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破败的木门被苏禾用身体狠狠撞开!腐朽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腐败草药和血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娘!快救三宝!大伯娘灌他喝药!三宝吐黑血了!”
二宝撕心裂肺的哭喊,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苏禾的耳膜!
苏禾眼前猛地一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踉跄着冲进屋内,目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瞬间扫过——
炕上,小小的三宝像只破败的布娃娃瘫软在那里,小脸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嘴角残留着刺目的、粘稠的黑色血沫!胸前的破棉袄被吐出的秽物浸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和药臭!他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艰难痛苦的抽气声,每一次抽动都带出更多的黑血沫子!
大宝死死抱着弟弟抽搐的身体,小小的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眼神惊恐绝望到了极点,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而地上,一个豁口的、沾着黑色药汁的粗瓷碗摔得粉碎,碎片旁边,赫然是几滴同样暗沉发黑的血迹!
药!黑血!
苏禾的脑袋“嗡”的一声!前世身为顶级厨师对食材、药性的敏锐直觉,瞬间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剧毒!而且是极其阴狠、发作迅猛的剧毒!
“三宝——!”
苏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怀里的破背篓被她像垃圾一样狠狠甩开!腊肉、罐头、钞票、弹壳、野菜滚落一地!她像一头彻底疯狂的母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扑到炕边!
她一把推开几乎吓傻了的大宝,双手颤抖着捧起三宝冰冷发青的小脸。指尖传来的温度低得吓人!那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抽气声,如同重锤砸在她的心尖!
“谁?!谁干的?!”
苏禾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地狱的岩浆,瞬间锁定在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二宝身上!那眼神里的暴戾和杀意,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二宝被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小手指着门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是…是大伯娘!她…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说…说是奶奶给的…能治三宝的病…她…她硬灌的!三宝喝了就…就吐了…哇——!”
王招娣!赵金花!
这两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苏禾的心脏!她们竟敢!竟敢对她的孩子下这种毒手!这是要绝了她的根!
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恐惧瞬间将苏禾淹没!三宝的抽气声越来越微弱,青紫色的小脸正在失去最后一点活气!
“不!不!三宝!撑住!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苏禾嘶吼着,声音破碎不堪。她猛地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掰开三宝冰冷发紫的小嘴,两根手指毫不犹豫地探入他冰冷的口腔深处!不顾那细嫩喉咙的抗拒和痉挛,用尽力气去抠挖!去刺激喉头!
“呕——!”
三宝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弓!一股混合着黑色药汁、胃液和更多暗红色血块的秽物,猛地喷溅出来,弄脏了苏禾的手臂!
有效!但还不够!
苏禾眼睛血红,沾满秽物的手毫不停歇,再次用力抠挖!同时对着旁边吓呆的大宝嘶吼:“水!大宝!去舀水!冷水!快——!”
大宝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扑向那个豁口的瓦罐,舀起里面仅剩的、冰冷的浑浊水,跌跌撞撞地端过来。
苏禾一把抢过破碗,不顾冰冷,捏开三宝的嘴,粗暴地将水往他喉咙里灌!冷水刺激着食道和胃部,引发更剧烈的呕吐!
“呕——!咳咳咳——!”
三宝小小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更多的黑水、血块被吐了出来,他痛苦地咳嗽着,小脸皱成一团,但青紫色似乎褪去了一丝丝,那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也似乎有了微弱的起伏!
苏禾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催吐!必须尽可能排出毒物!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可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不知道剂量!不知道三宝小小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再次攫住了她!
就在她束手无策、几近崩溃的瞬间——
嗡!
意识深处,那个沉寂的系统光屏,如同被激活的星辰,骤然爆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驱散了浓重的绝望!
【检测到宿主绑定幼崽生命体征急剧恶化!毒素入侵!生命垂危!】
【紧急医疗辅助功能强制启动!能量超负荷消耗!】
【警告:能量储备仅1.1%!即将耗尽!】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光屏中央,一行行红色的、触目惊心的文字和数据疯狂滚动:
【目标:陆三宝(宿主幼子)】
【生命体征:微弱(持续下降)】
【中毒症状:急性呕吐、抽搐、紫绀、吐血、中枢抑制…】
【毒素分析中…能量不足…分析失败!】
【基于症状匹配数据库…】
【高度疑似:乌头碱类剧毒植物(如草乌、附子等)中毒!毒性剧烈!致死率极高!】
【紧急处置方案(基于当前条件):】
【1.
持续催吐!(进行中)】
【2.
大量灌服浓茶水或绿豆汤!利用鞣酸、绿豆蛋白结合毒素!(当前无可用!)】
【3.
物理降温!降低代谢,延缓毒素吸收!(立即执行!)】
【4.
尽快寻求专业医疗救治!(关键!)】
乌头碱!致死率极高!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禾的视网膜上!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草乌!附子!这种东西在靠山屯后山就有!赵金花那个老虔婆,竟然用这种剧毒来对付一个三岁的孩子!她是要三宝的命!是要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啊——!”
苏禾发出一声如同受伤母狼般的凄厉嚎叫!恨意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但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救三宝!必须救三宝!
物理降温!系统提示的第三条!
苏禾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冰冷的破屋!没有冰!没有冷水!只有地上那个破瓦罐里浑浊的冷水!
她一把扯下自己头上那块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头巾,又猛地撕开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棉袄前襟!顾不得寒冷,她将破头巾和撕下的破布条飞快地浸入冰冷的浑水里!
“大宝!二宝!帮我!”
苏禾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战场上濒死的指挥官,“把三宝的衣服解开!快!”
两个孩子被母亲眼中那疯狂却异常冷静的光芒震住,下意识地扑上来,手忙脚乱地去解三宝被呕吐物浸透的、冰冷的破棉袄。
苏禾将浸透冰冷浑水的破布条,用力拧得半干,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最轻柔又最坚决的动作,敷在三宝滚烫的额头、脖颈两侧、腋下、还有小小的胸口!
冰冷的刺激让三宝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猫叫般的呜咽。
有效!体温似乎在下降!
苏禾不敢停歇,一边飞快地替换着被三宝体温焐热的布条,一边对着光屏嘶吼:“解毒!告诉我怎么解毒!快!”
【能量不足!无法提供特效解毒方案!】
【警告:能量储备0.9%…0.8%…持续下降…】
【检索替代方案…】
【基于本地常见植物…匹配中…】
【发现微弱解毒/缓解效果植物:甘草(需大量!)、绿豆(无!)、生姜(少量!)、浓茶(无!)…】
【当前可获取:无!】
【强烈建议:立即寻求专业医疗介入!幼崽生命体征持续恶化!预计存活时间:不足1小时!】
不足一小时!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苏禾脑海中疯狂敲响!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呼啸的风雪!去镇上卫生所?靠两条腿?背着奄奄一息的三宝?在这样的大雪天?根本来不及!而且,赵金花和苏大柱绝不会让她轻易离开!他们肯定在外面等着!等着收尸!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小脸依旧青紫的三宝,看着光屏上那刺眼的【能量储备:0.7%】和【预计存活时间:不足1小时】的血红倒计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压垮。
难道…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不!绝不!
苏禾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尖锐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刺激了她昏沉的大脑!一丝狠戾的光芒在她眼底燃起!
系统!还有系统!能量!它需要能量!刚才在集市,是因为冲突胜利和强烈的生存意志才激活的!能量!
冲突…胜利…
赵金花!苏家!藏粮!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苏禾绝望的心海!她猛地低下头,沾满三宝呕吐物和冰冷泥水的手,死死抓住二宝瘦小的肩膀,声音嘶哑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
“二宝!看着娘!告诉娘!大伯娘灌药的时候,那药碗…是热的还是冷的?!药是什么颜色的?!闻起来什么味儿?!快!仔细想!”
二宝被母亲眼中那几乎要吃人的光芒吓住,小脸煞白,但看着母亲怀里气息奄奄的弟弟,巨大的恐惧让他爆发出惊人的记忆力,他抽噎着,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回答:
“热…烫手!大伯娘吹了好久…黑…像…像灶膛里的锅底灰那么黑…味儿…味儿可冲了!又苦又辣…像…像奶奶屋里那个黑罐子里的味儿…还…还有点臭…像烂树根…”
热的!黑的!又苦又辣!像赵金花屋里黑罐子里的味儿!
赵金花屋里那个常年上锁的黑陶罐!原主记忆里,那是赵金花的“宝贝”,据说是她娘家带来的“秘方药”!平时连碰都不让人碰!
就是它!毒药的来源!
苏禾的心脏狂跳起来!光屏上,那个代表能量储备的灰色条,随着她剧烈波动的情绪和这个关键线索的发现,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0.71%】!
有效!强烈的情绪和关键信息,能微弱补充系统能量!
但这远远不够!三宝等不起!
苏禾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血的刀锋,死死钉向老苏家主屋的方向!赵金花!你不是藏着掖着吗?你不是有“秘方药”吗?你不是还有藏着掖着不敢见光的粮食吗?!
她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到极致、带着血腥气的狞笑!
“大宝!”
苏禾猛地转头,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抱着弟弟!用冷水布一直给他擦额头和心口!等我回来!”
“二宝!”
她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儿子,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指令,“跟我走!去老苏家!去你奶奶屋里!找那个黑罐子!”
“娘?”
二宝惊恐地看着母亲。
苏禾不再解释。她猛地从地上抄起那柄昨夜劈砍过桌子、此刻依旧冰冷沉重的柴刀!锈迹斑斑的刀身,在破屋惨淡的光线下,反射着嗜血的寒芒!
她一把抱起因为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的二宝,用沾满秽物和泥水的手臂将他紧紧箍在身侧!另一只手,拖着沉重的柴刀,刀尖划过冰冷的地面,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她不再看炕上气息奄奄的三宝和惊慌失措的大宝,抱着二宝,拖着柴刀,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复仇杀神,一步一步,踏着地上滚落的腊肉、罐头、钞票和那枚冰冷的弹壳,朝着门外呼啸的风雪,朝着老苏家的方向,决绝地走去!
每一步,都带着踏碎仇敌骨头的狠厉!
每一步,都裹挟着焚尽一切的滔天恨意!
“赵金花!老苏家!”
苏禾嘶哑的怒吼,如同惊雷,在风雪中炸响,远远传开:
“你们不是想要我崽的命吗?!”
“今天!老娘掀了你们的屋顶!刨了你们的老根!让你们藏!让你们毒!”
“我苏禾!跟你们——”
“不死!不休!”
沉重的柴刀拖在地上,在泥泞的雪地里,划出一道笔直而狰狞的、通往复仇与生路的痕迹!苏禾拖着柴刀、抱着二宝,如同一尊煞神撞开老苏家虚掩的院门!院子里,正得意洋洋嗑着瓜子的赵金花和王招娣,看到她手中的刀和那择人而噬的眼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赵金花手里的瓜子“哗啦”撒了一地,尖叫声卡在喉咙里!苏禾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毒蛇,死死锁定赵金花身后那扇紧闭的、挂着铜锁的偏房门,嘴角咧开森然弧度:
“老虔婆!你的黑罐子,还有你地窖里的粮——”
“老娘今天——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