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风水鬼医 > 第6章
“钥匙……”
阎藏山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上空回荡,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深潭,瞬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苏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英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和难以置信。几个年轻的法医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钟子期更是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手脚冰凉。钥匙?打开这扇“门”?这扇由尸体、破碎花盆、黑洞洞的侧门入口构成的、充满血腥与邪异的“门”?
掌心的阴铃震颤越发剧烈,嗡鸣声几乎要穿透阎藏山的压制,那指向废墟深处的急切感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尖在扎刺神经。
“不可能!”苏岚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尖锐,她指着地上那个扭曲的符号,指向花盆里死状凄惨的保安队长,“阎顾问!这……这是凶案现场!一个精神错乱的凶手,一个变态的仪式!什么‘门’?什么‘钥匙’?这是刑侦!不是……”她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眼神里的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阎藏山没有争辩。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口古井,映着灰白的天光和废墟的荒凉,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那根修长、苍白、曾隔着空气精准点按过尸体脊柱的手指,隔空指向水泥地上那个被死者用指甲生生抠刻出来的、丑陋邪异的符号。
“《骨相鬼经》,‘厌胜篇’,第七卷。”阎藏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在宣读某种来自远古的禁忌,“‘引煞钥’。非符非咒,乃以生魂濒死之怨、心头精血为墨,以指为笔,刻于阴煞交汇之枢,形如逆十字锁钥。其用,非为镇,而为……启。”
他的目光从符号上移开,投向尸体后仰头颅正对着的主楼侧门入口深处。那门廊里漆黑一片,如同巨兽的咽喉,散发着腐朽和未知的寒意。“此门,非彼门。此‘门’,乃地脉阴煞淤积、怨戾盘结之穴眼,被此‘引煞钥’强行撬开一丝缝隙。此人所刻,非求救之符,而是……”阎藏山的视线落回保安队长那张凝固着极致恐惧的脸上,声音冷得掉渣,“……他看到了门后的东西。这东西驱使他,或者说,这东西的一部分,在濒死瞬间控制了他,让他用最后的气力和精血,刻下了这把开启地狱缝隙的‘钥匙’。”
“一派胡言!”苏岚身后的一个年轻法医忍不住低喝出声,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愤怒和一丝恐惧引发的虚张声势,“什么地脉穴眼?什么怨戾盘结?死者就是被利器割喉致死!这是科学!是刑侦!你……”
“闭嘴!”苏岚猛地低喝,打断了年轻法医的质疑。她的脸色异常难看,目光死死盯着阎藏山,又扫过他掌中那枚依旧在无声震颤的阴铃,最后落在地上那邪异到让人心头发毛的刻痕上。理智告诉她这荒诞不经,但身为刑警的直觉,以及现场弥漫的、远超寻常凶案的诡异压抑感,让她无法轻易否定。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冷静:“阎顾问,就算……就算你说的有道理。这‘门’开了,然后呢?门后面是什么?凶手?还是……那个‘东西’?”
阎藏山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蹲下身,这一次,不再隔空感应。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并未直接触碰那邪异的刻痕,而是在距离符号寸许的空气中,极其缓慢地沿着那扭曲的线条勾勒。他的动作异常专注,指尖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无形的、残留的“场”。阴铃在他靠近符号时,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带着一种近乎尖叫的穿透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勾勒到符号中心那个扭曲的“十”字交叉点时——
“师父!”一直沉默警惕的钟子期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睛死死盯着脚下那片冰冷的水泥地,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仿佛被穿透灵魂的剧痛!
“地……地下!”钟子期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有东西在动!在……在啃!在咬!很多……很多……不是老鼠!不是!”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阎藏山,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它们在……在往上钻!朝着……朝着这个符号的位置!它们……它们在叫!无声地叫!”
钟子期的异常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苏岚和几个警察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看看脚下毫无异状的水泥地。法医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只有阎藏山,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指尖依旧稳定地在符号上方寸许勾勒着,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骤然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洞穿一切的锐芒。
“听到了?”阎藏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确认。
钟子期用力点头,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捂着耳朵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来自地底深处的声波冲击。
阎藏山缓缓收回勾勒符号的手指。他站起身,目光如冷电般扫过钟子期惨白的脸,又投向主楼那黑洞洞的侧门入口深处,最后落在那具蜷缩在花盆里的尸体上。掌心的阴铃,此刻的震颤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嗡鸣声如同濒临崩溃的蜂群!
“晚了。”阎藏山的声音响起,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引煞钥’已成,缝隙已开。门后的东西,已经探出了爪子。它们不是实体,是怨念与阴煞在穴眼缝隙中凝结成的‘伥’,是啃噬生气、为虎作伥的恶念聚合体。”他指向钟子期,“你能‘听’到,是因为你体质特殊,灵觉未泯,感知到了地脉煞气被啃噬扰动引发的‘地鸣’。”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具扭曲的尸体,“而这位保安队长……他看到的,恐怕就是这些东西在门缝后的‘影子’。那景象,足以摧毁任何人的理智,驱使他刻下这钥匙。”
苏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配枪,指关节发白:“那现在怎么办?阻止它们?怎么阻止?”
阎藏山没有回答。他猛地转向钟子期,声音短促如刀:“枣木箱!‘定脉桩’!‘镇魂幡’!布‘锁龙阵’!快!堵住这扇‘门’的缝隙!”
钟子期一个激灵,强行压下灵魂深处传来的、那无数无声啃噬尖叫带来的剧痛和眩晕感。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将沉重的枣木箱顿在地上,掀开箱盖!双手探入,取出三件器物:
第一件,是三根长约尺半、通体黝黑、入手沉重冰凉、如同某种奇异金属铸造的短桩,桩体表面布满细密如鳞片的纹路,顶端尖锐如矛——“定脉桩”。
第二件,是一面折叠整齐、颜色暗沉如凝固血液的三角布幡,幡面上用金线绣满了密密麻麻、令人头晕目眩的扭曲符文,散发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息——“镇魂幡”。
第三件,则是一卷看似普通的墨斗线,但线身漆黑如墨,隐隐有暗金色的丝线在其中流转——“锁龙线”。
“苏队长!”阎藏山的声音不容置疑,“让你的人,退到警戒线外!立刻!没有我的信号,任何人不得靠近这具尸体周围十米范围!违者……生死自负!”他的目光扫过苏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苏岚看着钟子期手中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怪器物,再看向阎藏山那张冷峻如冰的脸,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咬咬牙,多年的刑警经验和现场那令人窒息的诡异感让她做出了决断。“退!都退出去!守住外围,没有命令不许靠近!”她果断下令,同时自己却后退几步,并未完全退出阎藏山划定的十米范围,手依旧按在枪柄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显然打算亲眼见证这超乎常理的一切。
钟子期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地底传来的无形啃噬声强行压下去。他手持一根定脉桩,脚下步伐迅疾而玄奥,如同踏着某种无形的星斗轨迹。他走到尸体后方,距离那黑洞洞的侧门入口约三步的位置,这里正是阎藏山之前指尖感应到脊柱怨气郁结之处(胸椎第三节对应区)。他低喝一声,手臂肌肉贲张,将那根黝黑的定脉桩高高举起,用尽全力,狠狠朝着坚硬的水泥地面扎下!
“咄!”
一声沉闷如击鼓的巨响!那看似坚硬的水泥地面,在定脉桩尖锐的顶端接触的瞬间,竟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刺穿!黝黑的桩体深深楔入地下,只露出不到三寸在地表!就在桩体入地的刹那,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以桩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的腐败气息仿佛被瞬间搅动,形成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气流漩涡!
钟子期毫不停歇,身形再动,踏着玄奥的步法,分别绕到尸体左右两侧,又是两声沉闷的“咄!咄!”巨响!两根定脉桩精准地钉入水泥地,与第一根桩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将蜷缩在花盆里的尸体和地上那个邪异的“引煞钥”符号,牢牢锁在三角阵势的中心!
三桩落定,钟子期立刻展开那面暗沉如血的镇魂幡!三角幡面在阴冷的晨风中猎猎作响,幡面上那些扭曲的金色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暗沉的光晕。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短促而古老,猛地将幡旗插在三角阵势的正前方——正对着那黑洞洞的侧门入口!幡旗落地的瞬间,一股沉重如山岳般的压抑感骤然降临!连那盏挂在主楼破窗上、随风摇晃的残破玻璃灯罩,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最后一步!钟子期抽出那卷漆黑的锁龙线。线头一抖,墨线如同灵蛇般弹射而出!他身形如风,绕着三根定脉桩和中心的镇魂幡急速游走,双手翻飞,将墨线以极其复杂的结扣方式,在三根定脉桩之间、以及定脉桩与镇魂幡之间飞快地缠绕、穿梭!黑色的墨线在空气中绷紧,发出细微的铮鸣,线与线交织的地方,隐隐有暗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带着强大束缚之力的网络!
锁龙阵,成!
就在锁龙阵布成的瞬间——
“嗡——!!!”
一声远比阴铃自鸣更加宏大、更加沉闷、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嗡鸣,猛地从地底爆发出来!整个废墟的地面都剧烈地、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强行束缚时发出的痛苦咆哮!那被三根定脉桩钉住的三角区域内,坚硬的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
“呃啊——!”钟子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布阵时强行压下的地底“啃噬声”如同海啸般反扑回来!无数尖锐、疯狂、充满无尽怨毒和饥饿感的无声嘶鸣,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摇晃,险些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那具蜷缩在破碎花盆里的保安队长尸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大张的嘴巴里,猛地涌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那黑气在空中扭曲翻滚,竟隐约凝聚成一张痛苦、怨毒、无声嘶吼的男人面孔!赫然是死者的模样!黑气面孔刚一成型,便疯狂地扑向三角阵势外围的锁龙墨线!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冰面上!黑气面孔撞上绷紧的锁龙墨线,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电光!面孔发出无声的惨嚎,瞬间被灼烧、溃散了大半!但残余的黑气依旧疯狂地冲击着墨线构成的网络,每一次撞击都让墨线剧烈震颤,暗金色的流光急促闪烁!
更可怕的是,水泥地上那个邪异的“引煞钥”符号,此刻竟在锁龙阵的压力下,边缘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浆般的粘稠液体!那液体带着浓烈的腥臭和怨毒,缓缓流动,仿佛拥有生命,正沿着符号的刻痕,试图重新“描绘”!
“镇住!”阎藏山一声厉喝,如同惊雷!他一步踏入锁龙阵中,玄色的长衫在混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他并未理会那冲击墨线的怨灵黑气,也未曾去看那渗血的邪符!他的目光如电,死死锁定在那面插在阵前、剧烈摇晃的镇魂幡上!
阎藏山双手结印,十指翻飞,速度快得留下一片残影!口中吐出的咒言短促、拗口、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力量!每一个音节吐出,都仿佛引动了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虚空之中!随着他的咒言,那面暗沉如血的镇魂幡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芒!幡面上扭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龙蛇,疯狂游走!一股沛然莫御的镇压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冲击墨线的怨灵黑气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瞬间被那暴涨的幡光彻底碾碎、净化!地上那试图重新“描绘”的暗红血浆,也如同遇到了克星,滋滋作响,迅速蒸发、干涸!
地底深处那恐怖的嗡鸣和钟子期脑海中无数无声的啃噬尖叫,在镇魂幡爆发的瞬间,竟被强行压制下去了一瞬!整个锁龙阵的光芒稳定下来,墨线绷直如弓弦,暗金流光稳定流转,暂时将那扇被“钥匙”撬开的地狱缝隙,死死地堵了回去!
然而,阎藏山的脸上没有丝毫放松。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着复杂印诀的双手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深邃的目光穿透了暂时稳定的锁龙阵,投向那黑洞洞的侧门入口深处,仿佛看到了那扇“门”后,更加汹涌、更加恐怖的暗流正在积聚力量,准备下一次更加狂暴的冲击。
这缝隙,只是暂时堵住。
真正的恐怖,还在那扇“门”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