袖子催促,江凛都说没事了,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婚纱还没选好你就过来了,阿妄,咱们婚礼的事还有很多,先回去吧。
3
真相揭露
江凛镇定自若,裴妄见他没有任何异样,便准备离开。
两人转身要走,我的希冀逐渐被绝望替代。
别走啊,裴妄！你走了,这一切就没有人发现了,我的绵绵就无人在意了！
你不能走！我现在就躺在地下室里！
哥哥！
仿佛有什么指引般,转身走的那一刻,裴妄眼角无意间扫过江凛的袖口,那上面褐色的点点暗痕,刺痛了他的双眼。
那是血迹。
联想到温以宁的那通电话,和回拨过去的无人接听,裴妄一把推开了江凛冲进了别墅。
佣人一早就被遣散了,偌大的别墅里异常寂静。
餐桌上还留着我给绵绵做的草莓蛋糕,六芒星形状的蛋糕胚,裴妄认出来了,那是我做的,江凛开口解释,那是以宁给我做的,临走之前她担心我没空吃饭,特意给我做的。
从前在裴家时,我给他做得草莓蛋糕都是这种独一无二的形状。
裴妄没说话,转身往楼上走,他打开了卧室的门,属于我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处理,江凛又开口道,她所有的东西我都给她买了新的,这些东西也就没必要带着了,毕竟邮寄和托运都是件麻烦事。
看够了吗裴妄,不打声招呼就冲进别人家里,你的教养呢
江凛阻拦了裴妄进一步的动作。
许昭意跟过来劝阻,阿妄,你究竟在找什么温以宁发病时会伴有被害妄想,这是早就确诊过的了,同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好几次不是吗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温以宁在电话里说,她快要死了。
真的只是因为她病情发作了吗。
裴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直到他看到了梳妆台上的一枚胸针。典藏版祖母绿石上鸟胸针,世上独一无二,是她母亲的遗物,她宝贝了十几年,不可能不带走。
恐慌无限放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他,他直奔地下室而去,许昭意的阻拦被无视,而江凛死命地拦住他,被他一个过肩摔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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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脚踹开了地下室的门。
白色床单罩住的人形刺痛了他的双眼,跌跌撞撞走上前,颤抖着手掀开了床单的一角。直到掀开之前他还在幻想,可当温以宁那张瘦削的脸露出来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我飘在半空看着这一幕,我的身体这副尊容,应当是极具冲击力的,许昭意一看到我就惊声尖叫出来,她的叫声如此尖锐,在别墅里的回响像是恐怖片的配音。
裴妄握紧了拳头,指节清晰分明,他死死咬住牙关,生生咽回去喉咙中的血腥。
啪嗒。
地下室角落的柜子里传来一声轻响,裴妄防备着打开柜门,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最里面。她惊恐未定,看到裴妄的脸后,她哆嗦着喊了一声,舅舅。
绵绵！
绵绵居然藏在地下室的柜子里！
裴妄,许昭意,江凛,还有飘荡在空中的我。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从未想过,绵绵会躲在地下室这个不起眼的柜子里,灵魂剧烈颤抖,我可怜的女儿,我不敢去想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躲在柜子里,眼睁睁看着父亲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对她来说该是怎样的打击啊。
绵绵别怕。
我冲上前想挡住绵绵的眼睛,想像以前一样拥抱着她,把她抱进我的怀里轻声安抚,可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如何呐喊,都是徒劳。巨大的无力感裹挟着我,看到绵绵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痛苦万分。
爸爸杀了妈妈。绵绵痛哭出声。
同样痛苦的似乎还有裴妄,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头发混着血迹粘在脸上,青紫的伤痕遍布全身,衣冠不整的躺在冰冷的地下室里,小姑娘有夜盲症怕黑,她生前该有多害怕啊。她凄惨冰冷的待在这里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他打去的那通电话,没得到他的承诺,她该有多恨他啊。
是我该死,把你嫁给了一个人渣。
我从未见过裴妄如此失控的样子,他向来矜贵自持,此刻双眼充血,如同修罗,他将江凛死死压在身下,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江凛脸上,江凛很快面目全非。
那天,裴妄将江凛打了个半死,警笛声响彻整个别墅区,警察把裴妄拉开时,江凛已经如一条死狗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反倒是许昭意,在裴妄动手时她挡住了绵绵的双眼,那一刻,我多少还是有些感激她的。
裴妄把绵绵带回了裴家,他牵着绵绵的手,就像许多年前牵着我那样。江凛被警察抓起来了,故意伤害,非法拘禁,涉黑,他的罪名太多,漫长的审判期后,才能等来他的结局。
我想,绵绵有了归宿,坏人有了惩罚,这下我应该可以安心离开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飘荡在绵绵周围。
4
复仇序幕
她在裴妄的精心照顾之下,慢慢走了出来。
我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像我生前期盼的那样,她逐渐长成了大人模样。虽然没有实体,但我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陪在她的身边。经历巨大的变故后,绵绵一开始受的刺激,也在岁月的疗愈中健健恢复。
可是裴妄却变得越来越沉默,他和许昭意最终也没有结婚。哪怕许昭意穿着婚纱向他逼婚,他也不为所动。
裴妄,斯人已逝,人终究还是要往前看。
谁也没想到江凛这个伪君子这么丧心病狂,他装得那么好,骗过了我们所有人,可是他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事情都过去了,难道你以为你这种自暴自弃的样子是在为以宁赎罪吗
住口！你不配提起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千方百计地勾引我,不就是怕你们家族把你嫁给老头子吗！要不是因为你是以宁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裴妄开口呵斥。
如果不是你开口阻挠,说不定我能救下她,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是你害死她！
裴妄突然发难,许昭意冷笑一声,开口就是嘲讽,害死她的是你,江凛是你给她选的。
听到许昭意的话,裴妄脸色一变,陷入极大的痛苦中。
我的确有私心,我希望温以宁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是耍了些手段接近你,可我也绝没有想要她死。她结婚之前哭着来找你,是你亲手把她推开的。
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想她想得快疯了,为什么就是不敢见她裴妄,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多少察觉到了,裴妄,你不是不喜欢温以宁,你是不敢喜欢她。当年她父母的那场车祸,你们裴家受益最多……
啪！
裴妄扇了许昭意一耳光,这一巴掌丝毫不留情面,打得许昭意嘴角渗出血丝。
她是个靠脸吃饭的演员,脸对她来说尤为重要,她果断地扇了回去。
我不由得佩服许昭意,装绿茶装不下去了,她索性和裴妄撕破了脸。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当年的车祸,这里面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吗
她说裴妄不敢喜欢我,喜欢这件事,还分什么敢不敢的吗
舅舅。
绵绵抱着她的泰迪熊走过来,我怕黑睡不着,你能不能给我讲故事,以前妈妈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的。
自从被裴妄接回来之后,她就对裴妄极度依赖,裴妄也宠她,抱起她往回走的时候,他给许昭意留下一句话。
管好你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那天之后,裴妄和许昭意一拍两散,许昭意还是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年长她二十多岁的商业大亨。那男人的继子都比她大两岁,但她还是把男人哄得服服帖帖,这种复杂的名利场,恰恰是她最适应的地方。
而江凛这边,江家给他请了一整个律师团队,我是在和他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被他失手打死,同时,他的辩护律师还提供了一份他的精神鉴定证明,他患有严重的焦虑症和精神分裂症,动手伤我时他处于发病状态,而且对我的死亡不存在主观故意。
所以,他没有被判处死刑。
他甚至没有被判刑,而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至于裴妄,他还是那个商界新秀,天之骄子,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而他再也没有公开承认过恋情。他娇养着绵绵,就像当年娇养我那样,江家甚至都没有争取过绵绵的抚养权。
我死之后,世界照常运作,坏人没有得到惩罚。
我实在无能为力,我看着日升月落,不明白上天究竟要留我到什么时候。
我只能守在绵绵的身边,看她长大成人,从一个小豆丁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裴妄打算给她办一场盛大的成人礼。
我的女儿像我又不像我,或者说,她在模仿我。
她学着我曾经的样子,在裴妄面前扮演我。
舅舅,好不容易高考完了,我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上学上了这么多年,我都快学傻了,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公司最近要上市了,我抽不开身,让艾琳娜陪你去吧,她是我的特助,旅行中你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她会帮你搞定一切。而且她的摄影技术很专业,你只需要负责美就可以了。
舅舅你可太好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还把艾琳娜姐姐借给我,舅舅放心,我保证尽快结束旅行,不会耽误你的大事的。
你好好玩就行,玩尽兴了再回家,记得随时给我报备。你想去哪里只要不是危险的地方,全世界任何国家,我都可以送你去。
想好了,我要去海上。我收到了国际豪华游轮的体验船票,这是他们的隐藏福利,全球只有十张免费船票,我就是幸运儿之一。
这些年,裴妄宠爱绵绵到了极致,比当年对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绵绵面上无忧无虑,背地里,她常常摩挲着那枚石上鸟胸针。这枚胸针,从母亲的遗物又变成了我的遗物,我知道,她有心事。
最近几天,绵绵不知道和谁暗中建立了联系。
这场旅行,绵绵好像另有目的。
5
深海对决
艾琳娜是个美丽的混血女人,她严谨认真,是位优秀的特助,开船之前就为绵绵提供了详细的旅行攻略。可是绵绵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天真懵懂的表情不再,反而极为冷淡。
他上船了吗
先生没法在国内的港口出现,等到了国际港口,他会露面的。
绵绵究竟要见谁她和艾琳娜在谋划什么
船已经行驶到了公海,邮轮的甲板被清空,邮轮的灯光照不亮黑夜中无尽的深海。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停在了不远处。
那人的脸由暗到明,我大为震惊,居然是他！
江凛！
当年他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后不久就消失了,没想到,他居然逃到了国外,他为什么要找绵绵
我第一反应是,江凛会将绵绵置于危险之中,如果他突然动手,绵绵该怎么应对。难道时隔多年,她已经忘记了江凛这个人的危险性吗
好久不见。
先开口的是江凛。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长得更像你母亲,也是,如果你长得像我,裴妄未必会对你这么好。这张船票,是我送给你的成人礼。你喜欢吗
艾琳娜走到了江凛的身后。
她是我送到裴妄身边的,裴妄严防死守,好不容易才被我找到机会,我送她过去只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孩子,原谅我这么久才来看你,你知道的,我不能在国内现身,裴妄一直在找我。要是被他找到,他不会放过的。
我也一直在找你。
绵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江凛,你没怎么变,就是比我记忆中更老了一点。
这一场父女重逢,充满了冷静与试探。
跟我走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会尽我所能的弥补你,裴妄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过去的事情过不去,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
江凛往前走了一步,绵绵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她居然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
我认出来,那是裴妄的收藏品之一。六发银质子弹都是绝版,平时裴妄宝贝的不行。
绵绵将枪口对准江凛,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女孩吗在巨大的变故面前,人是可以瞬间成长的,裴妄不会放过你,难道我会吗
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尤其是你还选了这么好的地方。你这个人渣,不应该多活这十年。当年你逃过了法律的制裁,你今天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是真的爱你妈妈,我原本想带着你们去国外的,或许你不信,但是当年我没想到她会死。我不想这样的。
被你爱上真是倒霉,别废话了江凛,去给妈妈赎罪吧。
绵绵没有了耐心,她的手指扣住了扳机,拿枪的手却在颤抖。
江凛笑着看她,你不必脏了手。
我说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包括我的命。这些年,我也很想你。
我的女儿。
枪声并未响起,江凛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仰头跌下了栏杆,就这么落进了公海。深海波澜之中,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江凛终于罪有应得。
可是看完这一幕,我的灵魂久违地出现剧烈的阵痛。她托生到我的肚子里,我却没能给她一个幸福的童年,让她小小年纪就背负着仇恨生活。
我不是个好妈妈。
同样看完全程的还有艾琳娜。
她不曾插手这场父女对峙,甚至眼睁睁看着江凛落海,而她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冷静地像个雕塑。她拿过绵绵手里的左轮手枪,退膛、上保险之后,她又把手枪放回绵绵的口袋里。
然后,她拿出了江凛的遗嘱开始宣读,江凛在海内外的所有资产,绵绵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份遗产数额庞大,令人咋舌。
根本没有什么免费船票,这场旅行是先生专门为你准备的,包括那份攻略,也是他亲自制定的。
难道他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抵消他的罪孽吗
先生说了,你不必原谅他。这份财富,有一部分也源于你的外祖父母,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你可以继续享受你的毕业旅行,也可以现在就回国。
绵绵选择回国。
一位神秘富豪坠海身亡,媒体虽然报道出来,却没有人挖出这位富豪的真实身份。
听闻国际邮轮上有人坠海,裴妄不住地后怕。他不准绵绵再出国旅行,派艾琳娜贴身看护她。而那把绝版左轮手枪,被绵绵悄悄放了回去,六发子弹一发不少。
江凛死后,我还是没有消失。我隐隐觉得,我久未消散,或许是因为绵绵。
而绵绵也没有就此停手,回国之后,她又去找了许昭意。许昭意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女明星,她的新电影上映,为她赢下了一座影后的奖杯,此时此刻,她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
绵绵找到她时,她刚接受完个人专访,见到绵绵时,她微微吃惊,又很好的掩盖下来。
你来找我做什么
绵绵丝毫不怯场,她身上有着远超这个年纪的沉稳,她拿出一个u盘摆在许昭意面前,来给我们的新晋影后送份礼物。
看看吧,小妈大战继子,家产争夺大战,现实比你演得那场电影还精彩。
绵绵的语气戏谑又玩味。
6
遗产风波
你究竟想做什么
许昭意握住u盘,她知道里面的东西一旦曝光,对自己的事业一定会造成巨大的打击。
她不清楚眼前的少女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黑料,只能先尝试谈判。
我外公外婆的那场车祸,你究竟知道多少
十年前,裴妄和许昭意分手的那场对话,绵绵果然也听到了。
或许借着绵绵的手,我终于能探清那场让我家破人亡的车祸,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
如果裴妄知道消息从我这里泄露,那时我所要付出的代价比你曝光几条黑料要严重的多。就算你知道了,你又想做什么现在的裴家如日中天,你又能做什么呢小姑娘,放下吧,抓着过去的东西不放对你没什么好处,开个价吧,我可以买断你手里的东西。
江凛死了。不久前的神秘富豪坠海案,想必你也听说过。他死之前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我。我知道你背着对赌协议,你说,如果我截断你后续所有的资源,再收购你的经纪公司雪藏你,你会怎么样呢我还可以联合你那个继子,直接打压你的家族,让你的后半生都背上巨额的债务。
凭我手里的牌,裴妄能做到的,现在我也可以做到。我的底价,你可能出不起。
眼前的危机和长久的隐患,我想你知道该怎么选。许阿姨,妈妈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你阻拦,妈妈或许不会死。你曾是妈妈的朋友,你掐断了她的生路,你本来就欠她的。
她落得这个下场,终究还是她自己走的。裴妄把她养得天真又愚蠢,让她满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我们这个圈子,哪有什么什么真心！温以宁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自从和裴妄分手之后,许昭意难得地失控了,长久的假面逐渐崩裂。
她喘了口气,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冷静下来。
原本温家和裴家是合作伙伴,你外祖父母手里掌握了一项专利,裴家想要利用这个专利进行融资,而你外祖父母想公开专利。巨大的利益面前,朋友也成了敌人。那场车祸之后,温以宁作为温家的继承人被裴家收养,裴妄哄着她把专利转让,裴家也由此迅速壮大,江家也来分了一杯羹。
原来如此。
我还记得,刚到裴家的时候,裴妄对我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原来不是同情,而是别有所图。许昭意口中的专利技术,是当时生物医药领域对抗癌细胞最前沿的技术,裴妄哄骗我说,这份专利尚未成熟,裴家的团队可以让这份技术更加完善,到时候再公开,既能造福全人类,也能完成我父母的心愿。
我那时太小,不太明白这个专利对于我,对裴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样可以完成我父母的心愿,所以我轻易相信了裴妄。多年过去,这份专利早就公开,可是当时裴家的确是靠着这份专利赚的盆满钵满,完成了一轮融资,直接让裴家更上了一层。
我跟裴妄好的时候,有次他喝醉之后无意中提起过,他的每一辆车,都会亲自拆解检查一遍,尤其是刹车系统。当年温家父母就是因为刹车失灵才出事的,而出事之前,那辆事故车就是在裴家的车行做得车辆保养。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温家出事之后,裴家迅速吞并的温家的产业,就像早有预谋。
当年那场车祸的直接原因,就是刹车片磨损导致的刹车失灵。
因为是合作伙伴,我父母的车都是在裴家的车行做保养。可是这种小事,没有人会专门告诉我哪一天哪一辆车送了保养。或许也有人能意识到着其中的问题,可彼时我一个十岁的孤女,也没有人会冒着得罪裴家的风险为我出头。
因为用这个手段害过别人,所以才怕被人用同样的手段报复自己。
我居然把仇人当成了救世主,还喜欢他那么多年。
太可笑了,我真是太可笑了。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所有证据都化成了灰。裴家父母早就退居二线在国外养老了,裴妄又是雷厉风行的手段,知道了这些,你也只是徒增烦恼。小姑娘,你什么都做不了。
绵绵没有理会许昭意的忠告,转头将她那些豪门撕逼的黑料发给了她的对家。
你背刺了妈妈,总要受到惩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想必许昭意有的忙了。
绵绵十八岁生日这天,裴妄承诺的盛大成人礼如约而至。裴氏集团刚在纳斯达克完成了敲钟上市,此时的裴妄意气风发,正处于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他为绵绵举办的成人礼,各界大佬都来捧场。
仪式初始,裴妄捧着一个礼盒向绵绵走来。
打开看,里面居然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裴氏集团我手里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把其中百分之十转让给你,绵绵,这些股份会让你一生顺遂无忧。
绵绵热泪盈眶,她扑进了裴妄的怀里,娇声道,谢谢舅舅。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她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了裴氏集团继裴妄和裴父之后的第三大股东。同时,她求了裴妄,让自己进裴氏集团历练,裴妄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7
商业陷阱
别人的暑假工是在当家教,送外卖,做奶茶,而绵绵的暑假工,是在上市公司里给总裁做助理。
我知道绵绵不会收手,她在为我复仇,裴家是她最后的目标。她利用裴妄对我的怀念和愧疚,一点点的蚕食着裴妄的内心。
江凛死后,她继续以超高的薪资拉拢了艾琳娜,江凛海外的公司她也在逐步接手。当裴妄在寻找投资项目的时候,几份海外公司的资料被送到了裴妄面前。
原本是几个常规的投资项目,可是在项目期内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收益,在绵绵的推荐下,裴妄决定追加投资。偏偏追加投资之后,原定供应商的货物出现问题,为了保证能够按时出货,裴妄又花大价钱紧急寻找了同品类替代品。
一番操作下来,裴氏集团的现金流已经处在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只等客户尾款到账之后缓解危机,然而客户在验收的时候,裴妄购置的替代品出现了大量瑕疵,以此为由,客户拒付尾款。
撼动裴氏偌大的商业帝国,只需要上位者一次又一次的决策失误。
到此时,裴氏集团的资金链终于彻底断了。
裴氏集团正面临着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这种境况把远在国外的裴父裴母都给逼回了国,来收拾裴氏集团的烂摊子。
裴妄把自己关在书房,一遍又一遍地复盘,复盘着裴氏集团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失误好像是从绵绵说要进公司历练开始的。
那几家海外投资公司的资料是绵绵递上来的。
同品类替代品是绵绵选的。
他恍然发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着绵绵的参与。他不敢去细想,在裴父裴母的抱怨声中一言不发。
闹剧在绵绵到来时戛然而止。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裴父脸色并不好,他不喜欢温以宁,对她的女儿就更不喜欢了。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裴妄对温以宁不可言说的情感,让裴妄至今为止始终孤身一人。
我是来帮你们解决麻烦的。
再也不见平时的娇柔怯懦,绵绵一派云淡风轻,终于恢复成她最真实的样子。
裴总的盲目投资拖垮了现金流,你们现在急需大笔资金注入,否则裴氏集团就要面临破产对吗恰好,我手里现有的资金,足以解决你们眼下的危机。
你知道一个上市公司的资金缺口有多大吗大白天的说什么疯话,你那几个零花钱够干什么别在这里碍眼。
裴母没好气地赶她走。
舅舅,你不会错过江凛的消息的,你应当早就收到了他的死讯了,难道你就没想过,他名下的财产都去哪了吗江家和裴家的财富原本就不相上下,想清楚,能一下拿出这笔钱的人并不多。
绵绵,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背叛我裴妄出声质问,几天连轴转下来,他已经憔悴不堪,声音里隐含着压抑和痛苦。
为什么坏人都以为自己施舍点小恩小惠就能洗白自己呢
江凛是这样。
裴妄也是这样。
裴妄,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我妈妈是怎么死的,我的外祖父母又是怎么死的别和我说你忘了。更何况,裴氏集团走到如今的地步,所有的决策都是你一手决定的,你本身的失误能怪得了谁呢
我是愧对你母亲,但我绝对没有对不起你！我养了你十年却没发现你的恨意。你不愧是江凛的孩子。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们去自首,去承认害死我外祖父母的车祸是你们一手造成的,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们收养我的母亲,是为了吃她绝户。甚至她的死,也是你们的刻意放纵造成的。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你们没能做到,我会低价抛售我手里的裴氏集团股份,感谢你多年的言传身教,让我一下子就能找到裴氏集团的命脉所在。到时候,裴氏集团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你疯了吗！裴母惊声尖叫,我儿子养了你这么多年,居然养出个白眼狼！还自首,你做梦吧！证据都没有的事,你拿这个来威胁我们就算资金出现短暂缺口,凭裴氏的信用,还怕借不到款吗,学了几分皮毛就敢和大人比手段,你还太嫩了。
把她抓起来！老裴总一声令下,佣人仆从都冲进了屋子。
别伤害她！裴妄嘴上关心,实际上并没有阻拦。
眼看着佣人们要抓住绵绵,千钧一发之际,艾琳娜带着一群人冲进了裴家别墅。训练有素的保镖将绵绵围在中间,艾琳娜在绵绵耳边低语,车已经备好了,您是否现在离开。
裴妄终于明了,或许在更早之前,艾琳娜就是安插进裴家的一颗棋子。
而绵绵,也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裴父在听到绵绵继承了江凛的遗产后,他的神情就变了,而绵绵在一瞬间就看透他的想法,吃完我母亲的绝户还害死她,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难道我会毫无防备吗想对我动手省省吧,我雇佣了一整个专业安保团队,我的人身安全受到绝对保护。
你们这是非法闯入,我要报警！我要起诉你们！你这个死丫头还反了你了！
相比裴母的疯狂,裴父和裴妄要冷静的多。
明明是你们要非法拘禁我,我才采取了必要的防卫措施。我奉劝你,与其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还不如仔细考虑我的话,记住,你们只有三天。
绵绵佩戴着那枚石上鸟胸针,祖母绿宝石里嵌入了微型定位器。来和裴妄摊牌之前,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保镖的簇拥下,绵绵离开了裴家别墅。
8
终重生
您真的准备给他们三天吗
怎么可能呢三分钟都给不了,敌人能迷惑一阵是一阵。不过我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我以为你会阻拦我。
请不要质疑我的职业素养,我只会坚定地执行雇主的命令。
那就按照原计划去做吧。
如她所说的那样,接下来几天,关于裴家恶性竞争,老裴总涉嫌违法犯罪的言论甚嚣尘上,各类媒体记者纷纷报道,裴氏股价大跌,她在第一时间就以超低价抛售了裴氏集团的股份,一石惊起千层浪,股民们纷纷跟抛,情势已经非常明显,圈里人也基本都能看出来,裴氏大厦将倾。
无论是老裴总还是裴妄,都拉不到投资,而没有投资也意味着,裴氏集团完了。
裴妄最终还是上门了,他依然是一脸悲痛的样子,明明不久前他刚带领裴氏集团成功上市,他的辉煌仿若昨日,如今却荡然无存。
而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手段比他更狠厉,她只是相貌随了她母亲,而她的个性却继承了江凛。
不同于温以宁,绵绵绝对理智清醒,她平时藏拙,一出手又快又狠。
他想端起长辈的姿态,却在绵绵冰冷的目光中佝偻了脊背。
即便我父母去自首,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早就没有任何证据,都未必能立案调查。绵绵,求你收手吧,我父母年纪大了,他们受不住身败名裂的后果,就算你恨我,可我对你十年的养育照顾不是假的,我对以宁的爱也不是假的,我只是一时疏忽才害了她,有什么报应,就落在我身上吧。
恶人年纪大了还是恶人,岁月并不能抵消他们的罪孽。
妈妈常常在自我怀疑,怀疑她对你的喜欢,就那么十恶不赦吗,让你唯恐避之不及,甚至还将她推向了无尽的深渊。她过早地悲惨死去,所以她自始至终也不明白,不是她配不上你,是你们配不上她。
裴妄,我在你身上学到的,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赶尽杀绝。我们之间隔着三条人命,你们的所作所为配得上你们如今的结局。
裴氏集团最终破产。
裴家人都背上了巨额债务,恐怕下半辈子都很难还清了。
在某一天晚上,裴妄举枪自尽,用得还是那把典藏级左轮手枪。他的死,浪费了一发银质子弹。
裴父裴母在裴妄死后一蹶不振,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变,再加上独子的惨死,两人也没有坚持很长时间。
三条人命,最终也用三条人命来偿还了。
可惜的是,他们至死也没有承认自己曾犯下的罪行。
好在绵绵从未期待过恶人的忏悔。
温家,裴家,江家,多年恩怨在此终结。
深夜,绵绵站在落地窗前,她才刚成年,却没有任何青春的气息,反而显得垂垂老矣。她平静地打开窗户,毫不犹豫翻身而下。
绵绵！
这一刻,我的灵魂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裹挟着绵绵从半空中回落到了屋内。我终于明白,我多年飘荡,迟迟不能轮回就是为了现在。
为了能保护我的女儿,十几年来,我终于短暂拥有实体得以现身。
妈妈！
终于见到你了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你身边。
妈妈对不起,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后悔,我没能保护好你,那时候我太害怕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咽气却不敢出来,这些年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不只是他们,我也是害死你的凶手。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是我让你承受了这些你本不该承受的,是我的懦弱让你活得如此辛苦,如果我能早点觉醒,如果我再勇敢一些,我的绵绵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妈妈,带我走吧。
现在还不行,人生难能可贵,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去喜欢那些值得喜欢的人,所有爱恨都已经结束了,好好珍惜我给你的第二次生命。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大人了。
我的孩子,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温以宁的灵魂刹那消散。
温绵望着虚空,刚才和母亲的对话仿佛大梦一场。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她收敛起悲观情绪,决心寻找更多有意义的事,才不算辜负这次珍贵的重生。
许多年后,温绵女士已经是享誉全球的企业家,慈善家,她一生未婚,但她收养了许多孩子,受邀去高校演讲时,她说了这样一段话。
真正的爱应当如阳光,温暖而不灼伤。爱情只是人生的点缀,如果有幸拥有,那很好；如果不曾遇到,也不必惋惜。要擦亮双眼,不要陷入以爱为名的陷阱当中。要赋予自己勇气,真正的爱是自由的,你可以做山间的一汪水,也可以是丛林里的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