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命运的嘲讽吗?
苏新语却沉浸在自己的狂喜里,没注意到儿子眼神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你放心!娘一定让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你的骨血!是我们谢家嫡系的希望啊风儿!”她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仿佛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希望骨血”谢临风喃喃地重复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瞬间的茫然,有对这个意外生命的本能悸动,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屈辱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无力感。他曾经视柳三娘为污点,如今这个污点却成了他延续血脉的唯一可能?多么讽刺!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只是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苏新语心力交瘁地回到在正厅中,面前摊着大婚筹备的厚厚账册和礼单。看着儿子这副半死不活、绝望消沉的模样,苏新语只觉得心力交瘁。曾经精心策划、寄予厚望的婚礼,如今更像是一场无法逃避的酷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儿子的伤”、以及柳三娘肚子里那个至关重要的孩子。她疲惫地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心腹嬷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匣子过来:“夫人,这是库房的钥匙和对牌。婚礼的诸多事宜”
苏新语看着那象征着谢府内宅大权的钥匙,眼中再无往日的掌控欲和野心,只剩下浓浓的厌倦和疲惫。她挥了挥手,声音沙哑无力:“婚礼照常办吧。一切按规矩来。该走的流程,一样不能少。”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至于之前那些‘特别’的安排都撤了吧。没意义了。”苏新语只觉得心力交瘁,再也提不起半分精力去谋划那惊险的偷梁换柱了。儿子还活着,孙儿也有了指望,她现在只想守住这些,别再节外生枝。
嬷嬷心领神会,低声应道:“是,夫人。那具体操办?”
苏新语疲惫地闭上眼:“我实在没心力了。你去把钥匙和对牌拿来,再去请二房的周夫人过来一趟”
嬷嬷心中暗惊,夫人这是彻底放权了?看来公子的事,对夫人打击太大了。她不敢多问,恭敬地接过匣子:“是,老奴这就去请二夫人。”
片刻后,二房媳妇周静姝匆匆赶来,看到听风院压抑的气氛和谢临风的惨状,眼中也流露出真切的同情。
苏新语将库房钥匙郑重地交到周静姝手中,声音沙哑而无力:“静姝啊临风和那临渊的婚事,原本该我这个做嫡母的一手操办。可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这心实在是乱得很,也无力支撑了。大婚的一应事务,就就劳烦你多费心了。所有开销,尽管从公中支取,务必务必办得体面周全。”她刻意加重了“体面周全”四个字,这是她能为儿子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周静姝是个明白人,看着憔悴不堪的苏新语和床上毫无生气的谢临风,心中叹息,郑重地接过钥匙:“大嫂放心,静姝定当竭尽全力,不会让谢家失了体面。”她知道,这两场婚礼,一个郡主,一个太子妃的亲侄女,两边都不能怠慢,只是温家那边看了,之前的玉牌该用上了
苏新语靠在廊柱上,看着周静姝离去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儿子紧闭的房门,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婚礼,早已失去了最初联姻的意义,如今更像是一场不得不硬着头皮演下去、维持谢家表面荣光的闹剧。
而她唯一的希望,就系在那听雨轩里,那个她曾经看不起的女人和她腹中那未可知的胎儿身上了。她只希望,二房那个还算本分的周静姝,能把这场表面风光应付过去,不要出什么岔子。至于婚礼之后?苏新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厉,那就各凭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