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雾纪元·第724天，废弃通讯塔下
林野的检测仪屏幕上，“219”的浓度数字旁，多了一道微弱的绿色波纹——这是他在第三章找到的废弃市政通讯车后，用备用零件改装的信号捕捉功能。此刻，这道波纹正朝着东北方向跳动，和苏晓记忆里营地的方位重合了三分。
“通讯塔在前面，还有五百米。”林野压低声音，把消防斧换到左手，右手攥着改装过的信号接收器——那是用通讯车的零件和检测仪拼的，能勉强捕捉未被干扰的低频信号。脚下的柏油路早已开裂，露出里面的黄土，几只半透明的小雾虫从裂缝里爬出来，被苏晓用钢筋轻轻挑开——这三天里，她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怕雾虫，甚至能分辨出哪些品种没有攻击性。
三天前，他们从疾控中心出来后，先躲进了城西的废弃图书馆，在那里找到一本《市政设施分布图》，标注了这处建于赤雾前的移动通讯塔——理论上，塔上的信号发射器若能启动，能覆盖十公里范围，足够找到营地的残留信号。
“小心点，塔周围的赤雾颜色不一样。”苏晓突然拉住林野，指着前方——通讯塔的钢铁塔身泛着冷光，周围的赤雾竟比别处淡了些，呈淡粉色，像被什么东西过滤过。检测仪的“雾兽活跃度”指标突然跳了一下，从“低”升到“中”，红色警示灯闪了两下。
林野放慢脚步，贴着一棵枯树的树干往前探。通讯塔下的铁门半开着，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的麻醉针管，针管上印着的标志——圆圈里三道交叉闪电，和黑色防化服上的一模一样。
“是‘清扫者’的痕迹。”林野的声音发紧，他想起第二章在疾控中心看到的微型摄像头，“他们来过这里，可能在塔上装了信号干扰器。”
两人刚要绕到塔后，突然听到“哗啦”一声——通讯塔的钢铁阶梯上，掉下来一个东西，滚到他们脚边。是个染血的蓝色徽章，上面刻着“城西幸存者营地”的字样，正是苏晓说过的营地标识。
苏晓的呼吸瞬间停滞，她蹲下来捡起徽章，指尖摸到徽章背面的刻痕——是她爸爸的笔迹，刻着“晓，去北”，后面的字被血糊住了。“我爸……他来过这里。”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没哭，只是把徽章塞进内兜，握紧了钢筋，“我们上去看看。”
通讯塔的阶梯锈迹斑斑，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爬到第三层平台时，林野突然停住——平台上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箱身上插着几根电线，连接着塔顶端的信号发射器，屏幕上显示着“干扰频率：143.5”——正是苏晓之前用的应急频道。
“他们在故意干扰营地的信号，让幸存者找不到方向。”林野伸手去拔电线，手指刚碰到金属箱，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雾兽活跃度”瞬间飙到“高”，同时弹出一行红色提示：“未知生物接近，速度15m/s”。
“下来！”林野一把将苏晓拽到平台下的凹槽里，刚躲好，一道灰黑色的影子就从赤雾里窜了出来——是雾兽，但比之前见到的更大，背上长着两对薄膜翅膀，爪子上沾着淡绿色的毒液，正是第三章里提到的“二次变异雾兽”。
雾兽显然是被金属箱的电流声吸引来的，它围着平台转了一圈，翅膀扇起的淡粉色赤雾里，竟夹杂着细小的黑色颗粒。林野突然想起检测仪里的记录：二次变异的雾兽，会携带“赤雾孢子”，接触到皮肤会引发溃烂。
“别呼吸，孢子有毒！”林野捂住苏晓的防毒面具，同时摸出信号器——这次他把信号器的频率调成了之前干扰雾兽的高频，按下去的瞬间，刺耳的“嘀嘀”声让雾兽猛地后退，翅膀拍打得更急了。
就在这时，通讯塔下传来了脚步声，沉重的，带着金属撞击声——三个穿着黑色防化服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改装步枪，枪口对准了平台上的雾兽。
“目标B-7，清除。”为首的清扫者按下扳机，麻醉针管射进雾兽的脖子，雾兽挣扎了几下，倒在平台上，被另外两个清扫者用金属网裹了起来。
苏晓的身体紧绷起来，她认出其中一个清扫者的背包——上面挂着的水壶，是营地分发的制式水壶，壶身上还有她妈妈绣的小太阳图案。
“他们把营地的东西都抢了……”苏晓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咬牙的狠劲，她悄悄从背包里掏出之前找到的打火机——图书馆里剩下的，还能用。
林野按住她的手，摇摇头——三个清扫者都有枪，硬拼肯定不行。他盯着清扫者手里的金属网，网眼上泛着蓝光，像是通电的——这是专门抓雾兽的“捕兽网”，之前在疾控中心的仓库里见过类似的图纸。
突然，被麻醉的雾兽猛地动了一下，翅膀扇起的孢子正好飘向离它最近的清扫者。那名清扫者的防化服手套破了个小口，孢子沾到皮肤，瞬间起了个水泡，他发出一声闷哼，跪倒在地。
“废物！”为首的清扫者骂了一句，转身去扶他，没注意到平台下的林野和苏晓。
林野抓住机会，猛地站起来，将手里的消防斧朝着金属箱扔过去——斧刃砸在干扰器的屏幕上，“啪”地一声，屏幕碎裂，干扰频率瞬间消失，检测仪上的绿色波纹突然变强，清晰地指向东北方向，距离显示“8.3公里”。
“走！”林野拉着苏晓往阶梯下跑，清扫者反应过来，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枪，麻醉针擦着林野的胳膊飞过，钉在枯树上。
两人冲进塔下的废弃通讯车，林野迅速锁上车门，苏晓则把打火机塞进刚才找到的汽油桶里——通讯车的油箱还剩一点油，足够制造混乱。
“他们要抓雾兽，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林野启动通讯车的备用电源，检测仪的屏幕上，除了营地的信号，还多了一道陌生的频率，来源正是城北的“净化区”，内容是：“B-7已捕获，速回净化区，实验体C组需要补充。”
“实验体？”苏晓的瞳孔收缩，她突然想起爸爸徽章上的“去北”，“他们抓雾兽是为了做实验？营地的人……会不会也被当成实验体抓去了？”
通讯车外传来清扫者砸门的声音，林野看了眼检测仪上的营地信号——8.3公里外，信号突然闪了一下，然后传来一段断断续续的语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喘息：“……净化区……抓活人……晓，别来……”
是苏晓爸爸的声音！
语音只持续了两秒就断了，信号彻底消失。苏晓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擦干眼泪，把汽油桶的盖子打开：“我们去净化区。”
林野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他抓起消防斧，打开通讯车的后窗：“我引开他们，你开车往东北方向走，到了8公里处等我——那里有个废弃的加油站，我知道路。”
“一起走！”苏晓抓住他的手，“你说过，活着才能找到答案。”
林野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打火机，扔向车外的汽油痕迹。火焰瞬间蹿起，挡住了清扫者的视线。两人趁机从后窗跳出去，朝着东北方向跑——那里，不仅有营地的最后线索，还有“净化区”的秘密，以及他们必须面对的，更可怕的真相。
通讯塔下的火焰渐渐被赤雾吞没，清扫者的怒骂声越来越远。林野和苏晓的身影消失在淡红色的雾里，检测仪的屏幕上，代表“净化区”的黑色圆点，正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