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陛下近来宠爱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嘘!小声点,据说那女子就住在紫宸殿偏阁,夜夜”
两名宫女在回廊下嚼舌根。
养心殿内。
颜珏一把摔了茶盏:“混账东西!朕看他们是活腻了!”
颜凝按住皇兄发抖的手:“何必动怒?他们又不知实情。”
“实情?”颜珏冷笑,“朕就该昭告天下,你是为国和亲的功臣!是朕的亲妹!”
“楚国若是知道我没死”颜凝无奈摇头,“裴修瑾会善罢甘休吗?西凉刚定,不宜再起战端。”
颜珏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何尝不明白?可一想到妹妹忍辱负重七年,如今还要受委屈,胸口便如压巨石。
“凝儿”他声音沙哑,“朕的妹妹,岂能”
“皇兄,我不在乎这些。”颜凝拉着他衣袖浅笑,“能回家已是万幸。”
颜珏突然转身,将她搂进怀里:“朕在乎。你为朕和西凉牺牲够多了。”
颜凝鼻尖一酸。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紧紧抱过她,说“你的命比我的重要”。
她摇摇头,甩开那些回忆。
“陛下,”大太监在门外轻唤,“江大人求见。”
江驰,今科状元,颜珏心腹,亦是西凉新贵。
颜凝起身欲回避,被颜珏拉住:“不妨事,让他进来。”
青袍玉带的年轻官员踏入殿内,恭敬行礼。
抬头看见颜凝时,他眼底深处似有微澜,却极快恢复如常,沉稳持重。
“爱卿来得正好,”颜珏敲着桌案,目光在颜凝与江驰之间逡巡,“朕有一事相托。”
江驰拱手:“臣万死不辞。”
“朕要你认个义妹。”颜珏指向颜凝,“从今往后,她便是你江家嫡女,朕已命人备好府邸仆役。”
颜凝愕然。
江驰立即领会圣意,毫不迟疑:“臣遵旨。家父早有意收个义女,只是苦无合适人选。臣定当视若亲妹,竭力护佑周全。”
颜凝尚未反应,事情便已定下。
“公主不,小姐,该梳妆了。”白枝捧着锦盒进来,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湖蓝衣裙,“江大人送来的。”
颜凝抚过衣料上精致的暗纹。
这颜色衬她。
白枝为她挽起发髻,插上一支看似朴素、实则价值连城的白玉簪——皇兄今早偷偷塞给她的。
“小姐真美。”白枝红了眼眶,“总算能光明正大见人了。”
颜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比离宫时成熟许多,眼下还有淡淡青黑。
假死药的寒毒未消,让她面色总透着几分苍白。
她抿了抿口脂,强提精神。
江府马车已在宫门外等候。
江驰一袭靛青锦袍,见颜凝出来,立刻上前虚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妹妹小心。”
他演得自然,仿佛真是疼爱妹妹的兄长。
颜凝垂眸行礼:“劳兄长久等。”
马车内,江驰压低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陛下已向几位重臣透过口风,您的身份是家父挚友遗孤,家父收您为义女。府中下人皆是可靠之人,妹妹安心住下便是。”
颜凝点头:“江大人肯担这风险,是我该谢你。”
“职责所在,妹妹不必言谢。”江驰语气温和而坚定。
接风宴顺利。
江驰风度翩翩地带她认识长辈,言谈间全是对“失而复得”妹妹的疼惜。
有贵女好奇打听她过往,都被他巧妙挡回:“舍妹早年随父在外游历,近日方归,身子尚弱,诸位见谅。”
“江小姐好福气,有这般体贴的兄长。”一位夫人笑道。
颜凝微笑颔首:“是,兄长待我极好。”
宴席过半,江驰被同僚拉去喝酒。
颜凝独自在回廊透气,忽听假山后有人低语:
“那江小姐看着眼熟”
“嘘!我瞧着像七年前和亲的那位听说在楚国病死了?”
颜凝浑身冰凉。
正要退回,却撞上一堵人墙。