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五秒钟，谭庆林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充满了警惕。
“卢老板？有何贵干？”
“谭支队，别紧张。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送你一份功劳。”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应该已经布控在城东的码头了。”
“我想说的是那批冰毒不是我们卢家的，和我们卢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一个叫阿胜的马仔背着我们偷运的，而且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干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
卢少骅没有给对方追问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样说摆脱不了嫌疑，但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我们卢家没有碰毒的机会！”
谭庆林的声音无比凝重，良久，他开口了：
“说下去。”
“好！”
“这里面的细枝末节太多了，一个电话解释不清。”
“你只要清楚，阿胜今天会被人灭口，而杀手是宛北的人！”
“如果信我的话，你让林强峰现在立马来南田镇，多带点人！”
“那杀手带着树枝，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树枝……”
……
“卢少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谭庆林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强峰，这点我先不提。”
“这个阿胜，是你的人？”
“不。”
卢少骅笑了。
“我说了，我们卢家从来不碰毒！”
“从来！不！碰！毒！”
“我告诉你这些，不仅是为了自保。”
“更不喜欢被人当枪使。”
“所以，我帮你抓住他，带你揭开一整个犯罪集团，你还我卢家一个清白。这很公平。”
“他是谁？”
卢少骅的眼神穿过门槛，看到了那个还在大快朵颐的身影。
“他叫，徐德胜！”
“外号，阿胜。”
……
西港。
一辆破旧的绿色长途大巴颤巍巍地停靠在路边。
车门打开，林强峰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行李箱，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身着一身灰夹克，宽大的牛仔裤沾满了黄泥，裤脚卷得一高一低。
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鸟窝，几天没刮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至少五岁。
他站在街边，眯着眼，不太适应地看着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的咸腥，和临边山沟里的泥土芬芳，完全是两个世界。
几分钟后，他才回过神来。
迈开步子，朝着街角一家不起眼的理发店走去。
“有人吗？洗头！”
“来，哥，坐”
“吃饭呢？”
恰巧此时，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来的人，嘴角一笑：
“你去吃饭吧，这里我来。”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娘，王菊花，大家都叫她花姐。
她熟悉地操作起来，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你头发怎么比以前少了，阿古？”
瞬间！林强峰立马就警觉了起来！
“你怎么在西港？”
“这是他老家。”
五个字，瞬间陷入记忆轮回。
“今天还焗头发吗？阿古。”
她拿了条热毛巾过来，一把按在林强峰脸上。
温热的蒸汽瞬间包裹了面部，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哎呀……不了。”
“以后叫我——”
“林强峰！”
*
*
*
市公安局，缉毒支队。
这里像是刚台风过境。
十几个穿着警服和便衣的汉子正围着几口刚撬开的大木箱，忙得热火朝天。
“这帮孙子真他妈会藏！”
一个年轻警员费力地从木箱里搬出一箱包装精美的进口洋酒，骂骂咧咧。
“小心点！”旁边一个老警察提醒道，“别把瓶子弄碎了，每一瓶都是证据！”
林强峰背着行李箱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找了个空位，把行李箱放下，溜达起来。
恰巧此时，谭庆林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林强峰的肩膀，脸上看不出喜怒。
“强峰，你刚回来，怕是休息不了了。”
林强峰站起身，敬了个礼。
“没事，谭支！”
“我这身骨头，正好闲得发慌。”
谭庆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跟我来。”
他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林强峰跟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卢少东的儿子，今天在南田镇办婚礼。”
谭庆林开门见山。
“这批货就是卢家的，我们原本的计划，是第一时间控制卢少东！”
“警力我都已经派出去了。”
“就在你进门前五分钟，我接了一个电话。”
他停顿了一下。
“是卢少骅打来的。”
“就是卢少东的弟弟，亲弟！”
林强峰点点头。
卢少骅……
“他说了什么？”
“他说，城东码头那批货，不是卢家的。是一个叫阿胜的马仔，背着他们搞的鬼。”
谭庆林紧紧盯着林强峰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他还说，今天会有人去南田镇灭阿胜的口。”
“杀手，是宛北那边过来的。”
宛北？
许久，林强峰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哈。”
“一个走私的，给警察报信抓毒贩？谭支，你信吗？”
“我不信。”谭庆林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谁都不信。但他遇到了一个人，我信了。”
“谁？”
林强峰问道。
“你！”
“啊？”
“提到了你，林强峰！”
“你的来历只有陈局知道，这个消息没有泄露的可能。”
“注意，没有泄！露！的！可！能！”
谭庆林摊了摊手。
“这个卢少骅，不简单呐。”
“其他的我也不跟你说了，时间不多了。”
谭庆林看了看表。
“我要你，现在就带一队人，去南田镇。”
“配合黎安进行行动！不管这卢少骅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得把它当真的来看！”
谭庆林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去看卢少骅到底要唱哪一出，我已经通知过黎安了，盯死那个叫阿胜的马仔！”
“如果卢少骅说的是真的……”
谭庆林把水杯重重放在桌上。
“我要你，把那个从宛北来的杀手，给我带回来！”
林强峰站了起来。
“明白。”
他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当他拉开办公室门准备出去时，谭庆林又叫住了他。
“强峰。”
“嗯？”
“注意安全！”
林强峰回头，咧嘴一笑。
“好！”
*
*
*
在林强峰带队出发的同时，谭庆林拿起了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谭支。”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
“黎安，是我。”
“情况有变。”
谭庆林没有废话，直接下达指令。
“你们原定的任务不变，卢府那边给我盯死了。但要注意，你们的目标，只是卢少东。”
“另外，给我看住两个人。”
“一个，是卢少东的弟弟，卢少骅。另一个，是他的马仔，外号阿胜。”
“这两个人，你们的人不准碰，不准惊动，看好就行。明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立刻回答：“明白！只看不动！”
“很好。”谭庆林继续道，“至于卢少东，等他一露面，让鸥凡他们动手，直接带回来。速战速决。”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