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的萧绝陷入了深沉的昏睡,身体本能地修复着巨大的创伤。汀兰苑和主院被划为了真正的禁区,由玄影卫十二时辰轮番值守,飞鸟难入。
洛云曦开出了新的药方,比之前更加复杂霸道,所需药材更是珍稀无比。但这次,墨羽没有任何犹豫,拿着萧绝的令牌和洛云曦的单子,几乎搬空了王府秘库和名下所有药铺的库存,甚至动用了隐秘渠道,不惜重金、不计代价地从黑市和江湖中紧急搜购。
煎药送药之事,洛云曦亲自盯着,不容半分差错。她偶尔还会从“袖袋”里摸出几粒不同颜色的胶囊或药片,混在汤药里一并让萧绝服下(抗生素和促进骨骼愈合的特效药)。王府大夫试图探问,被她一句“独家秘方,再看收费”给噎了回去。
期间,皇帝果然如清虚子所建议,下了一道圣旨,言辞恳切地褒奖了凛王寻得神医,赏赐了一大堆绫罗绸缎、古玩玉器,并殷切关怀王爷腿疾,希望神医安心为王爷诊治,若有需要,宫中御药房亦可尽力支援。
传旨太监笑得一脸褶子,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
洛云曦当着太监的面,随手翻检了一下那些赏赐,拿起一块玉佩对着阳光看了看,撇撇嘴:“成色一般,杂质多了点。下次送点好的来,别拿这种次货糊弄我家王爷。”
传旨太监的笑容僵在脸上,差点没维持住。
躺在里间榻上的萧绝,闻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太监灰溜溜地回去复命,据说养心殿又碎了一套茶具。
接下来的几天,洛云曦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主院。她虽嘴上不饶人,动作却细致得很。定期检查萧绝的伤口愈合情况,调整夹板松紧,甚至亲手帮他擦拭身体(对此,萧绝从最初的僵硬抗拒到最后的麻木放任),按摩腿部肌肉以防萎缩。
她的触碰专业而利落,但指尖偶尔划过皮肤的温度,依旧让萧绝心绪难平。他常常在她低头专注处理伤口时,沉默地凝视着她垂下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仿佛有春风拂过,冰雪消融,生出陌生的、躁动的芽。
这日,洛云曦刚给萧绝换完药,喂他吃了药,正准备回去补个回笼觉,墨羽面色凝重地快步进来。
“王爷,洛姑娘。”他压低声音,“我们安插在‘济世堂’附近的人传来消息,今日有数批形迹可疑之人暗中包围了那里,似乎在排查什么。济世堂是京城最大的药商之一,我们昨日才从他们那里购入了一味‘龙血竭’。”
萧绝眸光一凛:“冲我们来的。”龙血竭正是洛云曦方子里一味极其重要且稀少的君药。
洛云曦挑眉:“哦?动作挺快嘛。查到是谁的人了吗?”
“手法很干净,像是职业探子,暂时摸不清来路。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八成与宫里脱不了干系。”墨羽分析道,“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等什么人。”
“等我们再去买药?”洛云曦嗤笑,“蠢货。不过也好,省得我无聊。”
她眼珠一转,忽然露出一个狡黠又嚣张的笑容:“他们不是想查吗?姑奶奶亲自送上门去给他们查!”
萧绝皱眉:“不可冒险。”
“冒险?”洛云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凭那些藏头露尾的废物?我去给他们上一课,什么叫真正的嚣张。”
她根本不给萧绝反对的机会,对墨羽道:“去,给我准备一辆最招摇的马车,就挂着凛王府的牌子!再点一队侍卫,怎么威风怎么来!本姑娘要去济世堂——逛街!”
墨羽目瞪口呆,看向萧绝。
萧绝看着她跃跃欲试、闪着兴奋光芒的眼睛,知道拦不住,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墨羽点了点头:“按她说的做。加派两倍人手,暗中护卫。若有异动,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是!”
半个时辰后。
一辆极其奢华、挂着凛王府铭牌的马车,在一队盔明甲亮、煞气腾腾的王府侍卫护送下,招摇过市,稳稳停在了济世堂气派的大门前。
如此高调的阵仗,立刻吸引了整条街的注意。
车帘掀开,一袭红衣似火的洛云曦弯腰走了下来。她今日似乎特意打扮过,墨发高束,红衣灼目,容颜明艳逼人,眼角眉梢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张扬。
她一下车,目光便似不经意地扫过街道几个角落,那些隐藏在人群或店铺中的探子,在她锐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纷纷下意识地缩回了头。
洛云曦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昂首挺胸,如同女王巡视般,走进了济世堂。
济世堂的掌柜早已吓得迎了出来,冷汗直流:“不……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
“废话少说。”洛云曦直接打断他,声音清亮,足以让门外的人都隐约听到,“你们店里最好的龙血竭,还有多少?姑奶奶全要了!”
掌柜的一愣,结结巴巴道:“龙……龙血竭?姑娘,此物极其稀少,小店……小店库存也不多,而且价格……”
“啪!”一叠厚厚的金票被拍在柜台上,洛云曦眉梢一挑,“够不够?不够我还有。赶紧打包,耽误我家王爷用药,你这店也不用开了。”
如此豪横,如此直接!
暗中的探子们面面相觑,这和他们预想的暗中查探、秘密交易完全不同!
掌柜的被金票晃花了眼,连声应道:“够!够!小的这就去取!这就去!”
很快,几盒上好的龙血竭被取了出来。洛云曦看都没看,示意侍卫拿着。她又随意指了几样名贵药材,同样不管价钱,一律打包。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普通、眼神却精明的汉子似乎不小心撞了一下拿着药材的侍卫。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汉子连忙道歉,手却极其快速地在那药盒上抹过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末。
侍卫毫无察觉。
但洛云曦却猛地回头,目光如电,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正准备溜走的汉子!
“站住。”
那汉子身体一僵。
洛云曦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惨叫出声。
“谁派你来的?”洛云曦冷声问,目光扫过他指甲缝里残留的细微粉末,“追踪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拿得出手?”
那汉子脸色惨白,挣扎着想跑,却被洛云曦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周围人群一阵骚动,暗中的探子们更是紧张起来。
洛云曦却笑了,声音扬高,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回去告诉你主子,想查凛王府,光明正大地来!再派你们这些臭虫躲在阴沟里搞小动作……”
她猛地用力,将那汉子的手腕狠狠一掰!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
汉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这就是下场!”
她像扔垃圾一样将汉子甩开,对侍卫们一挥手:“我们走!”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洛云曦带着侍卫,拿着药材,昂首阔步地走出济世堂,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暗处的探子们眼睁睁看着,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洛云曦对车外吩咐:“墨羽,刚才那家伙身上下的追踪香,味道记下了吧?”
隐藏在车辕阴影处的墨羽低声道:“记下了,姑娘。”
“嗯,”洛云曦懒洋洋地靠回软垫,“顺着味儿,把他们的窝点给我揪出来。晚上我去活动活动筋骨。”
墨羽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是!”
当天夜里,京城某处看似普通的民宅突然起火,火势诡异且猛烈,据逃出来的人说,仿佛看到了鬼影在火中穿梭。更蹊跷的是,宅院里的人无一逃出,事后清理现场,发现了不少被烧毁的密信和特制器具,疑似某秘密机构的据点。
养心殿内,又一套新的茶具遭了殃。
而凛王府主院内,萧绝听着墨羽的回报,看着窗外洛云曦哼着小调溜达回汀兰苑的背影,唇角缓缓扬起一个真实而舒缓的笑意。
她总是这样,用最嚣张跋扈的方式,将一切阴谋诡计碾碎在脚下。
而他,似乎开始习惯,甚至……期待这份嚣张了。
萧绝的康复训练被洛云曦提上了日程。
主院一侧的厢房被彻底改造。洛云曦画了古怪的图纸,让墨羽找能工巧匠连夜赶制出了诸如双杠、肋木、带滑轮的负重器等简陋却实用的康复器械,看得王府工匠们目瞪口呆,不明觉厉。
第一次被洛云曦强行架到双杠前时,萧绝的脸色是苍白而紧绷的。三年了,他的双腿早已习惯了无力与冰冷,如今虽有了知觉,但那钻心的疼痛和肌肉萎缩后的虚弱,依旧让他每一次试图站立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摇摇欲坠。
“看什么看?指望我抱你啊?”洛云曦抱臂站在一旁,语气恶劣,“自己用力!手臂撑住!腰腹核心收紧!对!就这样!站直了!别跟没骨头似的!”
她嘴上毫不留情,眼神却锐利如鹰,时刻关注着他每一块肌肉的发力情况,每一次细微的颤抖。
萧绝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依靠强大臂力艰难地将身体撑起,双脚颤巍巍地接触地面。剧痛从脚底直冲头顶,双腿软得如同面条,几乎瞬间就要跪倒。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及时抵住了他的后腰,一股巧劲传来,稳住了他溃散的重心。
“撑住!”洛云曦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才三息就不行了?你这战神的名号是吹出来的?”
萧绝闷哼一声,被她话语一激,一股狠劲从心底涌起,硬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死死撑住了颤抖的身体,在双杠间站直了!
虽然只有短短片刻,便大汗淋漓地脱力坐下,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开始。
洛云曦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勉强及格吧。以后每天加练一个时辰。墨羽,盯着他,偷懒就告诉我。”
墨羽如今对洛云曦已是言听计从,立刻肃然应道:“是!姑娘!”
接下来的日子,主院的这间厢房成了萧绝的炼狱,也是希望之地。
日复一日的疼痛、疲惫、挣扎、再站起。汗水浸透了无数件衣衫,手臂因长期支撑而酸痛麻木,无数次跌倒又被强行拉起。
洛云曦时而毒舌嘲讽,时而冷眼旁观,时而又会在他濒临极限时,精准地递上一杯掺了特效营养剂的温水,或是用那独特的手法为他放松痉挛的肌肉。
她仿佛永远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又能如何逼出他更深层的潜力。
萧绝沉默地承受着一切。他本就是心性坚韧至极之人,如今重燃希望,更是将所有的意志都投入其中。他看着洛云曦在器械旁走动指挥的身影,看着她偶尔因为思考而微蹙的眉头,看着她不耐烦时咂嘴的小动作……那身影,不知不觉间,成了他咬牙坚持下去的另一种动力。
他要站起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
而非永远只能仰视。
……
清虚子站在丹房内,面色阴沉地看着桌上一小撮焦黑的灰烬。这是他最新配制出的“散功香”,无色无味,能于无形中侵蚀内力,紊乱气血。他本想借此试探那女子的深浅,甚至坏其根基。
然而,派去的人回报,那香似乎……失效了。
并非被察觉,而是点在那女子院外,她进出数次,竟毫无反应!反倒是负责点香的探子,回来后莫名功力滞涩,调息了整日才恢复。
“果然有些邪门。”清虚子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的手段竟接连失效,这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对手。
他走到一个巨大的紫铜药柜前,打开最底层一个暗格,取出一个密封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几株干枯扭曲、色泽诡异的草药,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看来,不得不用上这些‘老朋友’了。”清虚子眼中掠过一丝狠厉与忌惮。这些草药来自极西蛮荒之地,蕴含着某种狂暴混乱的力量,极难驾驭,反噬极大。但若能成功融入丹药,其效力……必将惊人。
他需要一味“药引”,一味能最大限度激发这草药毒性、并能精准指向特定目标的“药引”。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张符纸,朱笔挥毫,画下一个诡异的符文,然后将其点燃。符纸烧尽的灰烬,被他小心地收集起来。
“墨羽。”萧绝靠在榻上,刚刚结束一轮痛苦的康复,声音还带着一丝疲惫。
“王爷。”
“国师那边,近日有何动静?”
墨羽低声道:“回国师府邸近日采购了大量珍稀药材,其中几味极为偏门阴毒。我们的人试图探查其丹房,但防守极其严密,且有奇门阵法守护,折了两个好手,未能深入。另外,他三日前曾秘密焚烧过一道符箓,灰烬被其小心收藏,不知用途。”
“符箓?”萧绝眸光一冷,“看来,他是要动用些非常手段了。”他了解清虚子,此人看似仙风道骨,实则手段阴狠,尤其擅长这些诡谲之道。
“加强王府戒备,尤其是饮食和水源。凡入口之物,必须由洛姑娘过目。”萧绝下令。
“是!”
然而,清虚子的手段,却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刁钻。
这日,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昏倒在凛王府大门外不远处,气息奄奄。王府侍卫发现后,本欲驱赶,却那老乞丐怀中掉出一块半旧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萧”字,似乎是军中旧物。
侍卫不敢怠慢,连忙上报。
墨羽查看后,认出这似乎是早年追随王爷的一名老兵的标识,那人退役后便失了音讯。他心下恻隐,便命人将老乞丐抬入府中侧院,请府医诊治,并报于萧绝知晓。
萧绝闻讯,沉默片刻。他对麾下将士向来优恤,便吩咐道:“既曾是军中袍泽,便好好医治,待其好转,赠予银两,送他回乡安置。”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
洛云曦从墨羽口中得知此事时,正拿着小锤敲打萧绝腿上的穴位测试神经反应。她动作顿了一下,挑眉:“老乞丐?这么巧?”
“属下已仔细检查过,那老人身上并无武功,也无毒物,确实病重体弱,不似作伪。”墨羽回道。
“哦?”洛云曦放下小锤,若有所思,“带我去看看。”
侧院厢房内,药味浓郁。老乞丐躺在床上,骨瘦如柴,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府医正在为其施针,眉头紧锁。
洛云曦走进来,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老乞丐全身,最后落在他干枯的手指和微微发黑的指甲上,又凑近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和老人身上散发的酸腐气。
她眼神微微眯起。
“他用了什么药?”洛云曦问府医。
府医连忙报了几味药材,都是温补祛邪的常见药。
洛云曦走到药罐前,拿起勺子搅动了一下,又看了看药渣。
忽然,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尚未完全煎煮化的某样块茎状药材,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又用指尖捻开。
“这味‘地茯苓’,谁加的?”她声音冷了下来。
府医一愣:“是……是药方里原本就有的啊?有何不对吗?”
“地茯苓没错,”洛云曦眼神锐利,“但这根本不是地茯苓,而是‘鬼哭芋’,外形极其相似,但毒性猛烈,尤其擅扰心神,腐蚀经脉!寻常人误食些许便会狂躁吐血,但这老家伙病入膏肓,气血两亏,反应反而迟缓,毒性隐而不发……”
她猛地看向那昏迷的老乞丐,厉声道:“他不是病了!他是被人下了慢性奇毒,又用这鬼哭芋做引!这毒本身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这鬼哭芋的毒气会随着他的呼吸药气缓慢散发出来!这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毒阵!针对的不是他,而是这院子里——乃至附近院子里的其他人!久闻者,会心神恍惚,内力溃散!”
墨羽和府医闻言,脸色骤变!
“而且,”洛云曦语气冰寒,目光扫过四周,“这毒阵似乎还缺了点什么……需要一个‘引子’来彻底激活……”
她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噗”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捏碎。
紧接着,一股极其淡雅、却若有若无的异香,随风飘了进来!
那香味与房中的药味、病气一混合,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反应!
床上的老乞丐猛然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口鼻中溢出黑血,眼睛瞪得老大,发出嗬嗬的怪响!
而离得最近的府医和两个侍卫,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起来,身体摇晃不定!
“掩住口鼻!退出去!”洛云曦大喝一声,同时手腕一翻,数根银针已刺入老乞丐几处大穴,暂时护住其心脉,阻止毒气进一步扩散!
墨羽反应极快,立刻屏息,拉着摇摇欲坠的府医和侍卫急速后退!
洛云曦却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那混合着异香的毒气,闭目感应片刻,随即睁眼,眸中寒光爆射!
“好一个清虚子!用人心做蛊,以人命为阵!够毒!”
她猛地看向异香传来的方向,身影瞬间如鬼魅般掠出窗外!
远处屋顶,一个黑影正欲遁走!
“想跑?”洛云曦冷笑,甚至懒得用武器库的远程武器,脚下发力,身如轻烟般疾追而去!
那黑影速度极快,显然轻功卓绝。
但洛云曦的速度更快!几个起落间,已如附骨之疽般逼近!
黑影大惊,反手打出数枚淬毒暗器!
洛云曦不闪不避,衣袖一挥,一股巧劲将暗器尽数卷落!下一秒,她已凌空跃至黑影上空,一脚狠狠踏下!
“咔嚓!”
屋顶瓦片碎裂!那黑影惨叫一声,被硬生生从屋顶踹落院内!
不等他起身,洛云曦已如流星般坠下,膝盖精准地顶在他的后心!
“噗——”黑影喷出一口鲜血,瞬间瘫软在地,被紧随其后的墨羽带人死死按住。
洛云曦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探子。
“回去告诉清虚子,”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那探子耳中,“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他想玩毒?姑奶奶我奉陪到底!”
“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他的丹房和他的项上人头——我洛云曦,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