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弃谷破败的山门在昏暗中更显寂寥。卫垚和云昭微踩着最后一丝天光,带着一身酱板鸭的香气回来。
然而,刚踏过那歪歪扭扭的石柱,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就从旁边一块巨大的卧牛石上飘了下来:
“哟,两位大忙人,吃香的喝辣的,挺快活啊?”
只见晏千绝一身皱巴巴的道袍,翘着二郎腿,斜倚在石头上。
他手里没拿话本子,反而捏着一块焦黑的石头碎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玩。
晚风吹动他鸡窝似的头发,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云昭微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想往卫垚身后缩。
卫垚却是面不改色,甚至夸张地“哎哟”一声,笑嘻嘻地凑上前,把手里另一只还没开封的酱板鸭递过去: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屈尊降贵蹲门口了?是在这等我们吗?这多不好意思!喏,孝敬您的,临渊城最有名的酱板鸭!排了好久的队呢!还热乎着!”
晏千绝眼皮都没抬,指尖一弹,那块焦黑的碎片“咻”地一声,精准地钉在卫垚脚前的地面上,入石三分!
“少给我嬉皮笑脸!”
晏千绝坐直身体,那双总是带着睡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卫垚。
“卫老二!云老三!你们给为师解释解释!为师那祖传的、虽然破点但好歹还能凑合用的丹房怎么就变成一堆渣了?!嗯?还有那后山采石场,怎么平白多了十几个大坑?
为师打个盹的功夫,你们俩这几天在后山,到底是在修炼,还是在拆家?!”
他每说一句,云昭微的头就低一分,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装着红裙锦盒的带子,酱板鸭的香气似乎都变得不那么诱人了。
卫垚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变,他夸张地一拍大腿:“哎呀!师父!您这可真是冤枉死徒儿了!您老火眼金睛,难道就没看出来,咱们天弃谷这是要转运了吗?”
他一把将缩在他身后的云昭微拉出来,推到晏千绝面前,指着她,语气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控诉:
“师父!您看看!您仔细看看您这新收的宝贝徒弟!她是什么?混沌之体啊!亘古罕见的混沌之体!这放在哪个大宗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掌门亲自教导,资源堆成山?可您呢?”
云昭微愣了一瞬,怎么连卫垚都知道她体质这事?
卫垚的声音陡然拔高,义愤填膺:
“您老人家倒好!拜师就给本垫桌脚的破经书和一把生锈的破剑!然后就把人扔一边不管了!连个早课都讲狐仙追书生!您这师父当得
啧啧,徒儿我都看不下去了!小师妹她道基破碎,经脉寸断,体内混沌之气躁动不安,一个不慎就是爆体而亡啊!您不教她疏导运用之法,难道让她等死吗?”
他喘了口气,继续连珠炮似的轰炸:
“徒儿我,看在同门情谊的份上,看在您老人家不管事的份上!只能挺身而出,冒着被炸成灰的风险,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用我那点微末的学识,帮小师妹梳理引导那霸道的混沌之气。
那丹房那是意外!是实验过程中混沌之气与水雷之力碰撞产生的正常能量释放,虽然动静大了点,但效果是显著的啊!
您没发现小师妹的气息比之前稳固多了吗?这不比您那话本子有用?”
“还有后山那些坑,那都是小师妹修炼混沌之力的见证,是进步的阶梯!师父,您摸着良心说,徒儿我这难道不是在替您分忧?不是在帮您尽一个师父该尽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