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金碧辉煌却透着阴冷气息的玉宸宫。
南国王上隋玉琮斜倚在铺着雪白兽皮的宽大王座上。他穿着一身玄色绣金龙的常服,领口松散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那张脸,依稀能看出几分与隋玉琅相似的俊美轮廓,但眉眼间却淬满了阴鸷邪气,薄唇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残忍笑意。
他一手执着夜光杯,杯中殷红的葡萄酒浆如同鲜血,另一只手则肆意地揉捏着跪伏在他脚边、仅着轻纱的美人。
殿内丝竹靡靡,舞姬腰肢款摆,一派奢靡颓唐的景象。
“王上!”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阶下,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枚蜡封的细小竹管,声音压得极低,“黎国东宫,密信。”
隋玉琮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他挥了挥手,乐声戛然而止,舞姬和伺候的美人们如同受惊的鹌鹑,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他接过竹管,指尖稍一用力捏碎蜡封,抽出里面的纸条。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原本带着玩味笑意的嘴角骤然凝固,眼神瞬间变得阴寒刺骨。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紧接着,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怒意,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好!好你个隋、玉、琅!”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好个‘琴师廖安’!好个暗度陈仓!本王的好弟弟,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他猛地站起,手中的金杯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琼浆玉液四溅,染污了名贵的波斯地毯。他一把推开怀中吓得瑟瑟发抖的美人,那美人惊呼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毯上,却连痛都不敢呼。
隋玉琮看也不看地上的狼藉和美人,豁然起身,玄色的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他脸上扭曲的怒意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阴冷。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令人心头发毛的笑容。
“走,许久没去看望本王的‘母后’了。本王今日心情甚好,该去给‘母后’请个安了。”他刻意加重了“母后”二字,带着无尽的讽刺和恶意。
王太后幽居的冷清宫苑
与玉宸宫的奢靡相比,这里显得异常清冷破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陈旧的气息。
隋玉琮的到来,打破了这里死水般的寂静。他并未行礼,甚至没有正眼看一眼坐在窗边、形容枯槁却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的王太后。他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恶意,言语间极尽刻薄与羞辱。
“母后近来身子骨可还硬朗?听说您日夜忧心那两个不孝的孽种?”他踱着步,目光扫过简陋的摆设,带着嫌恶,“可惜啊,他们似乎忘了还有您这么一位‘慈母’在深宫里受苦呢。尤其是琅弟,在黎国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啊!谁能想到我们南国那位颇具盛名的琴师竟是堂堂三皇子!啧,不愧是母后教出来的好儿子,这份忍辱负重、攀附权贵的本事,本王都自叹弗如!”
王太后低垂着眼帘,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她任由那些恶毒的话语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身上,身体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反驳一句。
她身边唯一的老侍女愤怒得浑身发抖,却也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泪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太后。
隋玉琮发泄完一通,看着王太后那逆来顺受、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般的模样,似乎觉得索然无味,冷哼一声,带着一身煞气拂袖而去。
宫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老侍女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慌忙去扶几乎要瘫软在地的王太后:“太后娘娘!您您别听那畜生胡说!琅殿下和瑶公主一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