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奴。”
“药师奴。”
药师奴走在城北的路上,路边的乞丐、穷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尊敬的轻喊她的名字,仿佛这个穿着粗衣的女孩比太守都要尊贵,而药师奴会在这个时候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只有嘴角留有一点不多不少的笑意。
她穿过街道,经过小巷,在这个城内最穷的地方,独身却不怕一点危险。
甚至正在行凶,或行窃的人见到她,都会停下来,小心翼翼的低下头。
药师奴在这时会停下脚步,轻叹一口气,凶徒们便会缩着脖子跑走。
直到人跑了,药师奴才会走过去,将被欺负的人扶起来,轻声细语道:“菩萨不在,才叫恶人放肆,再忍一忍,等菩萨到了,你就能证果了。”
那人便会泪流满面:“菩萨何时能来?何时能来啊!”
药师奴拍拍他的手臂:“只要我们心诚,菩萨转瞬就到。”
“我心诚、我心诚的!”
药师奴轻声说:“既然如此,明日此时,你到胡都姑的屋子里来。”
她施施然的走了,留下那人跪坐在原地,远远的望着她。
又穿过一个小巷,药师奴总算看见了熟悉的木屋,这是她自幼生活的地方,是她的家,不过这个家里如今只剩下她和老娘与瘸了腿的兄长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压制下去,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臭气,那是兄长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自从那条腿瘸了之后,那只脚似乎也生了什么毛病,总是有股臭鱼烂虾的味,他自己闻不出来,在家脱了鞋,这股味就弥漫整个木屋。
老娘心疼兄长,从不肯明言,也不叫她说。
“药师奴回来了。”老娘端着做好的饭走出来,笑着迎上来,若细看,那眼神中与其说是对女儿的亲昵,不如说是恐惧,“今日可累着了,瞧,这都是他们送过来的,还有一刀腊肉,娘剁碎了,你多吃些。”
药师奴应了一声,她看了眼坐在地上雕刻菩萨小像的兄长,突然说:“这像你得换个法子雕。”
兄长抬起头看向她,眼里也是敬畏大过亲昵:“怎么雕?”
“脸就按凶神的雕。”药师奴,“如今看着太和善了,世上的神祇,掌管山河日月,如黄河一般,既能让人耕种,让土地肥沃,也能一泻千里,死人无数,菩萨自然就是这样的神,否则她的兵为何能战无不胜?”
“是,你说的对。”兄长立刻应下了。
老娘却凑过去,在药师奴耳边小声说:“药师奴,城北大多能买得起小像的,都已经买了”
药师奴瞪她一眼,厉声道:“你在说什么?!那怎么是买!那是诚心来请!是我受菩萨点化,将神力分给哥哥,他才能雕出有菩萨神韵的小像!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即便你是我娘,再说这样的话,我也不能在菩萨面前偏袒你!”
“说错了,娘说错了!”老娘连声喊,又伸手扇自己耳光,直到脸颊通红才卑微的看向女儿,“药师奴家里也要断粮了”
“糊涂。”药师奴冷笑,“我受菩萨点化,难道菩萨会让我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