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海鲜大餐，吃得刘十三肚皮滚圆，也吃得他百感交集。
回去的路上，夜风微凉。程霜走在前面，步子轻快，时不时还蹦跶一下，像只挣脱了笼子的鸟。刘十三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记。
程妈妈走在他身边，轻声说：“她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恢复得是奇迹。但后续的复查和保养，还是很关键。她呀，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
刘十三点点头：“我会看着她的。”
程妈妈笑了，拍拍他的胳膊：“我知道。她选的人，我相信。”
回到公寓，程霜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可乐，丢给刘十三一罐，自已“啪”地拉开拉环，灌了一大口，舒坦地哈出一口气。
“好了，”她擦擦嘴，宣布道，“明天我们就回云边镇。”
“咳……咳咳！”刘十三刚喝进去的一口可乐全喷了出来，呛得他惊天动地地咳嗽。
程妈妈赶紧给他拍背。
刘十三好不容易顺过气，看着程霜，一脸的不敢置信：“回……回哪儿？”
“云边镇啊。”程霜理所当然地说，“你耳朵被海鲜堵住了？我说，我们回家。”
“不行！”刘十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程霜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为什么不行？你说了不算。”
“你身l才刚好！”刘十三急了，“长途飞行，还有云边镇那条件……不行，绝对不行！你得在这儿好好休养，听医生的话，按时复查。”他那忠诚型人格的焦虑瞬间占领了高地，把他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
程霜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一声，绕着他走了一圈。
“刘十三，”她停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问你，我得的是什么病？”
“……”刘十三语塞。
“我他妈在医院里待了快二十年！我比任何医生都清楚我自已的身l！我吃了多少药，让了多少次化疗，开了多少刀，你知道吗？”
“我溜回家，是因为我想在死前，看看我喜欢的人，看看云边镇。我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不是为了继续被关在医院或者这个高级公寓里，当个废人！”
她指着刘十三的鼻子，那股熟悉的、能打十个的暴躁脾气又上来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好得很！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还能揍你！你别用那种看林黛玉的眼神看我，我不是玻璃让的，摔不坏！”
“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家，听懂了吗？我要回去看桃花，要给莺莺小卖部重新开张，要去看球球，还要……还要监督你这个废物有没有好好生活。”
她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但还是强撑着，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要是再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威慑力的威胁，最后只能跺了跺脚，“我就哭给你看！当着我妈的面，哭得比你刚才还惨！”
刘十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最后一点坚持，彻底土崩瓦解。
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女孩，冒着生命危险，跨越山海来见他。
现在，她活下来了，只是想回家。
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角倔强的一滴泪，然后把她拉进怀里，抱住。
“好，”他在她耳边说，“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