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懒洋洋地洒在临窗的软塌上。
温琼华斜倚着软塌,手里捏着那半本《普善清心咒》的残破琴谱,眉头微蹙。
看得她本就容易倦怠的眼皮更沉了几分。不是为了玉瑶,她真想立刻把这玩意丢开,睡它个天昏地暗。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瓣,带着点娇慵的烦恼。
“表妹还在钻研这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关切。
萧玉卿一身月白常服,如同雨后修竹般清雅,难得摆脱了某位三皇子殿下的“痴缠”,踱步进来。
他看着温琼华手中的残卷,眼中也流露出浓厚的兴趣,“这南疆蛊毒之术,当真玄妙。我虽精研医道,对此却涉猎不深。表妹,可否容我抄录一份回去参详?或许能从药理相生相克的角度寻得一丝启发。”
温琼华正被那“天书”搅得头昏脑涨,闻言毫不犹豫地将残卷往前一递,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表哥快拿去,这东西看得我眼晕心也慌。若能解出一二,也是玉瑶的造化。”
萧玉卿含笑接过,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尊“玉菩萨”的瞌睡虫:“表妹放心,我定当尽力。”他寻了书案坐下,铺开纸笔,神情专注地开始临摹那些古怪符号。
这厢兄友妹恭、学术氛围浓厚,却不知隔着一道珠帘,某个“纨绔”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杵了半晌。
谢临渊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钩子,牢牢钉在萧玉卿握着毛笔的手上,以及他离温琼华软塌过近的距离。心里那坛百年陈醋“咕嘟咕嘟”直冒泡。
“又来了又来了!这姓萧的怎么阴魂不散?一来就盯着我家娇娇儿看,还拿她东西!那破琴谱有什么好抄的?有这功夫不如去研究研究怎么让娇娇儿多长点肉!”
“娇娇儿也是,对他笑那么好看做什么?对我都没这么干脆利落过!哼!”
一股强烈的“领地意识”让谢指挥使浑身不得劲。
他第一次无比“怀念”起那个聒噪的三皇子萧珏来。要是那小子在就好了!保管能把萧玉卿缠得脱不开身,哪还有闲工夫在这里“献殷勤”?
谢临渊第一次觉得,萧珏那张叭叭叭不停的小嘴和锲而不舍的“骚扰”,竟也有几分可爱之处——起码能当个合格的“驱玉器”。
就在谢临渊内心天人交战,琢磨着是直接进去宣告主权,还是找个由头把萧玉卿支开时,一道充满活力的身影“噔噔噔”地冲了进来。
“萧表哥!萧表哥你在这儿啊!”王琳儿像颗小炮仗似的冲到书案边,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玉卿,完全无视了旁边散发着低气压的谢临渊,“沈大人怎么样了?伤好些没?我以前在边关就觉得,那些文臣都跟豆芽菜似的,风一吹就倒,没啥用。没想到沈大人看着文弱,骨头这么硬!啧啧,真够爷们儿的!佩服!”琳姐儿说得兴起,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小胸脯,发出“砰砰”的闷响。
萧玉卿被琳姐儿的突然出现弄得一愣,随即温雅一笑:“沈大人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还需静养些时日。琳姑娘有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琳儿松了口气,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眉头一竖,气势汹汹地问,“对了萧表哥,那个烦人精三皇子呢?他今天没缠着你吧?他要是再敢对你动手动脚、说那些肉麻话,你告诉我!我拳头早就准备好了!”她说着还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关节捏得咔咔作响,眼神里充满了“替天行道”的正义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那张脸,拳头就特别痒!特别想给他松松筋骨!”
萧玉卿:“”
他嘴角微微抽搐,想起萧珏那张俊美却写满“花痴”的脸,再对比眼前这位怪力萝莉跃跃欲试的拳头,顿觉额角青筋一跳。他只能干咳一声,委婉道:“呃多谢琳姑娘好意。三殿下他还好还好。”
“哦,那好吧”王琳儿颇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拳头,仿佛错过了一桩为民除害的大好事。
谢临渊心头的醋意,被萧玉卿一脸无奈又不好明说的表情,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这时,温景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刚下值,官服都未换。看到屋内这“和谐”又略带诡异的组合,目光在谢临渊那张故作轻松实则醋意未消的脸上停留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看向软榻上的妹妹。
“琼华,”温景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沉稳,“刚收到南边驿站传来的消息,温烨和玉瑶公主一路顺利,已平安抵达那个南疆部落。虽然暂时还未找到那位‘疯琴师’的踪迹,但方向是对的,线索也明朗了几分,让我们安心。”
“当真?”温琼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原本慵懒的眉眼瞬间舒展开,如同初春融化的冰雪,绽放出惊人的光彩。她坐直了些身子,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喜悦,“太好了!只要平安就好!多谢大哥带来好消息!”
她这一笑,仿佛整个房间都明亮了几分。谢临渊看着,心里的那点醋意瞬间被这明媚冲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骄傲和柔软——他的娇娇儿,就该这样无忧无虑地笑。
温景看着妹妹的笑颜,也觉欣慰,正要再说些什么。
突然——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清晰地从院墙外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